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曾受先皇重用,委以重任,秋冬嘯年紀輕輕便以少將軍之名聞名天下,秋家的存在就是大魏的一顆定心石,如今,皇上真的要毀掉這顆定心石了嗎?
“皇上一定會查清楚,若是秋將軍是被冤枉的也一定會被釋放的。”這麼說也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罷了,爲何不查清楚再抓。
秋家若要判國,何需等到現在。
連她一介小女子都知道,若是錯殺了秋將軍,往後,秋家這顆定心石沒了,皇上若是沒有找出第二顆足以鎮定百姓心神的定心石,只怕,到時民心惶惶,不得終日。
若是如此,皇上在皇宮裡就真的可以安心嗎?
“皇上從不錯抓任何人,既然抓了,便不會有錯。”溫於意緩緩道來。
水若無言,所以,就算真的抓錯了,皇上也不會認錯,最終也只能將錯就錯,更或許,皇上本來就想這樣錯。
“那王爺打算怎麼辦?秋將軍若是被冤枉的,真被定了罪,豈非無處申冤?”對方是皇上啊,皇上這是逼得秋將軍不得不判國。
“水若,”握著她手的大掌輕輕的施了些力,“若是換作你,你會怎麼辦?”
呃——
水若再度無言,她的世界與他所說的根本就挨不著邊,也不關她的事,她沒有任何想法。
她可以回他不關己事,可,她不想敷衍他。
“隨玉要出門,是去找人幫忙嗎?”她不答反問,“若是把秋將軍救出來就好了,將軍一生戎馬,穿越生活,不該遭受這樣的對待。”
“不錯,”溫於意收回手,揉了揉額,有些疲意,“會有人救他的。”
“真的?”水若雙眼一亮,“可是,那是皇上啊,誰敢跟皇上對抗。”不怕殺頭嗎?她是連想都不敢想啊。
“對方是方外之人,不懼皇權。”
“還有這樣的人?”水若暗暗咋舌,心想著這樣的人當真是厲害啊,她不過是想找個偏遠些的地方安靜的過生活,可是,天大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這是無法改變的,盡還有人無視皇權,更甚者是不懼。
那人,是比王爺還厲害嗎?
她的語氣讓溫於意發笑,“這世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以後有機會,你會見識到的。”
真的有這樣的機會嗎?水若心中默問,不敢問出口,也罷,平凡的夢總有實現的一日,太過美好的夢最終也不過是夢一場。
美夢做太多也不過是途勞。
“嗯,”
——
百足林是個世外桃源,當然,只對居於此的歐陽秀而言,其他人可不這麼認爲,百足林進易出難,一旦踏進去就要聽天由命,有人一天就能出來,有人一年都不見得出得來,有人更是一輩子都出不來。
溫於意所畫之力便是行進百足林的路線圖,按此圖進,不會迷路。
雖如此,隨玉還是花了些時間才進入百足林,完全是一個深山老林,這樣的地方真的可以住人嗎?王爺的師父和師兄果真不是凡人,不做凡人做之事。
好不容易在天黑之前,找到一處似乎有人煙的地方。
“王爺畫的線路圖,那位師兄大人應該就在附近。”隨玉喃喃自語,心裡焦急萬分,深怕晚了,耽擱了,到時就算師兄大人真的出發前往營救,只怕也錯過了時機。
越急,越是出錯。
轉了半天連個門都沒進,隨玉只能扯著嗓子大喊。
“師兄大人,師兄大人——,”喚了半天,裡面還是沒有反應,隨玉心裡更著急了,這位師兄大人不會不住這兒吧,這裡雖有棟木屋,可怎麼看也不像有人常住啊,王爺與這位師兄大人已經好些年沒有見過面了,莫不是這位師兄大人也像王爺的師父一樣去雲遊四海,找不著人了。
那可怎麼辦?事情沒辦成,他哪有臉回去見王爺。
“歐陽師兄——。”
“……,”
“歐陽師兄在不在?在下是靖王府派來的,請歐陽師兄出來見個面,”
“……。”
依舊沒有聲音,偶爾有風挩過樹葉,鳥兒的幾聲鳴叫,算是應和隨玉的話,至始至終,隨玉就沒有聽到半個人話。
“真的不在嗎?真的不在嗎?”隨玉急得團團轉,“那可怎麼辦?現在趕回去,再找別人幫忙肯定是來不及了,說不定秋將軍都死了好幾回了,皇上派去的人光一個凌風也濟不了事,再說,皇上一定知道凌風是王爺的人,凌風貿然動手,只會讓王爺難做,歐陽師兄啊,求求你了,快點出現吧,你再不出現,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自言自語,走來走去,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糟了糟了,找不到人,現在也不能回去。”在百足林他根本就不敢亂走,萬一迷了路,結果纔是最慘烈的,隨玉只能乾等。
往回走,天色已晚,唯今之計,也只能在這裡停留一晚,或許晚一些,那位歐陽師兄就自己出現了。
小木屋就在眼前,可是,隨玉怎麼也進不去,後來纔想起來,這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五行八卦,或許,這裡設了障礙,就是讓人看得見進不去。
累了,包裡還有一點乾糧,對付吃上一頓沒有問題。
明天一早若是還沒有找到人,他就要儘快回去向王爺稟報,再另行打算,拿出信,隨玉反覆的看了又看,“唉,連封信都送不出去,真是該死。”
隨玉正憂鬱著呢,恍然之前,有抹黑影從眼前閃過,待他擡頭正眼看時,人沒了,手中的信也沒有了。
隨玉心頭一驚。
在進來之前,就聽說百足林怪事特別多,可不是天黑了,這兒會出現魂靈吧。
抖了抖,又搖搖頭,“隨玉,你不要亂想,行得正做得端,就算真有那種東西,也不敢靠近的。”他暗暗替自己打氣,男子漢大丈夫,怎麼懼首懼尾的。
此等怪力亂神之事,不想也罷。
可是,他的信呢——
四處張望,找尋,不但沒有找到信,連個可疑的人都沒有找著。
若不是他還能撐著,只怕早就哭鼻子了,熬過漫長的一夜——,前方的小木屋黑漆漆的一片,一點亮光也沒有,應該是沒有人在的。
那位歐陽師兄只怕真的遠遊了,否則,大晚上的怎麼連個燈都不點,黑燈瞎火的能瞧得見什麼?
生了火,圍著火堆,熬過了一整夜。
沒見人回來。
隨玉未在等下去,按著昨日來時的線路,返回,差的只是身上少了一封信,對了——,王爺的玉佩還在,隨玉摸著玉,至少兩樣還有一樣在,信丟了還可以再寫一封,這玉若是丟了,就是陪上他整個人也陪不起。
——
“王爺,隨玉回來了,”遠遠的看見隨玉往這兒跑,水若輕聲對溫於意道,“他正朝這邊過來。”
“嗯,”溫於意睜眼,“本王知道了。”話才落,隨玉已經走到跟前,看也不看水若一眼,“王爺,隨玉回來了。”
聞聲有些怪異,溫於意未開口,隨玉會意,直接將這幾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相告,最後慚愧的認罪,“屬下無能,未能完成王爺交託的任何,甚至連歐陽師兄人影都沒有見著。”
“不怪你,”溫於意不讓隨玉再說下去,“師兄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一點,他向師父學得十成,性子與師父有得一比,“你也別介懷,信,師兄已經收下。”
“咦?”隨玉大驚,“可是,屬下並未見到他人,他是怎麼收的信。”
那封信明明就是丟得不明不白的,有誰能在那麼快,那麼短的時間拿了信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不太可能嗎?他敢肯定自己的眼睛一點問題都沒有,什麼都沒能看到,連只鳥兒也沒瞧著,回來的路上,他還一直懷疑,這件事可能只有林子裡的猴子能做。
說不得是猴子從樹上跳下來,奪了他的信,又跑了,他纔來不及瞧準,追上去。
“師兄向來不愛與人接觸,既然收了信,未再尋你,應是允了此事,”依他對師兄的瞭解,該是如此,此事也只能託給師兄了。
主子這麼一說,隨玉沒覺得輕鬆,反倒是更憂鬱了。
眉頭輕簇,“王爺,這樣真的好嗎?萬一歐陽師兄沒有收到信,也沒有去營救秋將軍,咱們不想別的辦法,只會誤了時機,對秋將軍不利。”
“凌風已經送回消息,將秋將軍關押之地轉告本王,你放心吧,本王不會眼睜睜看著秋將軍赴死的。”國之棟粱,無論如何,他也要保住。
“王爺打算怎麼做?還要請誰幫忙,隨玉這就去。”隨玉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家王爺要親自出馬的,“或許,去請佟族長幫忙。”
“不妥,”溫於意否決,“佟項是外族人,非大魏人士,一旦參與此事,便是與大魏爲敵,佟氏一族要面見的是更強大的敵人,對佟氏一族而言,是禍非福,若是去求了佟項,他不幫,便是不講情義,若是幫了,便是不顧道義,失了責任,對他都是難處,又何需爲難他,再且,遠水救不了進火。”待佟項到了,秋冬嘯的處境早非眼前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