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一百年前，我那時候剛修持成靈法尊者。你知道的，我一直嗜酒如命，路過麒麟鎮(zhèn)的時候酒癮犯了?！毙±项^搖頭晃腦的說著。
“我不知道?！膘`端起茶杯吹了吹，淺淺的抿了一口，微笑著說道。
“你還聽不聽了？我不說了？”小老頭又急了。
“她確實不知道吧?！奔派Ｔ卺崦娼釉?，更是急得小老頭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寂桑被嚇得趕忙閉嘴。
“好了，好了，我不插話你接著說?！膘`看著小老頭急得臉紅脖子粗，知道再鬥嘴下去怕是一天也說不完了。
“誰知道這鎮(zhèn)上都關(guān)門閉戶的，只有一個小破廟在那黃葛樹下面開著門。我進去一看，居然真的擺著一碗清酒。我也沒想那麼多就把它喝了。”小老頭說到這裡腦袋擺個不停，後悔不已?！靶褋砦揖捅煌盗诵闹?，可是我那心智才修持一百年有什麼作用呢。連我自己都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智。”說道這裡小老頭心虛的看了看靈?！笆遣皇?？那東西也稀罕，我非常鄙視它。”小老頭嘆著氣，兩手背在身後踱來踱去?！拔倚褋碇峋桶l(fā)現(xiàn)心智不見了，”
“好了，好了。你說說你爲(wèi)什麼來到這裡？”靈看著小老頭兩眼向上一斜。靈跟著小老頭的眼睛看到那法器，小老頭知道靈在看他，他立馬把頭撇在一邊。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圓話。只好搪塞“說了想喝酒啊?！?
“爲(wèi)什麼偏偏來這裡喝酒？”靈步步緊逼，弄得小老頭漲紅著臉怒目瞪著靈。
“我，，，我不能說。”小老頭半響憋出一句話。
靈搖搖頭微笑著說：“不就是來收那孽畜被打敗了嗎？有什麼好隱瞞的？”
“是，是我學(xué)藝不精，丟了心智。我也拼命保住了這法器。確實是我太小瞧那玉麒麟了?！毙±项^垂下頭感嘆道?！昂呛?，這孽畜也是不識貨，偏偏不偷這法器?！毙±项^猛一擡頭看著靈的眼睛，好像已經(jīng)意識到了什麼。
“它不是不要這法器。它是在等待這法器的真正主人來取?！膘`起身拿下那個手搖藏鈴。在耳邊輕輕一搖，清脆悅耳的聲音讓靈陶醉。靈說著突然單手撐在椅子扶手上用力一扭，那椅子隨即背震得四分五裂殘木紛飛。她翻身而立語氣肯定的望著小老頭道：“你心智都丟了，還能站在這裡廢話？現(xiàn)身吧?！?
小老頭仰頭大笑：“你是什麼時候發(fā)現(xiàn)的？”
“說呢？還用發(fā)現(xiàn)嗎？你演得如此拙劣?！膘`攤開雙手，小老頭看著她手掌裡的紅色蓮花緩緩盛開。
小老頭兩眼放出異樣的玉色光芒，雙手漸漸趴在地上，口裡發(fā)出咿咿呀呀的怪叫聲，低著的頭也開始左右猛烈的搖晃，全身跟著上下亂竄。漸漸小老頭的人皮被撐破開來。頭頂長出一根尖而長的獨角，獨角兩邊分叉開出兩根向後彎的犄角。裂開的大嘴伸出鋒利的獠牙，嘴角兩邊長長的龍鬚上下左右的擺動著。漸漸一隻巨大玉色的麒麟將整個房子轟然炸開，顯現(xiàn)出了它的真身。寂桑託著新娘飛將出去，立在靈的身後?！靶枰?guī)兔幔俊膘`回頭看了一眼他和新娘，新娘已經(jīng)暈厥過去。“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去。就這小畜生我一個人已經(jīng)足夠了?！奔派｜c點頭橫抱起新娘躲遠了去。
那麒麟突然仰頭嘶吼著“法器真正的主人已經(jīng)被吃了。我現(xiàn)在要你身上的蓮花?！膘`定睛開了天眼一看，那東西的肚子裡面確有一顆舍利閃閃發(fā)光。靈心裡大驚，這東西不愧是瑞獸，居然能消化掉阿羅漢的靈體。“大言不慚，有本事你就來取?！闭f罷靈便騰空而起朝著剛纔那顆大黃葛樹飛去。玉麒麟也四腳踩著祥雲(yún)追了過去。靈趁機飛出一道收妖符。打在那玉麒麟身上根本沒有一點作用。靈心下一驚，這孽畜果然厲害。玉麒麟緊跟其後，吐出濃濃烈火，逼得靈在空中左閃右躲。靈順勢騰起飛得更高。玉麒麟四肢用力向上奔騰，張開大口差一點咬住靈的雙腳。靈忽然靈巧一閃旋轉(zhuǎn)而下，輕巧落在了黃葛樹頂端。那玉麒麟體型龐大，在空中盤旋了幾圈才找準方向，俯身向下衝來。
靈眼看著玉麒麟齜牙咧嘴朝自己衝來，她左手緩緩舉起中指和大拇指輕捻成蘭花指印從上向下移到腹部。右手同時緩緩彎曲也持蘭花指印放於太陽穴。嘴裡念出“嗡。哇。。。日。。。哞。。。哞。。。哞。”三個“哞”字每一下都比上一下念得更加有力。整個身體也跟著“突突突”律動。就在那玉麒麟將要一口吞下靈的時候，她雙眼一睜。隨著最後一個“哞”字的念出左手向上翻，右手向前翻同時右手打出一道金光。金光直射進了玉麒麟張開的嘴裡。那孽畜本想一口吞下靈，誰料這一下打了個正著，沒來得及躲開，竟一口吞下了那道金光。金光射進後像一朵禮花一樣在玉麒麟的肚子裡面炸開了來。只見那孽畜被打下祥雲(yún)，咚一聲掉在地上瞬時間煙塵乍起。玉麒麟四腳蹬著，頭在地上摩擦著想要再次翻身。沒想到這降魔咒如此厲害，一掌就打得它毫無招架之力。痛苦的掙扎了一會便癱軟了下去。趕來的寂桑仰望著翩然而下的靈，心裡升起無限的崇拜。
“它死了嗎？”寂桑常常在經(jīng)閣中翻看到上古阿羅漢尊者降魔之典故。這還是頭一次親眼看見，因此好奇不已。
“它是不會死的，此乃上古瑞獸，它的祖先比佛陀還要早現(xiàn)世。它們曾經(jīng)施恩著一方的福澤，代表著祥瑞。只是如今家家戶戶已不再相信這些東西。英雄無用武之地，心生魔念，墜入了魔道。只有壓住它，不能殺了它。讓它自己修持心性，希望它能早日脫離苦?！膘`看著躺在腳邊的瑞獸玉麒麟，雙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彌託?！薄８心钏?jīng)爲(wèi)衆(zhòng)生做出的貢獻，憐憫它如今被衆(zhòng)生所遺棄。“把手搖藏鈴給我。”靈向寂桑吩咐道。
寂桑遞上銅鈴，靈接過後便圍著玉麒麟輕搖起來?！拔瞬_摩鄰?fù)訉庢镀旁X”同時嘴裡念著破地獄真言,那麒麟聽著這咒語慢慢閉上了眼睛。嘴巴輕啓一顆舍利緩緩?fù)鲁?。眼角流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一陣白霧騰起它化作了一個小小的玉石麒麟吊墜。剛纔那些赤練蛇洪流也漸漸化作了一條小小的紅色赤練蛇。
“要把它壓在什麼地方？”寂桑捧起那條安靜躺在他手心的小蛇問道。
“殺了它吧?！膘`毅然說道嫌棄的看了一眼寂桑手中的小蛇。
“把它們壓在一起吧，它們也好做個伴?！奔派Ｓ闷砬蟮难凵窨粗`。
“這妖物既無功德，也無佛緣。留下早日是個禍害?！膘`說著便掏出一張黑色靈符要燒死小蛇。寂桑趕忙轉(zhuǎn)身捂住那蛇，誰料那蛇一口咬在寂桑的虎口處，疼得他雙手顫抖卻依然沒有丟出去。
“你看吧，你爲(wèi)它求情，它卻反口傷你。有時候太慈悲只會害人害己?！?
靈邊教訓(xùn)寂桑，邊放回黑符。
“我相信它只是害怕，不是有心。就放過它吧。今天就是它的佛緣，我相信我的舉動能感化它”寂桑又撲閃著那雙明亮而慈悲的眼睛。
“好吧，就依你了。放過它。”靈說著撿起那顆舍利和玉麒麟走到了大黃葛樹下。她在樹的一根突出來的根莖下面挖了一個小洞。小洞下面放一塊平整的小石板。咬破手指在石板上面畫了一個圓圈，又在圓圈中間寫了一串咒。這纔將玉麒麟放在上面?！鞍涯巧吣脕怼！奔派Ｂ勓在s忙也將那蛇放入圓圈內(nèi)。那蛇一放下便四處遊弋?？墒窃觞N也爬不出那圓圈。寂桑對著小蛇唸叨起來“你是跑不出去的，你要好好修行，阿彌託福?！膘`白了他一眼，心理暗罵他是個傻瓜。靈又將那藏鈴蓋上，剛好覆蓋著圓圈。
“嗡波羅摩鄰?fù)訉庢镀旁X”靈邊念此咒邊將那顆舍利放於藏鈴頂端，剛放上去那舍利便像一顆星星一樣轉(zhuǎn)動著亮了起來。隨著舍利的轉(zhuǎn)動那石板和銅鈴也慢慢往下沉去，直到看不見亮光。確信已經(jīng)將麒麟的頭，四肢，尾巴都死死的壓在下面不能動彈靈才收了咒。起身離開了麒麟鎮(zhèn)。
寂桑很是納悶的問走在前面的靈：“這舍利力量如此強大嗎？可以壓住那瑞獸？”
“當(dāng)然，那可是阿羅漢尊者的舍利。自然能壓住。你不會連阿羅漢也不知道吧？”靈走在前面整理著身上的衣褲道。
“既然這麼厲害，當(dāng)初爲(wèi)何會被吃掉？”寂桑搶先兩步走到靈的前面盯著靈問道。
“他?。恳埠湍阋粯?。收復(fù)了瑞獸後起了善心。不願意壓住它，自己陪在這裡時刻給瑞獸度化講經(jīng)，希望能夠度它向善，誰料到瑞獸狡猾，趁著阿羅漢尊者打坐禪修之時偷了法器，正準備一口吞掉他時，他卻自己禪定圓寂?！膘`看著一臉疑惑的寂桑接著說道：“你別問爲(wèi)什麼了，因爲(wèi)凡是殺阿羅漢肉身者，必將墮入無間地獄受永世之苦，羅漢慈悲，不願它受苦，便自己提前脫離肉身，神識凝結(jié)成舍利。一直在麒麟肚子裡面感化他。結(jié)果沒有感化到他，還連累這裡的百姓。是不是多餘的善心害人害己?”靈用手在聽入神的寂桑眼前晃了晃。只看寂桑眼泛淚光。
寂桑揩拭著眼角的淚珠道：“真是感人啊，我也要和阿羅漢尊者一樣。心存慈悲潛心修佛。遇見就是佛緣，如果是我，我也會感化它。你一個修行之人怎麼沒有佛心。衆(zhòng)生平等好嗎？”
“好好好，我沒有佛心。懶得和你爭?！膘`白他一眼兀自向前走去。
“走那麼快，你有油燈嗎？能遁水西去？”寂桑挺住腳步大聲朝著靈的背影喊道。只見靈從布包裡面拿出一盞油燈舉得高高炫耀似的晃了晃。
寂桑忙跟了上去，靈沒有朝著河邊走去。卻是向著鎮(zhèn)子對面那座高山走去。寂桑跟在後面跑得氣喘吁吁道：“錯了，方向錯了?！膘`沒有理他頭也不回的朝著高山走去。寂桑拖著長長的喇嘛僧服急急的跟上拽住靈道：“錯了，方向錯了?！膘`甩開他的手道：“我知道，我現(xiàn)在去繫住氣，免得你剛纔放的那條赤練蛇順著大黃葛樹的靈氣跑了?！奔派＿@才明白過來。真是聰明的小姑娘?！拔野菽銧?wèi)師吧，跟著你學(xué)法術(shù)怎麼樣？”寂桑興高采烈的拍了拍靈的肩膀說道。“你不是有師父嗎？”靈斜眼看著他。
“我那師父不讓我學(xué)法門。你就是我的法門師父了。我以後跟著你?！奔派Ｉχ夤獾哪X袋一臉期待等著靈的回答?！胺ㄩT可以教你，可我不做你的師父?！膘`看他悟性極高，心性純良。等到蓮花生的轉(zhuǎn)世收復(fù)了朗達瑪，也許可以將蓮花護身交付於他。靈怔怔的看著寂桑出神。“你怎麼了？那我叫你什麼？”寂桑用手在靈的眼前上下晃動。“噢，沒什麼。你就叫我靈吧。”靈轉(zhuǎn)身走向高山。寂桑跟在身後碎碎念著：“叫靈不尊重吧。我叫你尊者吧。你是阿羅漢嗎？不對你是女的不可能是阿羅漢啊。你到底是神秘人呢？。。。。”
“到了”靈走到山腳下停了下來。寂桑站在旁邊仔細觀摩學(xué)習(xí)靈如何阻氣。寂桑只見靈在山腳下一塊大石頭下面挖了一個很深的洞，拿出一張黑符，裡面放著一片黃葛樹的樹葉，捻起一小撮泥土，將那黑色符紙折成一個三角形。埋在那塊大石頭下面。嘴裡咕嚕咕嚕唸了一句咒。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轉(zhuǎn)身道：“好了。走吧。”寂?？纯绰裰牡胤接挚纯挫`失望的說道：“這就完了？”靈嗯了一聲朝他點點頭。
“不會吧，這麼簡單？”寂桑瞪圓眼睛問道。
“就這麼簡單。”靈微笑著看著他也不離開。想要看看他到底還能有多吃驚。
“好吧，我以爲(wèi)會像剛纔那樣有一個大的儀式?！奔派Ｓ侄⒘硕⒛锹穹涞牡胤?。
“好了，走吧。該上路了?！膘`拍了拍一臉懵懂的寂桑。
“爲(wèi)什麼選這個地方？尊者?！奔派Ｒ槐菊?jīng)的問道。
“因爲(wèi)這塊石頭比較硬。靈氣竄到這裡就弱了四處散開。把這裡的靈氣一阻隔掉，氣就沒辦法四處散開了?！膘`耐心的講解著。
“這也是法門嗎？”寂桑繼續(xù)問道。
“這不是法門，這是陰陽風(fēng)水?！膘`此話一出讓寂桑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你怎麼懂得這麼多？”寂桑諾諾詢問。
“活得久了，見得多了。自然都懂了?！膘`平淡道出。
“你能活多久？看你年紀還沒有我大。你最多16歲?！奔派ＳX得她有些自持老成了。
靈轉(zhuǎn)頭看了看她，眼神平靜而內(nèi)斂。一閃而過的落寞寂桑沒有發(fā)現(xiàn)。兩個人朝著通往雅魯藏布江的小河走去。晨光薄霧宛如仙境一般的小道兩旁蘆葦沒過兩人頭頂。
靈和寂桑來到河灘，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點燃那盞油燈後，兩人相繼扎入河水。靈遁行在前，寂桑緊隨其後。兩人速度極快，第三天傍晚便抵達了雅魯藏布江與唐古拉山之間的山河谷地。前方的路也越來越暗。靈心裡明白應(yīng)該是那油燈快要燃盡了。於是回頭朝著寂桑指了指頭頂，寂桑還沒來得及點頭表示同意便看著靈騰地出水。腳下一個不留神，又被扯進了漩渦。
靈站在岸邊看著寂桑在水裡撲騰，又好氣又好笑。也不出手幫他，就看著他自己爬，寂桑掙扎了很久才爬上岸來。一上岸便癱坐在岸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轉(zhuǎn)頭擡手指著笑他的靈，復(fù)又搖兩下頭將手撐在肚子上大口喘氣。剛從雪水中爬起來的他全身冒著白白的霧氣，寂桑凍得嘴脣發(fā)紫。過了好久纔回過氣來說道：“你是故意的。你還說你活得久。你就是沒長大。”寂桑憤然起身朝靈走去。一個不留心腳下一滑差點撲到靈的身上。靈及時閃開，寂桑又跌了個狗吃屎。
“你爲(wèi)什麼不接我一下？修佛之人沒有一點同情心。”寂桑爬起來不悅的看著靈。
“別墨跡了，天快黑了。趕快找地方住下吧。那邊有光的地方應(yīng)該是個縣城?！膘`朝著雪域高山上的點點亮光走去。
“修佛之人要有善心。你就不幫我弄乾嗎？”寂桑快步跟上還在後面囉嗦。靈回頭手一揮，清風(fēng)拂過寂桑全身瞬時乾爽。寂桑張開雙臂前後左右扇著喇嘛僧衣對著靈會心一笑，高聲道了一聲“謝謝。”兩人一前一後往那高山上的亮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