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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等等!”關楚連忙拉住枯柔,停下了準備重啟的隊伍,枯柔冷眼瞪著關楚說道,“你做什么,放手!”
枯柔拔劍抵在關楚的脖子上,清州將士見狀紛紛集結包圍喪隊,圍觀的百姓都被卷了進去。
“圍我們干嘛!我們跟他們不是一伙的啊...”
“放我們走啊...”
百姓內心忐忑,官兵個個肅目,瞪得他們不敢出聲。
“現(xiàn)在的世道已經變成這樣了嗎?百姓不能揭露高官的惡行嗎?”枯柔雙眼含淚,劍放在關楚的肩上一動不動。
“我不知道你從哪里聽到關于我們少夫人的種種,可她決不是那樣的人。而且絕不會做這種事,我可以替你們去轉告少夫人,讓她親自查明,親自跟你們解釋,還請各位不要盲目猜測!”
關楚看著架在脖子上的劍毫不畏懼,“姑娘,請你冷靜一點。”
“我怎么冷靜!除了你們少夫人,還有誰有那么大的能耐,去讓一個侍女擁有那么大的靈力!”枯柔激動道。
“是啊!你為他說話,你們果然是一伙的!”抬著棺材的女孩兒們紛紛說道。
“那好,我問你們,是少夫人親自去玩弄你們嗎?”關楚嚴肅道。
“不...不是...但是...”枯柔狡辯道。
“是少夫人親口說了,那生出的靈元是她造的嗎?”關楚步步緊逼道。
枯柔搖搖頭,拿劍的手微微顫抖,“那又怎樣!既然那人說了裴妍的名字,那就不會跟她毫無關系!”
“那也不能因為他們的一面之詞誣陷少夫人!”關楚說道,“少夫人已經集齊了大量圣器,說必定就是玄玉門害怕敗局已定,出來利用民心挑撥離間!若是因為一面之詞就去懷疑一個一直為了你們奮斗的人,那不寒心嗎?”
薛臻琪緩緩按住枯柔的手,放下了劍。
“既然真相不明,那我關楚就自作主張,請你們進清州城歇腳,待少夫人和少主回來,讓他們親自給你們解釋。”看關楚十分誠懇,枯柔將信將疑的看向薛臻琪。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若是進了清州城,你們關起門來豈不是怎么處置我們都行?”薛臻琪同樣警惕,她們太弱了,所以要格外的謹慎。
“我們不會拿少夫人開玩笑。”關楚說道,若是他們暗暗解決了她們,那一定就落實了關于裴妍的傳聞,“各位百姓既然來看熱鬧,也就順便做個見證,在少主和少夫人回來之前,若是有一天沒有見到安然無恙的她們,都可以來我清州鬧事。”
關楚既然都這么說,枯柔和薛臻琪相視一眼,點了點頭,將士們紛紛接過棺材,小心翼翼地抬進了城內,枯柔在清州城內邊走邊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形形色色的人似乎都能和諧相處,為何她們就不能被別人待見。
薛臻琪似乎看出了枯柔的困惑和無奈,輕笑著說道,“不管怎么樣生活,只要順心就好。”
枯柔點點頭,漣漪教的大部分人都來自淮澪,重男輕女尤為嚴重,傳說蘇城主本身有過八個女兒,通通掐死,生下女兒的女人,也統(tǒng)統(tǒng)放任他們大出血而死。自己的女兒都如此對待,更別說平民家的女兒和生出女兒的婦人,簡直低賤至極。
雖說漣漪教不免此劫,但是遠離了淮澪,就是遠離了最大的劫。
“姑娘,我叫關楚,你怎么稱呼?”關楚退到枯柔身邊,細聲問道。
“枯柔。”枯柔心中一晃,看著憨厚真誠的關楚不放慢腳步,與他差了半步的距離。
“這幾天就住在我家吧。”關楚點點頭,說罷快速跑至隊前,回頭看著枯柔謹小慎微的模樣,不由得皺起眉頭。
關楚家不大之前家人近親都住在一起,如今之留他一人,六七人住著一點都不會擁擠,再加上這些都是姑娘,幾人擠在一間屋子正正好好。
棺材也全部堆在關楚家中的院子,拿了幾塊大布遮蓋上。
“枯柔姑娘,這些,何時埋葬啊...”關楚試探著問道,沒有別的意思,若是靈護體,尸體可以存放很久,但是她們想來都是普通女子,要真等少主回來,指不定爛成什么樣。
“教主...”枯柔看向薛臻琪,她們本來的計劃并沒有滯留,所以尸體這一變故一開始沒有考慮到。
“我?guī)讉€人親自將尸體護送回去,枯柔,你在清州城等待,看看他們能給我們什么交代。”薛臻琪拿起劍,帶上幾個女將即刻返程。
薛臻琪一走,屋子也都空了不少,枯柔獨自待在一間房間內,壓抑著心中強烈的不安。
“枯柔姑娘,方便進來嗎?”是關楚的聲音,枯柔順手整理好衣服和發(fā)絲說道,“方便,請進...”
關楚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笑著進來并關上門,還沒等他說話,枯柔就有些激動的說道,“你...你為什么要關門?”
關楚一愣,連忙打開房門解釋道,“沒什么沒什么姑娘,我只是順手。”
看著枯柔緊張的神色,關楚不解地說道,“是,是我哪里冒犯到姑娘了嗎?”
“沒有...你找我做什么?”枯柔搖搖頭,心中抱歉但是嘴上只字未提。
“哦,也沒有什么大事,就是來在跟姑娘說一聲,務必放心,我們少夫人跟玄玉門一定沒關系的。”關楚笑笑,十分肯定地說道。
“但愿吧,如果我們冤枉了你們少夫人,我們自會道歉,并且認她處罰,可若是真的,我們不管付出什么代價,都要斗爭到底。”枯柔眼神飽含堅定,關楚連連點頭,說道,“若是真的,我把頭都給你。”
關楚笑笑離開,走出房門后深深吸了一口純凈的空氣,少主啊少主,這么多漂亮姑娘都誣陷少夫人,他們不會是迷戀你吧...
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關楚倒吸一口涼氣,聳了聳肩放松一下,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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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主……”殷至滿臉怒氣走路帶風,偶遇之人問好皆不搭理。
殷燦燦、旭言和南燭音都在大殿,殷至的身形突顯,三人皆是驚大于喜。
“父親!你回來了……”殷燦燦的笑容依舊宜人,殷至站定看著殷燦燦一言不發(fā)。
“父親...怎么這么看著燦兒,是燦兒臉上有什么東西嗎?”殷燦燦渾身不自在,可還是要裝出一副輕笑的模樣。
“門主不是在閉關?現(xiàn)在倒像是從外邊回來的。”旭言腦子不懂轉彎,南燭音怎么叫教都不會。
“門主自有安排,你不必知道。”南燭音輕輕掐了一下旭言,旭言臉色一變,笑著忍了下去。
“燦兒,裴瑛死的時候,你在場?”殷至沒有理會旭言和南燭音,盯著殷燦燦問道。
“姑姑?燦兒沒有攔得住姑姑自殺,父親果然還在怪我...”殷燦燦一提到裴瑛就要抹淚,南燭音見狀嘴角輕微上揚。
“我問的是,你在場嗎?”殷至神情嚴肅,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似的。
殷燦燦慌亂,強顏歡笑道,“在...在啊...”
“所以,裴瑛不是因為我自殺的,是嗎?”殷至上前抓住殷燦燦的手腕,抓的殷燦燦生疼,“父親,您說什么燦兒聽不懂...姑姑她是絕望而死...”
“殷燦燦!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裴瑛到底是怎么死的!”殷至吼道,眼中的憤怒看得殷燦燦害怕至極。
“父親!你弄疼燦兒了!燦兒...”殷燦燦痛苦地掙扎,話還沒說完,殷至直接就是一巴掌。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大殿,殷燦燦傻在原地,迅速捂上泛紅的臉,南燭音見狀拉住旭言就默默退出了大殿。
“哎?阿音...”
“不該看的就別看...”
殷燦燦后退幾步看著殷至,不敢置信地感受著自己臉上火辣的疼痛。
“父親!”
“跪下!”
“父親,你這是怎么了……”殷燦燦嚇傻了,心噗通著狂跳,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還不能承認!
“跪下!”
殷燦燦的淚刷得下來,乖乖跪下,“父親,父親,女兒是做什么了讓你不開心……”
“殷燦燦!你年紀尚小之時,我就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我是否有虧待你!”殷至怒目圓瞪,心痛不已。
“父親待燦兒視若己出,燦兒感激不盡!”殷燦燦跪在地上看著殷至,她從不畏懼與殷至的眼神對視,因為她無數(shù)次都用這樣的眼神使殷至重新心疼自己,原諒自己。這一次她希望依然能拖住殷至一段時間。
“感激不盡...”殷至冷笑,“你從小就是善良,懂事,為什么就學會害人和算計了呢?”
殷燦燦盯著殷至梨花帶雨,“女兒,女兒哪有能力害人!”
“殷燦燦!你應該知道我在給你機會!你還在狡辯!”殷至大袖一揮,說道,“我對你太失望了!”
哭喊聲戛然而止。
“失望?”殷燦燦哭腔又帶點戲謔,“父親…我那么盡心盡力讓你滿意,你竟然還失望…您是找到您的親生女兒了嗎?”
殷至一愣,說道,“我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我希望你一直善良下去!善良這么好,你為什么不堅持!”
“我善良,所以小時候姑姑不愛,這么多年您嘴上說這是我父親,您又管過我多少?你只是想要個女兒!而我碰巧和姑姑有關聯(lián),所以才是我!憑什么就沒有只因為愛我而存在的人呢?”
殷燦燦聲淚俱下,殷至愣在原地,“這么多年,你不滿為何什么都不說!”
“我怎么說!我沒有資格不滿!我不是你親生的,惹你生氣我就沒有家了!我處處遷就你,你交代的事情我都盡心去辦,為什么,您要來質問我!”
殷至看著眼前判若兩人的殷燦燦,淡淡的說道,“燦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門主!裴妍闖進來了!”
小兵突報,殷至猛地回頭,大步走了出去。
“聽到裴妍的名字,你就這么開心嗎?”
殷燦燦癱坐在地上,冷笑著抹去淚水。
“你失望,我就不失望嗎?”
“殷燦燦你明明知道你不是親生的…你還報什么希望…”
所以說,只有自己變強才是最重要的。寰搖的聲音,帶著幾分同情和幾分的不屑,人都是這樣,軟弱只能讓他一時的憐憫你,只有強者,才能被永遠的尊敬。
“說得對...”殷燦燦緩緩起身,閉上眼睛靜靜的思索。
殷燦燦,我完美的的宿主,等我解決掉符玉這個麻煩,你的麻煩也就迎刃而解了...我還是天界最高的神,你就搖身一變成了泓月最高貴的女人。
殷燦燦聽罷露出一抹滿意和狠辣的笑容,“好...既然裴妍親自送上門來,那就別怪我親自送一份大禮給她了。之前囑咐薛未寧的事情,應該可以開始辦了。”
玄玉門入口處,麒麟那般龐然大物一出現(xiàn)就嚇退半數(shù)的守衛(wèi),玄玉門如今在殷至的庇護下也有了正規(guī)的軍隊,守將們一個個舉著長矛長槍,站在原地瑟瑟發(fā)抖。
百姓盡數(shù)退回家中,裴妍和唐璘一躍而下,朝著那群嚇尿了的將士說道,“叫殷至出來!”
“門主...門主正在閉關!”將士顫抖著說道,眼睛盯著麒麟不放,生怕那巨獸一動,他們的小命都要嗚呼了。
“不想死的都給我讓開!”裴妍舉起寒束,將士們紛紛后退幾步,但是隊形不散,無人敢進,也無人敢退。
“你不要傷及無辜!”殷至雙眸微閃,飛至將士之前。
裴妍皺眉,警惕盯著殷至,殷至看著裴妍百感交集,忍不住就想靠近幾步。
“你別過來!”唐璘一把護住裴妍拉至身后,殷至一愣,意識到自己的冒進,慌忙退后幾步說道,“我不傷你們。”
“不介意的話,進來坐坐,這...我們玄玉門沒什么好觀光的,留下來吃頓便飯?”殷至語無倫次,眼神直勾勾看著裴妍,唐璘見狀將裴妍完全擋在身后。
“我們不是來吃飯的...”唐璘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殷至肚子里賣的什么藥,今日如此奇怪。
“那,天色不早,住一晚吧...晚上你們年輕人不安全...”殷至說出來自己感受不到別扭,可是裴妍和江暮都要被嚇死了。
“不,不必了...”裴妍拉拉唐璘的袖子,二人對視一眼,殷至今日怎么如此和善了,和善得讓裴妍一時語塞。
“那,兩位今日前來,何事啊?”殷至輕輕咳嗽幾聲,看著裴妍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我們...我們談談!”裴妍站出來幾步說道。
殷至點點頭,慌忙側身說道,“里邊請,坐著說...”
殷至大步向前領著路,裴妍和唐璘一臉不解,一動不動。
“喂!你這什么招兒啊!以柔克剛?”裴妍實在覺得別扭,“不然我們打一架好了。”
“阿妍啊,小姑娘家別成天打打殺殺,坐下來好好說...”殷至笑著走過來拉住裴妍的手慢慢地走著,唐璘看呆了,立馬追上去跟在裴妍身旁。
裴妍驚恐萬狀,殷至就像一位慈父,拉著裴妍不舍得放手,嘴也停不下來。
“阿妍啊,你和你姑姑真的好像啊...”殷至感嘆道,“跟我也有點哈...”
“你在說什么啊...”裴妍甩開殷至的手,殷至一愣,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小老頭一樣,眼中的落寞看得裴妍難受,“殷門主,我是來找你談休戰(zhàn)的,不是認親的。”
裴妍都想打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一下,就算和殷至和解休戰(zhàn),那也只是到此為止,不會再有什么別的關系,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難受個什么勁兒。
“好好好,休戰(zhàn),休戰(zhàn),休戰(zhàn)好...”殷至拉著裴妍坐下,唐璘也拉了個凳子順勢坐下,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裴妍滿臉疑惑,“你同意了?”
“同意,同意。”殷至看著裴妍就想笑,可是裴妍卻很想哭。
“殷至!你什么意思啊?休戰(zhàn),之前的爭端怎么算?你的什么終極目標怎么搞?你就這么同意了?”不只是裴妍驚呆了,她體內的符玉也驚呆了。
“你想怎樣?我都可以。”殷至笑笑,裴妍冷笑著說道,“那就所有城池都恢復原本的秩序,然后交出清州城城主,交出血晶石,交出血株,自毀靈元,再也不要踏進金安,永遠都只在玄玉門生活。”
裴妍說罷就洋洋得意,等著殷至反對,唐璘也懂了裴妍的心思,跟著輕笑出聲。
“可以啊。”殷至還是笑瞇瞇的,神情沒有絲毫的改變。
裴妍忽然沒了底氣,“沒有任何條件?”
“條件,有一個。”殷至笑著說道。
“什么條件?說吧。”裴妍長舒一口氣,心中也踏實了一些。
“條件就是,你留下來陪我安度晚年。”
殷至真誠無比,童叟無欺的眼神直接驚得裴妍和唐璘同時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