夜很寂靜,半夜了的緣故吧,路上沒什么車,居民樓也大都熄了燈。他的身影在略泛黃的路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冷峻。他穿著黑色T恤,很好地把身體的輪廓勾勒出來,棱角分明,隱約有些肌肉的樣子。
身材真好。
他是在美國長大的,初中回的中國,身上自然帶著些隨意與暴躁。但現在的他,沉默、冷靜,雙手插著褲兜,戴著耳機,看著前方,自顧自走著。其實他并不比她高多少,撐死不到1米8,只恰巧是0.618的身材,顯得腿很長,加上步頻快,她有些跟不上他。
紅燈。
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低頭跟著,沒注意這么多,只覺頭撞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生疼。她揉了揉腦袋,向左邊岔開準備繼續走。
“喂,大頭,紅燈誒。還有,你撞到我了。”這聲音,怎么有些冷冷的?這不像他。
她收回已經跨出的左腳,斜向下凝視著地面,沒有說話。
他沒有要求她道歉,看到綠燈便跨出步子:“誒,大頭,跟上。”他的頭略向左偏,眼睛的余光看著她。
她仍沒有說話,低頭跟著。
他左轉進入小區。她抬頭看:888號 。噗,這位置買的不錯。然后,更奇葩地,8號樓,8樓,808。
她差點笑出聲。
黃金地段啊這是。
不過這么說來,她的家好像是6號樓6樓606。
無語了家人們……
“爸,帶回來了。我媽呢?”
“睡了,她明天還要備課。”
“呵,語文老師真‘辛苦’。”他冷笑一聲。
“知道就好。”
這就是所謂尬聊嗎?
他父親的聲音,聽著,好像有些熟悉?
他換了拖鞋,又從鞋柜中拿出一雙一次性的,讓她穿上。她很快注意到了門邊掛著的一把古琴,不知什么木頭做的,看著有些年紀了。她再轉頭看看他——這……真是他家?不是一個風格啊!
她小心翼翼地進門,想看看那個男人。客廳空落落的,三張桌子,四張椅子,一個貓砂盆。墻上貼著幾張草書或行楷,最大的桌子上是篆刻的工具,靠近陽臺的那個該是書桌,堆滿了書,還有一臺筆記本。
什么都有,就是沒有人。
鬧鬼?還是我眼瞎?
“嗖——”地上一個黑影略過。她即刻將雙眼跟隨著它。那小東西撲到他的身上——貓!她湊過去,打量著他灰藍色的毛,看起來軟乎乎的。她伸出手想擼,又放下。她不敢。
“果真是你。”又是那熟悉的聲音,客廳的燈隨即開了。她轉頭——這發型,這小肚腩……
這不是學校老師“F4”里的“飛”么?
她轉身:“宣老師……”他姓宣。
“你會說話哦。”
完了,忘記了!
都是成害的,我都亂了陣腳。
算了,如果是飛,沒關系。
她低下頭,沒有說話。
“爸,你們聊,我先睡了。”
“過來,你們都過來。”他頓了頓,“你是青,對吧?我沒記錯的話。”
“嗯。”
“抬頭看著我,我又不會吃了你。倒是你這小子……”他轉向成。成假笑了一下,繼續把玩懷里的貓。她抬起頭,這老師與自己一般高,或許還要再矮一些,臉稍圓,笑得有些天真。不知道的以為他只有三十出頭些。
“一個人住也很無聊吧?我想你或許可以搬過來住。你睡成的房間好了。”他們兩個很是吃驚,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這個比他們都矮的男人。
“爸,那我睡哪?”
“你床底下有睡袋。”
“爸,誰才是你親生的啊。”
“問你媽,我也不清楚。”
天哪,這尬聊,沒誰了。明明聽庭說這個老師很幽默的?
不對啊,這沒問道重點上。“老師,我……”
“叫叔。”
“這……”
“你權當借宿好了,房租不需要,就是成的成績有點……咳,你懂的。”
她猶豫了。這個家讓她不想排斥,但理智總提醒她不要胡來。兩個大人都是老師,雖不在一所學校,放學時間也相差無幾,加上成還是她的同班同學……這不,沒有自己獨處的時間了?
“那我申請周五晚些回來,雙休日不待在家里。”她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這大叔談上了條件,而且,她什么時候愿意借宿了?又什么時候愿意給成補課了?
“成交。”
“那……鑰匙。”
“成,以后你的鑰匙給她保管好了,她不在你就別想進來。”
“哈?憑什么……”
“憑她能讓你變正經點。看看你,轉來這個學校之后就吊兒郎當的,你現在在那個民辦的排名怕是100開外了吧?”
“別跟我提那個學校。”
“嘿喲,又來。東西給她,可以去睡了。明天幫她搬家。”
成嘆了口氣,不情愿地放下貓,帶她進了臥室。
“不關門?”
“我可不是那種人。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我爸又要怪到我頭上來。我可不躺這個槍。”
她輕笑一聲。
睡得太晚的緣故吧,她醒來時太陽已經很高了。她坐起身,發現被子已經被她踢到了床腳。更尷尬地,她昨天洗完澡剛好換的是那條短裙。一晚上下來,已經翻起來了。
她向四周望望,成不在。打開手機,9點06分——好晚!
她慌忙拉好裙子,轉身下床。
門關著。
“騙子。”她咕噥。
幸虧哥哥在日本出差,不然看到這,得氣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