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堂內(nèi)
香菸嫋嫋,空氣中也飄著有些嗆鼻的煙香。上官若汐隨同小太監(jiān)來到思堂之後,就被安置在其中,而思堂的大門也被緊閉。
說是思堂,在上官若汐看起來無非就是個讓人閉門思過的小黑屋罷了。思堂的正前方擺放著一尊白玉觀音,燭臺香火未斷,幾盤瓜果和糕點擺放在其中。而地上也放置著三個蒲團。
上官若汐藉著殿內(nèi)的燭火望去,不屑的撇撇嘴:“閉門就閉門,有什麼大不了的!”
紈絝雅痞的上官若汐,在離開了處處受壓制的燈闌城知府後,本性就逐漸顯露。繞著思堂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除了這地上的蒲團和香火,再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東西,隨即百無聊賴的盤腿坐在蒲團上,手肘撐著膝蓋,小手也托起了下巴,不時的點著臉頰。
不知過了多久,暗自思忖的上官若汐,愈發(fā)感覺眼皮的沉重,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人就直接倒在了蒲團上,迷迷糊糊之中,還不忘拉過身側(cè)的令一個蒲團當枕頭,好不舒服的睡了過去。
‘嘩啦——’
“啊——下雨了下雨了!”
正當好眠的上官若汐,突然被一陣冰冷刺骨的冷水兜頭潑下,還在夢中的她,瞬間一個激靈,猛地從地上竄起來,邊喊著邊原地打轉(zhuǎn),真是透心涼啊!
“好你個小蹄子,本公公讓你在這裡閉門思過,誰讓你睡覺的!”一陣如踩住了脖子的尖銳叫聲,讓上官若汐還有些發(fā)懵的晃了晃頭,視線隨後看去,忍不住再次打了個冷顫。
只見那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勝公公,身後跟隨著一衆(zhòng)的宮女太監(jiān),各個都噤若寒蟬的睇著自己,而由於思堂內(nèi)的光線昏暗,透過殿門射入的陽光,照在勝公公等人的身後,著實有些鬼厲的感覺。
上官若汐眨了眨進水的眼睛,頭從到腳都溼透的狼狽模樣看著勝公公,囁嚅了一句:“勝公公,您老什麼時候來的?”
“好啊你!今日本公公要是不來,豈不是讓你在這裡白白睡了一天的好覺嘛!來人,你們幾個把她拉出去,仗打二十,本公公要讓她記住,這皇宮可不是沒有規(guī)矩的地方,身爲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自覺!”
勝公公頤指氣使的對著身後的幾個小太監(jiān)發(fā)號施令,而看那一衆(zhòng)下人忍不住瑟縮的樣子,顯然這勝公公是故意要殺雞儆猴,上官若汐就是那苦命的雞了!
總算清醒的上官若汐,上下打量著勝公公。正當那幾名小太監(jiān)要壓制住她的時候,上官若汐卻突然開口喊話:“等一下!”
勝公公看著那幾個怔愣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的小太監(jiān),霎時感覺自己的威嚴遭到挑戰(zhàn),拿起浮塵對著幾人就狂掃,同時怒罵道:“嗯?放肆!本公公沒說住手,你們誰敢停?”
“孽障!”
正當幾名小太監(jiān)慌亂躲避浮塵,要去抓住上官若汐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一聲有些低沉又不乏飄渺的聲音時,紛紛瞪大眼睛,望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那一句‘孽障’極爲清晰,就連勝公公也同時看去,視線企及的地方,思堂內(nèi)的所有人皆是一陣倒吸冷氣。
只見——
上官若汐不知何時站在了供奉觀音的臺前,一頭秀髮因之前被水打溼而全部散在了身後,一張秀麗絕俗的臉蛋透著紅霞,杏眸晶亮無比。
雖然依舊是一身宮女服飾,但此刻的上官若汐,散發(fā)著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光芒,周身彷彿都有光暈圍繞一般。
勝公公傻傻的看著上官若汐,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上官若汐心裡冷笑的看著眼前的一衆(zhòng)腐朽古人,抿了一下嘴角之後,說道:“勝無爲,見到本大士,還不下跪?”
溫婉的嗓音,以及胸前蓮花指的扮相,讓勝公公結巴的問了一句:“你…你是誰?”
“嗯?勝無爲,本大士千里迢迢來到人間,你說呢!”
“啊!奴才叩見觀音大士!”
“叩見觀音大士!”
當上官若汐相當唬人的一句話說完,勝公公立刻躬身匍匐在地,要多虔誠就有多虔誠。包括其身後的下人,也全部都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
上官若汐得意的看著地上叩拜自己的人,眼珠靈動的轉(zhuǎn)了轉(zhuǎn),趁此機會快速的擡頭看了看殿門外的陽光,當發(fā)覺那陽光有些偏西的時候,腳步也順著陽光所射的位置移了移。
開玩笑,她能夠假扮觀音,就是靠著門外射入的陽光,照在身上恰好會有光暈的感覺,加上自己身後的香菸嫋嫋,也才成就了自己躲過懲罰的戲碼。
心中默唸著觀音莫怪,而上官若汐嘴上卻說道:“勝無爲,你可知本大士今日爲何而來?”上官若汐學著曾經(jīng)電視劇中所表現(xiàn)出的觀音樣子,努力的放緩說話的語調(diào),一副睥睨衆(zhòng)生的姿態(tài),揚起下巴睇著勝無爲等人問著。
衆(zhòng)人大氣都不敢喘的匍匐在地面,而勝公公在說話的時候,小心恭敬的擡頭,有些納悶的爲何自己身前的大士好像移動了幾分?!
不敢多加揣測神明的心思,勝公公便微微側(cè)身,對著上官若汐說道:““奴才愚鈍,請大士指點!”
“勝無爲!本大士今日前來,就是爲了給你指點迷津,以防你誤入歧途啊!你可知你近日印堂發(fā)黑,恐有血光之災或是大難臨頭哇!”
上官若汐那煞有介事的語氣,讓勝公公本來就撲了脂粉的臉頰,更加蒼白了幾分。有些哆嗦的看著上官若汐,已然忘了她是自己之前要懲罰的宮女。
隨後連忙問道:“大士,大士救命啊!大士你一定要救救奴才的命啊!求求你了觀音大士!”
勝公公死命的磕著頭,而相反其身後的宮女和太監(jiān),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卻忍不住各個面面相覷,說不上的什麼感覺,總之很是詭異。
上官若汐將一切都納入眼中,再次向西側(cè)移動了一下後,說道:“勝無爲,想要活命就只有一個辦法!就看你是否願意了!”
“大士請說,不論是什麼,奴才都願意去做!”
“好!”
得到勝公公的保證,上官若汐眼底精光閃現(xiàn),瞇眼看著勝公公再次說道:“你要記住,此刻本大士所附身的女子,你斷然不能夠欺負或是用刑,否則就是遭天譴!若你想要活命,記得每日寅時到卯時,對著東方叩拜祈福,如此這般三月之後,便會化險爲夷!切忌,一日都不可斷,唯有在卯時之後,方可起身!明白了嗎?”
勝公公伏著身子,微微停頓之後,便猛地叩拜,“多謝大士指點,多謝大士指點!”
上官若汐見此就笑著揚了揚眉,但見殿外的陽光已經(jīng)偏於西方,便長呼一聲,“那本大士就去也——”
隨著她拉長的尾音,一陣撲鼻的香氣和香灰也炸散在空中。這一現(xiàn)象更是讓勝公公和其他的下人多了幾份虔誠。
如果不是觀音大士,誰還能有這樣的仙法?!
“啊?我頭好暈啊?這是怎麼了?哎呀,勝公公,我知道錯了,你不要杖打我好不好?”上官若汐假模假式的在香灰散去後,就癱軟在地上。隨後支起額頭,故作難受的扶額皺眉,繼而看向勝公公,就有些怯懦的說著。
“若汐,摔得疼不疼啊?”
勝公公前後判若兩人的樣子,讓上官若汐心裡大呼痛快。這總管簡直就是在玩變臉啊。看著他現(xiàn)在笑的一臉褶子,都能掛上二兩肉了!
從地上爬起來的勝公公,立刻憨笑著上前親自將上官若汐從地上扶起,那態(tài)度,那眼神,那舉止,簡直變了個人一般。
上官若汐吞嚥了一下口水,小心的睨著勝公公,問道:“勝公公,奴婢之前因爲太累了,纔會在這佛堂睡著的,也不知道爲什麼,平日裡奴婢再累,都不會在白日中睡著的。奴婢知錯了!”
這恰到好處的解釋,讓勝公公頓時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浮塵掛在手臂上,攙扶著上官若汐的手臂說道:“沒關係,是本公公錯怪你了!你們兩個,快送若汐回去休息,這幾日就不要讓她幹活了!好生伺候著!”
“是!”
兩名宮女上前扶著上官若汐離開,而邊走邊小心回頭的她,眼看著勝公公正跟她揮手送別的時候,忍不住一陣極度惡寒,加快腳步就離開了思堂。而沒人發(fā)現(xiàn)的是,堂中的香爐內(nèi),有一個深深的凹痕,似是被人抓去了一把香灰…
而這樣一個小風波,在接下來的幾日裡,也很快就傳遍了皇宮內(nèi)外。到最後,就連日日流連在上書房內(nèi)的君莫言,都有所耳聞!
當夜幕降臨之後,上官若汐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的時候,錦瑟等人也紛紛回到了下人房。
而經(jīng)由勝公公親自下令,將上官若汐換到了單獨的下人房之後,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別。錦瑟匆忙趕到上官若汐的房間後,聽她講述完整件事情,忍不住瞠目結舌的問道:“若汐,你真的這麼幹了?”
“當然啊!不然還假幹啊?”
錦瑟不禁張大嘴巴看著上官若汐,那眸子裡面一片激動和欽佩的神色,點著頭說道:“若汐,我太佩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