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註定不能安穩(wěn)。
將近亥時,徐吟要準備入睡了,前院傳來喧鬧聲。
她吩咐:“去看看,發(fā)生什麼事了。”
婢子答應一聲,沒多久回來稟道:“回郡主,世子到現(xiàn)在也沒回來。”
徐吟起身:“走。”
到了前院, 昭王妃和謝氏都在,兩人的臉色很難看。
瞧見她,昭王妃忽然想起了什麼:“阿吟,你來得正好!”不等徐吟見禮,便一把抓住她的手,急促地說,“你大哥下午出城,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
徐吟冷靜地問:“母親可派人去找了?”
“剛纔叫人去了。我想著,你大哥身邊有不少侍衛(wèi),能絆住他的事情不多,我怕人手不足。”
徐吟明白了,詢問:“母親希望我調(diào)禁軍去幫忙?”
昭王妃點頭,謝氏也將期盼的目光投過來。
昭王和燕凌都出徵了,燕承就是昭王府的主心骨。要是他出事,不止燕氏會亂,京城更會亂。從這方面來說,再怎麼興師動衆(zhòng)都不爲過。
“有人知道大哥往哪裡去了嗎?”
“城外,說是西郊,具體哪條道不清楚。”
徐吟吩咐人備馬,安撫道:“母親不要憂心, 我這就帶人去,一定把大哥找回來。”
得了她的允諾,昭王妃心裡一鬆:“好,好。”
她心想,這個兒媳娶得對, 關(guān)鍵時刻能頂門立戶。
謝氏也露出感激的神情。
徐吟轉(zhuǎn)身出去, 接過小滿準備好的披風,也不準備換衣裳,就這樣出門了。
護衛(wèi)先一步出發(fā),等徐吟到城門時,一個營的禁軍已經(jīng)等著了。
於是她領(lǐng)著人出城門,一路往西郊尋去,路上遇到昭王妃派出來的侍衛(wèi),一併加入了尋人的行列。
就這麼找了大半個時辰,臨近子時,一輛馬車出現(xiàn)在西山腳下。
看到連成長龍的火把,馬車旁邊的侍衛(wèi)十分警惕,大聲喝問:“伱們是哪一營的?可有上官令符?來此作甚?”
“是我。”徐吟策馬上前,摘掉頭上的兜帽,“我來接大哥回府。”
看清她的模樣,侍衛(wèi)們鬆了口氣,稟道:“世子,是永安郡主來了。”
片刻後,有人撩開車簾出來,正是燕承。他的臉色不是太好看, 不過狀態(tài)還可以。
“原來是弟妹來了, 想來我遲遲未歸,讓家裡擔心了吧?”
徐吟回道:“母親怕大哥有事耽擱了,故而命我來尋。大哥沒事吧?”
燕承搖頭:“無事,回去再說。”
他重新上了馬車,一行人在禁軍的護送下回城。
徐吟騎著馬伴行,聽到馬車裡傳來低低的聲音,依稀是個女聲。她心裡一沉,怎麼回事?不是讓杜鳴跟去了嗎?難道還讓柳熙兒得逞了?
回到昭王府,昭王妃和謝氏得到消息,已經(jīng)趕過來等著了。
看到燕承好端端的從馬車裡出來,兩個人都面露喜色,隨後見他回身撩起車簾,讓柳熙兒下來,臉色便是一僵。
昭王妃反應得快,馬上道:“回來就好,先進去再說。”
燕承應了聲是,領(lǐng)著柳熙兒進府。
徐吟注意到柳熙兒一直捂著臉,不由擰了擰眉。
一行人沉默地入內(nèi),等進了二堂,屏退下僕,燕承率先開口:“讓母親憂心了。我下午出城去巡視馬場,結(jié)束的時候想起柳太妃的請託,說柳小姐今日去祭拜先祖,請我派兩個人護送一程。我想著正好順路,不妨去看一眼。不料在山上遇到了一點意外,拖到現(xiàn)在纔回來。”
這話乍聽合理,細想又不太合理,謝氏動了動嘴角,垂下了目光。
昭王妃還沉得住氣,問他:“什麼意外?”
燕承轉(zhuǎn)頭看過去,就見柳熙兒慢慢放下捂著臉的手,衆(zhòng)人倒吸一口涼氣。
她那半邊臉腫成饅頭,兩個尖利的牙印清晰可見。
“這……”昭王妃震驚,“被什麼東西咬的?”
“是蛇。”燕承嘆道,“山上蛇蟲甚多,如今正是毒月。我一時沒防備,險些被咬。”
昭王妃聽著肝顫:“阿承,你沒傷著吧?”
“沒,柳小姐幫我擋下來了。”燕承神情複雜,“只是她傷了臉,蛇毒發(fā)作起來,爲了保命我們趕緊找了附近的郎中,這才耽擱了時間。”
“現(xiàn)在可好了?”
燕承點點頭:“暫時無礙了,不過還得找太醫(yī)看看。”
昭王妃鬆了口氣,因著救命之恩,對柳熙兒分外溫柔:“好孩子,多謝你了。趕緊先去歇著,我這就叫人找太醫(yī)來。”
柳熙兒施過禮,便被侍婢扶下去了。
昭王妃又對謝氏道:“既然無事,你們倆也回去歇著吧。阿承忙到現(xiàn)在,你也等了半宿。”
謝氏遲疑了一下:“那柳小姐……”
昭王妃笑道:“她既性命無憂,也沒什麼事了,不過叫個太醫(yī)的事,讓下人去做就是。”
謝氏這才應了,看向燕承。
燕承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一時興起,連累母親等到現(xiàn)在,還勞煩弟妹大半夜出門去尋,這都是我的不是,明日再來賠罪。”
昭王妃勉強笑道:“行了,快回去吧。”
燕承再次告退,和謝氏一起走了。
他們一離開,昭王妃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
“這個臭小子!他……”
昭王妃極是生氣,一副想痛罵燕承的樣子,想到徐吟還在這裡,又硬生生忍住了。
“你也回去歇著吧。”她擠出笑容,“今日多虧有你,辛苦了。”
“些許小事,何談辛苦?”徐吟低頭施禮,“母親早些安歇,兒媳告退了。”
她神態(tài)如常地出了二堂,回到自己的院子,而後洗沐更衣,直到丫鬟們都退下,臉色這才陰鬱下來。
真是見鬼了,怎麼會發(fā)生這種事?
她一直以爲,燕承對柳熙兒無意,所以才放心大膽地設下陷阱讓柳太妃去跳。現(xiàn)在這樣算什麼?搞了半天,燕承自己就是個有縫的蛋?那也怪不得柳太妃這隻蒼蠅要去叮一叮了。
唉,這下她怎麼跟謝氏交待?
希望柳熙兒放聰明點,她已經(jīng)背叛了柳太妃,再回頭可不能了。
罷了,等杜鳴明日來報吧,計劃雖然出了意外,但還能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