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大哥了?”
莫城坊市的一個街角之中,莫雲眼皮不自然地跳了跳,他皺著眉頭望著眼前的管事,問道。
“是,二少爺,大少爺如今已經在府中。”
那管事模樣的男人,恭敬的應答道。
“他按行程不是明天才能到莫城…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莫雲微微低頭,搖動著手中的玉扇,低聲喃喃道,貿地,他擡起頭,望著管事,有些緊張的問道:
“大哥回來了,我父親呢?”
“城主在和各大世家的人商討宴會的事,據城主的意思,好像是藉著這次宴會,將大公子‘推出’。”
管事一絲不茍的應答道。
“推出?是推舉吧!這次大哥回來,父親就定了主意,自己隱退,好讓大哥繼承城主之位!從小、從小父親的眼裡就只有大哥,讓我向大哥學習,只有大哥是對的,我的一切都是錯的,那高欣明明是我先看上的,我求了他多長時間?說了多少軟話?父親有理過我嗎?沒有!可結果呢?就因爲莫刑的一句話,一句話!父親居然直接就去了高家,定下了兩人的婚約!”
管事的話,讓得一股怨怒,遽然在莫雲心中爆發,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玉扇,聲音之中,蘊含著一股濃郁的怨恨,最後的兩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
擡著眼皮瞧著莫雲怨怒的神情,管事不動聲色的後退兩步,讓自己離得這二公子遠一些,然而心中卻忍不住嘆息。
面前這位莫城二公子,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後者本是一個優秀的人,然而在更加優秀的莫刑面前,卻是受盡打擊,以至於摧毀了莫雲的自信心,變得怨天尤人。
“你先回去吧”
莫雲沉著臉,對著管事擺了擺手。
“是”
管事應了一聲,暗暗搖了搖頭,便是緩緩地轉過身,走出了街角。
望著管事消失的方向,莫雲抿了抿削薄的嘴脣,有些猙獰的笑容漸漸地出現在他的臉上:
“桀桀,我的好大哥啊…你想順心順意的娶回高欣,繼承城主之位,我可不想啊…”
……
滕家,老家主的房間之中。
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孩童,坐在桌子上,晃動著白淨的小腿,在那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之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他側著頭,望著坐在椅子上,身體那有些發顫的滕河,漫不經心地說道:
“小河呀,你說你有什麼用呢?白貍給你提供了消息,你狙截柳家失敗;讓你幫助王凝控制高欣,結果你不僅讓吳力身亡,還讓王凝遭到了反控,吳力也就算了,師傅的一個奴隸而已,但是王凝,可是我鬼童的師姐…”
說到這,鬼童神色突然一凜,聲音驟然變得冰冷:
“你不會覺得,你把責任推到師姐身上就一了了之了吧?你是在莫城風光慣了,還是師姐侍女扮演久了…所以讓你忘記了…你只是師傅的一個奴隸啊…在師傅那裡,你可是連師姐的一根頭髮都不如的存在…”
鬼童冰冷的話語,讓得滕河心臟劇烈一跳,一種名爲恐懼的情感,在其心底緩緩涌出,他雙手顫抖,額頭之上,冷汗暴出。
說完,鬼童緩緩起身,赤著腳丫站在桌子上,俯視著滕河,稚嫩的小臉之上,劃過濃濃的不屑,他像看蟲子一樣看著滕河,不耐煩道:
“我不想再和那發臭的屍體在一塊了,所以快點把你最後的任務做完,然後給我去死吧”
“是、是”
滕河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哆哆嗦嗦的應答道,然後對著鬼童磕了一個響頭,轉身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迅速掠出屋外。
……
柳家,竹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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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枯雙手背於身後,腳下踱來踱去,老人的臉上有著幾分希冀,又帶著幾分憂慮,他低聲喃喃自語:
“小友啊,老夫不是不相信你,就是因爲相信你,才拖到今日讓你爲家主解毒,所以你可莫要讓老夫失望啊…”
就在這時,柳枯忽地擡頭,目光遠眺,只見遠處火光連閃,一道渾身纏繞著火焰的身影正迅速地向著柳屋掠來,不到片刻功夫便來到了柳枯面前。
“怎麼樣了?”
這道身影一來,便是開口問道,聲音之中蘊含著一抹擔憂。
“很不好,等級已經跌至靈侯一階了…唉,現在也只能等待空玄小友,急不得”
聽得柳平的詢問,柳枯停下腳步,搖了搖頭,嘆息道。
聞言,柳平袖袍中的拳頭忍不住握了握,老臉之上,滿是焦急之色:
“這邊急不得,城主府那邊急得!莫刑如今已經在城主府了,宴會將要提前兩天,在後天舉辦,城主將要在宴會之上推舉莫刑爲新城主,新城主上位之時,莫城各大家族的家主都要在場。柳家作爲莫城三大強勢家族之一,到時候家主若是沒有到場…”
柳平雖未說完,但結果卻是不言而喻,柳烈病倒在牀,在莫城已經成爲了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可以說莫城的一些知名家族都聽說過這件事,但知道歸知道,這條消息的真正可信度,卻是一個大問題。
誰都知道,柳家能走到如此地步,可以說全靠柳烈,但柳家如今做事依舊一絲不茍,和平常並無兩樣,讓一些家族不禁懷疑消息的真實性。介於柳家的地位,這模棱兩可的消息讓一些想有所動作的家族,決定在觀望觀望。
而這宴會就是最好的觀望機會,柳家家主若是未出場,等於是坐實了這消息的真實性,他柳家家主是真正的病倒在牀。
到時候,那些看柳家實力而擁護柳家的家族的家族,不出一天的時間,就會和柳家斷絕來往,投奔高家或者滕家。甚至有一些家族還會倒踩一腳。
失去家主的柳家,就猶如拔了牙齒的老虎,沒有了攻擊的力量,只有一具名爲大家族的空殼,或許時間一長,這空殼都會保不住。
柳枯手掌抖了抖,這結果他自然知曉,可事到如今,唯有等待,莫豹做事雷厲風行,從不優柔寡斷,他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柳枯輕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憂慮,像是爲了轉移話題,頗爲隨意的問道:
“莫刑按行程,應是明天歸來,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這本是隨意一問,卻是讓柳平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唉,問題就出在這,高家那丫頭寫了一張布錦,派人馬不停蹄的給莫刑送了過去,咱也不知道這高家丫頭寫了什麼,那莫刑收到布錦,十分焦急,孤身一人連夜飛奔,絲毫沒有停歇”
聞言,柳枯愣怔,好半響纔回過神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而後一絲古怪的神情浮現在老臉之上:
“高家丫頭這布錦威力不小啊…影響了莫刑不說,還間接導致了柳家的生死存亡,在這方面上,霜兒小姐差的真不是一星半點啊…”
聽到柳枯的喃喃自語,一旁的柳平也是一怔,隨後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苦嘆一聲。
嘆息之後,兩人也不在說話,將目光放在竹林之外,靜靜的等待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夕陽從天邊斜射過來,竹林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略顯涼意的陽光頗爲慵懶地灑落在兩人身上。
在這寂靜又焦急的等待之中,一道緩步而行的身影,終是讓一抹喜色,浮現在兩位長老的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