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魔術回路的開啟

日光室里漸漸透射入清晨的冷冽陽光，洋館的布局雖然古典而又厚重，但上空也沒有設置擋住陽光的結界以保持洋館周圍的陰暗氣氛，應該說現代魔女的隱居方式比起過去，還是有所進步。

黑衣的少女已經端坐在了餐桌旁，正好在紫的對面，隔著整張餐桌的直徑的距離。

紫特意為她做的兩碗素面正在她的面前散發著熱騰騰的香氣，與之相配的餐具除了筷子，還特意準備了叉子。

從顏色上來看，兩碗素面的配菜和主料的混合雖然談不上精美別致，但是湯汁清亮，香氣撲鼻，也是挺不錯的家常早點。

久遠寺有珠雖然沒有預料到陌生的訪客初次居住就會下廚，但確實空腹的她也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送至手邊的食物，尤其是料理也沒有令她看到就難以下咽。

至于使用了廚房這件事情，有珠可以理解，既然允許紫入住了，就斷然沒有餓死他的道理，沒有擅自地用她的茶葉來泡制紅茶，就足夠知情識趣了。

盡管如此，有珠還是心存疑慮地用叉子試探性地觸動著面條。

“請快點吃吧，不然要放涼了。”

紫倒是沒什么顧忌地先行開動了，不過吃了小半碗后，他就注意到了有珠的遲疑。

“……”有珠的疑慮最終還是被涌起的食欲所戰勝了，卷起了一叉子素面，放入了嘴中。

氣味和口感都還能接受，湯汁也浸染了鮮美的味道，雖然還不到拍桌叫好的程度，但能在早晨剛醒來就有這樣的料理來飽腹，已經可以心滿意足了。

有珠對紫的觀感稍微提升了一點。

如果之前僅僅只是因為紫的提醒而讓她答應了紫的無理要求，而對紫本身沒有任何積極的觀感甚至還有些厭惡的話，那么這種狀況已經略微改善了。

室內只剩下了吃東西的呼嚕聲和筷子叉子碰撞碗壁的聲音。

“久遠寺小姐，我現在，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

在近乎安靜的氣氛下把素面幾乎消滅干凈后，紫謹慎地提出了問題。

“不是關于術式和概念理解的問題，而是一些典故和記載的問題。”

有珠對紫的稱呼不置可否，也沒有糾纏這些細節，她抬起頭看著紫。

此時年紀還小的她，盡管天生就對外人表現得冷漠，但臉部的表情卻比長大后還是要柔和一些。

“蒼崎君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我想要知道關于幻覺的魔眼記載，有比較著名的人物嗎？”紫很好奇地向她詢問著。

有珠垂下眼簾，沒有立刻回答。

應該是從記憶力快速搜索著閱讀的相關資料吧。

在紫的耐心還沒消磨到十分之一時，有珠就重新睜開了雙眼。

“你問了個很古怪的問題呢，蒼崎君，人工魔眼本身就能產生魅惑和暗示，不過更高級的魔眼中，沒有多少相關的記載呢。”

有珠的直視著紫的眼眸，淡淡的說著。

“是這樣啊……那就沒什么了呢，麻煩你了。”紫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很感謝的說著。

“不過你也想來知道另外的石化之類的高級魔眼了，如果以后碰上了，不注意點連命都不知道是怎么丟的呢。”

有珠解釋后，又跟上了一句提醒。

紫不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有珠竟然會作出這種提醒，這根本不像是她的性格啊。

“謝謝……”

有珠卻像是什么都沒發生，慢慢地叉著素面，提起了正事。

“那些書你可以有時間慢慢看，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從今天起，你也要遵守魔術師的生活方式。”

有珠的語氣中蘊含著一股凜冽的氣勢。

雖然沒有說明不遵守的后果，但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嗯，那我可以把書拿回去嗎？”紫簡潔明快的回答著。

“不允許。”

有珠同樣干脆地拒絕了他的請求。

能把書借給他已經是極限了，要帶著它們離開洋館，她是絕不會答應的。

對母親留下來的遺物的看重，是有珠絕不容觸犯的禁區。

“這樣啊……”紫陡然感覺到肩膀上的負擔更加沉重了。

一周他只有短短兩天能夠用來閱讀書籍和尋求指導，其余的時間只能用功的練習記下來的知識了。

“不過還為時尚早呢，蒼崎君，你明天就要回家，所以今天你就要開啟魔術回路。”

有珠毫不客氣的下達了今天的任務。

紫頓時感覺到了寒意。

魔術回路的開啟的過程是非常痛苦的，紫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

“……什么時候開始？”猶豫了半晌，紫還是咬著牙問道。

“最頂層的閣樓。另外，受不了痛苦失敗了，我沒有任何責任。”

有珠的神情淡漠如初，紫是否成功與她根本沒有關系。

但是紫在她的動作和語氣里，還是感覺到隱藏在表面下的……期待？

……

最頂層的閣樓，就是三層的一個狹小的堆放雜物的地方。

當然現在已經整理出了一小塊空地，可以讓紫進行冥想。

教給了紫開啟的方法后，有珠就沉默的低下頭守在了一旁。

魔術回路就是身體內溝通大環境基盤的模擬神經，開始都是關閉著的，要打開才能使用，而最基本的方法，就是集中精力進行自我暗示來開啟了。

紫盤腿坐下，調整著呼吸。

排除雜念，讓腦中盡可能成為一張白紙。

剝離跟外界的接觸，意識全部朝向內側。

根據有珠的提示和一些模糊的經驗，紫在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時，輕聲念起了下意識想到的暗示文字。

“幻術，開啟……”

這不是什么咒文，只是簡單的自我暗示。

雖然不知道祖父是用什么方法檢測到的，但是擁有一百零七條魔術回路的他，應該是可以很容易就感覺到擬態神經的吧。

集中全部的意志和注意力。

集中到身體內的角落。

“嗚哇……”

身體遽然顫抖著，感官也像是被猛地按入了沸騰的烈火之中。

肌肉在收縮，血液在加劇流動，身體似乎像多出了不屬于原來自己的管道。

不，那本來就是屬于自己的，只是之前一直都沒發現。

“————”

強忍著劇痛，紫進一步想要感知那原本根本就沒察覺到的事物。

那是通往魔術世界的鑰匙，那是通往奇跡和奧秘的大門。

在這里被撕碎，就沒有未來。

在這里倒下，就連普通人的生活都不可企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來自意識里的慘叫，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悲鳴。

但是——

還是一定要堅持住啊啊啊啊！

……

像是咬牙切齒般地在煉獄中堅持了不知道多少時間，總算勉強打通了一條回路。

但感覺到那股奇妙的力量開始在管道中流動后，紫隨即就徹底松懈了下來。

倒在了地面上。

然后，模模糊糊的意識中，紫似乎看見了一張美麗的臉龐，很像是熟識的人。

“青子姐……”

紫下意識的念出了腦海里出現的第一個名字，然后就暈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