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髮獨(dú)臂老人陰寒澈骨的冷笑一聲道:“不錯,正是老夫!”
“木鐸居士”心頭不由一震,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道:“殘肢令主,你要如何?”
“要你的命!”
“木鐸居士”又退了一步!
他雖然功力不弱,兇殘淫狠,但對於眼前這個神秘而恐怖的人物,確是膽寒心顫不已,硬著頭皮道:“殘肢令主,巧極,在下正要找你!”
“找我?”
“不錯,敝教主命在下會同‘苗疆五毒’,專程來請閣下到敝教總壇一行,敝教主求賢若渴……”
“哈哈哈哈!”
一陣震耳欲聾的狂笑,打斷了“木鐸居士”的話。
“天山龍女”見“殘肢令主”突然現(xiàn)身,芳心既喜且羞,眼睜睜的看著這怪老人,苦於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殘肢令主”一陣狂笑之後,沉聲道:“木鐸居士,你也加入了‘陰魔教’?”
“嘿嘿!在下忝掌敝教‘青龍?zhí)谩w下……”
“殘肢令主”(即楊志宗)心內(nèi)電轉(zhuǎn)道:“自己與‘陰魔教’素?zé)o瓜葛,爲(wèi)什麼派出這麼多高手來追蹤自已?”
俊目一瞪,厲聲道:“木鐸居土,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想信的話,你照實(shí)回答老夫一個問題,今天放你一個活口,想死的話嘛!簡單得很,老夫當(dāng)場就成全你,以免你再爲(wèi)惡江湖!”
“木鐸居士”何等高傲之輩,心中雖已生出怯意,但卻很對方破壞了自己的好事,陰惻惻的道:“閣下未免太狂,我木鐸居士並不是憑兩句大話就可以嚇倒的人!”
“那我告訴你,你今天死定了!”
“不見得!”
“不見得你就試試看!”
“殘肢令主”口中看字方落,人已欺到“木鐸居士”身前伸手心及之地,快得簡直是不可思議。
緊接著右手一拂
“木鐸居士”連念頭都來不及轉(zhuǎn),只覺身上有數(shù)處穴道,同時被拂中,連半聲都不曾哼出,便已委頓在地。
“殘肢令主”(楊志宗),這一手包含了紅巾蒙面人獨(dú)傳的“移形換影”身法,和“北瘋半悟和尚”的“流雲(yún)拂穴”。
“木鐸居士”功力再高,也無法抵擋這兩式曠古絕學(xué)。
“殘肢令主”緩緩自胸衣之內(nèi)袖出殘肢怪刃!
“木鐸居士”一代嫋魔,此刻被制倒地,看著那晶光雪亮的半刀半鋸的殘肢令,眼中露出駭極乞憐的光芒。
驀然
一陣穿枝拂葉的沙沙聲,夾著低沉的語聲,候告?zhèn)鱽怼?
楊志宗心頭電轉(zhuǎn)道:“徐姑姑穴道末解,嬌軀半裸,若被其他爲(wèi)人撞見,豈不糟糕,還是先解了她的穴道再說!”
念動之處,疾移三步,衣袖朝她身上虛虛一拂,這一式是“北瘋半悟和尚”所傳的“揮袖解穴”。
“天山龍女”在這一拂之下,穴道頓解,站起身來,羞憤無比的忙把衣衫略事整理,朝“殘肢令主”就要下拜。
她當(dāng)然不知道眼前的“殘肢令主”就是楊志宗。
楊志宗豈肯受她的大禮,單掌輕輕一擺,一股悠悠勁風(fēng),阻住了“天山龍女”的身形,道:“目前又有人來,你趕快離此!”
“謝前輩援手之恩,使小女子得以保清白,此……”
“走吧!”
“天山龍女”深深的視了這白髮蒼蒼的“殘肢令主”一眼,內(nèi)心懷著無限的感激,正想再說幾句感謝的話,忽地想起自己被“木擇居士”以怪異手法制住,擒來此爲(wèi)時已久,楊志宗現(xiàn)在不知生死如何?
心意及此,就得轉(zhuǎn)身馳去,忽然一眼瞥見地上的那醜怪老人“木鐸居士”,不由殺機(jī)陵起。
拔劍出鞘,就要揮去。
楊志宗一拍手道:“老夫自有治他之法,你快走吧!““天山龍女”怔了一怔,轉(zhuǎn)身越林而去!
楊志宗設(shè)想周到,唯恐“陰魔教”與“天山龍女”爲(wèi)敵,所以一迭聲的催她離開,用心可謂良苦。
這時.夜幕低垂,竹林中更見幽暗。
那聲音已近在咫尺,聽起來,人數(shù)不少。
楊志宗憶及與“南荒雙兇”七裡坪之約,心想:“先解決了這淫魔再說,順便給‘陰魔教’一個警告!”
心念之中,衣袖朝地上的“木鐸居士”一拂!
“木鐸居士”穴道被解,應(yīng)勢而起I
就在他身形一起之際,楊志宗的一招“殘肢斷魂”又告施出,這一招的奇詭狠辣,世無其比,尤其在已獲得百年功力的楊志親手中施出,更是駭人,放眼江湖,躲得過這‘招“殘肢斷魂”的,恐怕沒有幾人。
慘嗥聲中,“木鐸居士”兩臂被削,洞胸而亡。
就在慘嗥之聲方落之際,數(shù)條人影,已電射而來。
楊志宗神目如電,已看出來者正是那“苗疆五毒”,他心念“南荒雙兇”之約,不願再多所耽擱,村道:“就讓你們幾個者苗子多活幾天吧!”
以絕快的身法,抄起“木鐸居士”的屍體,捷逾鬼魅般升空越林而去,“苗疆五毒”也恰好落地,只覺眼前一花,什麼也沒看出來,待五人追上林梢,哪裡還有半絲人影。
楊志宗抄起“木鐸居士”的屍體,星飛電射般朝長沙城馳去,只見萬家燈火,明月已升,星光明滅,互相輝映。
他揀了東城外官道一株大樹,把“木鐸居士”的屍體掛了上去,滿意的笑了一笑,卸去化裝,恢復(fù)本來面目。
然後馳向七裡坪。
七裡坪是順官道東行七裡的一個荒坪。
楊志宗趕到當(dāng)場,一看,哪有半個人影,如銀的月色,照著這一塊荒地,加上夜鳥的啼聲,顯得格外的幽寂。
楊志宗幾立坪中,仰頭望月,思緒潮涌
他想起自己悽迷的身世
師門的血仇
師門重寶“烏木寶錄真訣”,已知落人“白麪殭屍怪”之手,亟待追回-一江湖的險惡-一
也想到自己的幾番奇遇-一
還有“陰庭教”何以像克魂附體似的追蹤自己的化身“殘肢令主”,教主是誰?爲(wèi)什麼知道“殘肢令主”不是“甘露幫”幫主本人,這個不解之謎,深深的困惑著他。
他也想起了爲(wèi)他葬身南海的紅衣女上官巧,那俏麗的身影,那充滿真情的言語,那些海誓山盟……
於是
他的心又一次碎了,他不忘他的誓言,當(dāng)本身事了之後,他將再赴南海,涌身波濤,一死以酬紅顏知己。
正在入神的當(dāng)口
風(fēng)聲颯然中,兩條人影,已飛落在他的面前三丈之地。
楊志宗悚然而醒,屏棄避思,俊國掃處,冷笑一聲道:“兩位還真守信!“來人正是“南荒雙兇”“洞裡赤練”和“雙尾毒蠍”。
“洞裡赤練”陰側(cè)惻的道:“小鬼,老夫兄弟說過要成全你的,怎能不來!”
“嘿嘿,閻老五那裡掛了號的人,要躲也躲不掉!”
“雙層毒蠍”接口道:“小鬼,別盡賣狂了,有什麼遺言交待沒有?”
楊志宗劍眉一挑,雙目神光陡射,懾人至極。
“南荒雙兇”不由心裡一震,在雙兇的記憶中,楊志宗功力平平,難道數(shù)月不見,這小子會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兩位是自了,還是要在下出手超渡?”
雙兇聞言,氣得臉色煞白,鼻息咻咻,雙雙上前數(shù)步。
“洞裡赤練”蛇跟一翻,嘎嘎陣怪笑道:“小鬼,本想給你一個痛快,你既然嘴巴子這樣硬,說不得只好讓你先噹噹老子‘百蛇穿心掌’的滋味了!”
楊志宗面色更寒,殺機(jī)已告升起,厲聲道:“南荒雙兇,孽龍?zhí)杜希銈冞@批魔頭,奪寶不遂,竟然產(chǎn)生剖腹取丹的殘毒心思,可見名符其實(shí),較之蛇蠍猶有過之,今晚,此地,就是你倆斃命之地!”
雙兇怒哼一聲,齊齊欺近一丈。
本來死寂的七裡坪,這時四外已如幽靈鬼魅般的,出現(xiàn)不少人影,紛紛向場中移來,竟然不下數(shù)十人之多。
楊志宗冷冷向四外電掃一眼,暗道:“好極,看來孽龍?zhí)杜系耐掠忠匮荩裉熳屇銈冞@些兇殘的魔頭們遭個報應(yīng),等於替武林除去一批害蟲!”
又向雙兇道:“兩位還有什麼話要說沒有?”
“南荒雙兇”也已看到了涌來的憧憧人影,深恐又被他人插手,互相一點(diǎn)頭,半聲不響,雙雙電閃出手,飛身向楊志宗撲去。
楊志宗冷笑一聲,雙掌蓄足八成“乾元真罡”,他準(zhǔn)備一下就毀去這兩個魔頭。
正待一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一條黑影,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從橫裡射來,徑向“南荒雙兇”的身影拉去。
“南荒雙兇”是一個勁的前撲,估不到橫裡會突然有人射來,待到發(fā)覺,已經(jīng)無法收勢變式,急切裡橫掃一掌。
“砰!砰!兩聲,夾著兩聲慘嗥。
“南荒雙兇”竟被那突來的黑影,凌空擊飛出二丈之外,倒地氣絕,看得四周的人,驚心體目,齊止住了身形。
楊志宗驚奇的一看那落地的人影
竟是一個凸眼四腮,面色慘白的全真道士。
那道士立穩(wěn)身形之後,金魚眼一轉(zhuǎn),聲如破鑼似的道:“娃兒,這一手如何?”
楊志宗實(shí)在看不出剛纔“南荒雙兇”是如何死的,心中雖然暗驚這道士的手法奇詭,但卻看不慣他那噁心的面容。
以形貌來判斷,這道士也決不是什麼好來路。
當(dāng)下冷冰冰的道:“還過得去!“
“什麼?還過得去?”
“嗯!“
“娃兒的口氣大得驚人,想來你就是孽龍?zhí)杜锨赏獭}堯詢?nèi)丹’的冷麪少年楊志宗了?”
楊志宗一聽對方提起“牛龍蛟內(nèi)丹”不由勾起了當(dāng)時被羣魔慘逼的恨事,星目煞光又現(xiàn),冷冷的道:“是又怎樣?”
“嘿嘿!娃兒不愧冷麪之稱,果然冷得可以!”
“冷又怎樣?”
“嘿嘿!你知道本道爺是誰?”
“不知道。”
“你聽說過,腔炯神風(fēng)道人,這個名字嗎。”
“沒聽說過!”
“哼!就是本道爺!”
四周的人羣中,立即起了一陣嗡嗡之聲,顯然是聽了“崆峒神風(fēng)道”五個字而吃驚不小。
“崆峒神風(fēng)道人”乃當(dāng)代崆峒派掌門“清虛子”的師叔,爲(wèi)人陰險兇殘,武功詭異,積惡如山,江湖中提起這魔頭來,莫不遠(yuǎn)而避之。
現(xiàn)在這二十不到的冷麪少年楊志宗,面對一代魔頭,竟然毫無懼容,而且還出言無狀,氣得惡魔冷哼不已。
單隻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毀去兇名著稱的“南荒雙兇”這一點(diǎn)看來,這惡道的手法已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楊志宗出道不久,對於這惡道的名頭,確實(shí)不知道,但即使知道,以他冷傲的性格和一身出類拔革的武功,又何懼之,當(dāng)下面上充滿不屑的神色道:“你打算怎麼樣?”
“嘿嘿,本道爺爲(wèi)你除去兩個強(qiáng)敵不假吧!““這是你多管閒事,憑‘南荒雙兇’的身手,其奈我何!”
“好狂傲的娃兒,本道爺明白告訴你,看你資稟不錯,打算收你做本道爺?shù)膫魅恕?
楊志宗不由冷嗤出聲,道:“憑你也配說這種話!”
“好哇,小鬼,你有幾條命!“
“跟你一樣!”
“你是否嫌命長了?”
“你纔是活得不耐煩了,要來請小爺超渡!”
神風(fēng)道人氣得一張沙白臉孔頓時變成了臘黃之色。
暴吼一聲道:“娃兒找死!”
死字未落,雙掌箕張,由指如鉤,問電般朝楊志宗抓去,快捷得使人連閃避的餘地都沒有,奇詭得使人摸不清掌爪是從什麼方位抓來,只覺四面八方都是瓜影,虛實(shí)莫辨。
神風(fēng)道人滿以爲(wèi)這一招必可將這娃兒拿下,豈知就在掌爪罩向?qū)Ψ降碾姽馐酥g,人影頓杳。
一聲冷笑,卻自傳來!
“神風(fēng)道人”以身手快捷見稱於武林,所以有“神風(fēng)”之稱,他估不到這年紀(jì)輕輕的娃兒,竟然比他更快,不但輕易的脫出他這百無一失的“神風(fēng)鬼爪”,而且欺到了自己身後,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心中這一駭非同小可,電疾收勢轉(zhuǎn)身。
楊志宗滿臉不屑的看著他。
四周本來存心要找楊志宗的魔頭們,登時涼了半截,看來這小子練成了一身神鬼莫測的功夫,他們自忖不是敵手。
半晌之後,楊志宗才冷冰冰的道:“神風(fēng)道人,你當(dāng)真要找死?”
惡道氣得七竅冒煙,這娃兒不但不把他放在眼裡,而且還直呼其名,這種事,他可是破題兒第一次遇到。
從喉中哼了一聲,雙掌一錯,欺身上步。
剎那之間,一連攻出了一十六掌之多,掌式奇幻莫測,勁力萬鈞,有如數(shù)個頂尖高手,同時進(jìn)招。
楊志宗頓感封擋無從,又施展出紅巾蒙面人臨別傳給他的那一式“移形換影”身法,如鬼魅般脫出圈外。
“咦!”
“神風(fēng)道人”倏地收勢後退了三步,怔怔地看著楊志宗出神,心頭電轉(zhuǎn),在苦苦思索這種奇詭身法的出處……
驀然一
一縷紅光,出現(xiàn)在數(shù)裡之外的天空。
楊志宗乍看之下,就知道是“陰魔教”中人所放的特急警號火箭。
忽見“神風(fēng)道人”臉色微變,略一躊躇之後,轉(zhuǎn)頭向楊志宗道:“娃兒,本道爺現(xiàn)在有事,咱們這檔子事,遇上再算!“
話聲中,人已在數(shù)十丈之外,再閃而沒。
楊志宗心頭一震暗忖道:“這惡道也是‘陰魔教’中人,不知又發(fā)生了什麼事,而召集教中高手?”
心念未定,風(fēng)聲颯然中,又飄落一條人影。
楊志宗機(jī)警的一側(cè)身,俊國掃處,不由脫口叫道:“徐姑姑!”
來人正是“天山龍女徐慧芳!”
“孩子,你沒事?我猜準(zhǔn)你一定來此,咦!南荒雙兇……”
“已被人殺死!“
“不是你殺的?”
“不是,是“崆峒神風(fēng)道人“下的手!”
“神風(fēng)道人?”
“不錯!”
“這惡道功力奇詭莫測,他怎的也在此現(xiàn)身,又出手殺死‘南荒雙兇’,難道這惡道!””
“和牽龍?zhí)杜稀{面怪魔’的存心一樣!”
“哼!可恨,人呢?”
“走了,已被‘陰魔教”中人施放的紅色火箭召去!”
“這惡道也是陰魔教中人?”
“我看也許是的!”
這時,月上中天,清輝遍灑!
那些守候在四周的黑道魔頭們,已悄沒聲息的走得個半個不剩。
楊志宗深深的看了“天山龍女”一眼,故作不知的問道:“徐姑姑,在酒樓之中,你怎的忽地失蹤?”
“天山龍女”想起自己險險失身在“木鐸居士”手中的那一幕,不由玉面飛霞,恨恨的呼了一聲道:“我被‘木鐸居士’那魔頭以‘鬼指認(rèn)穴法’點(diǎn)倒,挾持到一片竹林之中,幸遇‘殘肢令主’及時現(xiàn)身相救……”
楊志宗故作吃驚狀,道:“殘肢令主?”
“嗯!“
“什麼形象?”
“一個鬚眉皆白的獨(dú)臂老人,功力高得不可思議!
“徐姑姑,江湖傳言‘殘肢令主’是一個兇殘至極的魔頭,因爲(wèi)他殺人的方式太過於殘酷,你認(rèn)爲(wèi)怎樣?”
“不盡然,如果他真是昔年的‘甘露幫幫主’的話,這種瘋狂的殘殺,不過是對昔日摧毀該幫的仇家,以牙還牙而已!”
楊志宗心中稍慰,又道:“依你看來,他是否真的是昔日的‘甘露幫幫主’呢?““這個很難下斷語,不過江湖傳言,‘殘肢令’第六次出現(xiàn)在雲(yún)龍莊’,毀去‘雲(yún)龍三現(xiàn)趙亦秋’時,曾自稱是‘甘露幫幫主’,是真是假,頗費(fèi)猜疑!”
“徐姑姑此次到長沙城來,是不是爲(wèi)了‘殘肢令’?”
“不錯,可是我已經(jīng)見了他的廬山真面目,並且還蒙他救援,我已沒有再在此地逗留的必要了!”
“敢問今後行蹤?”
“我爲(wèi)了尋找一個人,已在江湖中浪跡了十多年!
說著,滿臉俱是幽怨之色。
楊志宗不由義形於色的道:“尋找什麼樣的人?”
“唉!不說也罷!“
“是否就是那武林一異的傳人‘玉面劍客範(fàn)天華’?你說和我極相像的那個人?”
“孩子,我已沒有信心了!”
“徐姑姑,讓我爲(wèi)你做一件事!”
“爲(wèi)我做一件事?”
“是的,我一定替你把他尋找到!“
“孩子,你的好意我很感激,但即使找到了,又怎麼樣呢?”
“你不是要找他嗎?”
“是的,我想找他,但又不想見他!”
楊志宗默然了,他無法理解這句矛盾的話。
稍停之後,又道:“徐姑姑,我一定爲(wèi)你找到他,最低限度要把這個訊息傳給他,至於你是否願意見他,那又是另一回事!“
忽然又有一個意念問上心頭,繼續(xù)道:“武林一異究竟有幾個傳人?”
“這個倒是不太清楚!“
楊志宗敢於說這樣的話,是因爲(wèi)他將代表“武林雙奇”和“武林一異西嶽之主凌夷風(fēng)”
的傳人復(fù)約,屆時必然可以見面,現(xiàn)在忽地想到,如果一異的傳人不止一人的話,這問題就棘手了,同時到現(xiàn)在爲(wèi)止,他根本不知道“天山龍女”和“玉面劍客範(fàn)天華”是什麼關(guān)係……
“孩子,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楊志宗對於這善良的徐姑姑,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之感,實(shí)在不忍遂離,但事實(shí)上又不得不分手,黯然道:“徐姑姑,願你珍重,我一定替你尋到他!““孩子,珍重再見!“
“天山龍女”做夢也估不到眼前她口口聲聲稱之爲(wèi)孩子的楊志宗,就是震撼武林,救她脫出“木鐸居士”淫爪的“殘肢令主”。
兩條人影,在星月輝映之下,離開了七裡坪。
且說楊志宗與“天山龍女”分手之後,徑奔長沙城!
當(dāng)他到達(dá)城外的官道口時,一看,被他懸掛在路邊大樹上的“木鐸居士”的屍體不見了,不由暗自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木鐸居士”是陰魔教青龍?zhí)锰弥鳌?
剛纔“陰魔教”放出紅色信號,可能就是發(fā)現(xiàn)“木鐸居士”被“殘肢令”殺害而緊急召集教中高手共商對策。
“殘肢令”殺了人,還懸屍路邊,顯然是向“陰魔教”明日張膽的挑戰(zhàn),先後已有三個堂主死在“殘肢令”下。
“陰魔教”是新近才崛起江湖的一個大教,教主是什麼人,迄今無人知道,但從該教所收納的那些不可一世的魔頭看來,教主必然是一個都天人物,否則,如像“苗疆五毒”“神風(fēng)道人”“血魂劍忙宇”“木鐸居士”……等有的是雄霸一方的人物,有的是不可一世的魔頭,豈肯俯首聽令。
該教氣焰日益囂張,大有凌駕江湖所有幫教之勢,現(xiàn)在“殘肢令”膽敢向該教大開殺戒,如果不立還以顏色,信譽(yù)豈不一落千丈。
同時,由此證明了“殘肢令”還逗留在長沙城。
楊志宗懸掛“木鐸居士”屍首的目的,一方面是作爲(wèi)對“陰魔教”四出追蹤他的答覆,另一方面,他要藉此引出“陰魔教”更積極的行動,以解心中之謎。
果然,事實(shí)正如他的想象,“陰魔教”又加派了更多的高手,星夜馳赴長沙,準(zhǔn)備對付“殘肢令主”。
目前在長沙城現(xiàn)蹤的,除了“陰魔教”而外
“紫雲(yún)幫”幫主“紫衣客李文浩”率領(lǐng)該幫內(nèi)外六堂堂主及幫中好手十名,也到了長沙城。
“萬壽幫”幫主“活彭祖張閔”也率衆(zhòng)到了長沙!
“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率個大弟子……
以洞庭湖三十六水寨寨主……
丐幫天南分幫三太長老……
其他尚未現(xiàn)蹤的黑白道人物,尚不得而知。
於是
長沙城風(fēng)雲(yún)際會,龍蛇彙集。
他們,全是爲(wèi)了“殘肢令”而來!
長沙城,大有山而欲來風(fēng)滿樓之勢。
如果這些現(xiàn)身的魔頭們,聯(lián)合起來的話,“殘肢令主”縱然功夫通天,也無法在這麼多頂尖高手的手下保住生命。
一天過去了
兩天……
“殘肢令”蹤影俱無。
這些高手們開始懷疑,“殘肢令”會不會飄然遠(yuǎn)去?
如果“殘肢令”見風(fēng)傳舵,一走了之,則江湖之大,要想再去尋覓這代表著神秘、恐怖、兇殘的人物,恐不簡單。
有的人開始失望,因爲(wèi)這一場武林空前的盛會,眼看著無法欣賞了,他們毫無目的,只是爲(wèi)了滿足好奇心而來!
有的人,則感到焦躁和憤恐,他們是志在毀去這恐怖的人物。
有的人,心裡開始惶恐,因爲(wèi)他們心懷膩病,如果不趁這機(jī)會依賴旁人的協(xié)助,毀去這禍根的話,後患無窮。
第三天
驚人的事發(fā)生了。
“殘肢今”非但不曾遠(yuǎn)離,而且還展開了行動。
“萬壽幫”幫主“活彭祖張閔”,在旅店中被“殘肢令”削去雙腿,卸去兩臂,胸前開了一個血窟窿。
二幫一會同住在一間旅店跨院之中,幫主會長以下,高手不下五十人之多,而“殘肢令”竟然在高手如林,‘警備森嚴(yán)的情況下,取去了二幫一會中,“萬壽幫幫主活彭祖張閔”的生命,這種身手,的確使所有黑白道的人物震驚莫名。
根據(jù)“殘肢令”以往各次的慣例,被殘殺的人。或去雙腿,或去雙臂,而此次萬壽幫幫主卻手腳均被殘去。
這又是一件令人費(fèi)解的事。
下一次的對象是誰?沒有人知道,但無疑的是“殘肢令”並不把目前彙集長沙的黑白道高手放在眼下,殘殺的事件不會終止,也等於是接受了所有長沙城高手們的挑戰(zhàn)。
長沙城
籠罩了一層厚厚的恐怖陰影。
預(yù)料中,一場龐大的殺劫,已在醞釀中。
除非“殘肢今主”離開長沙城,否則,這場血腥恐怖的腥風(fēng)血雨終要來臨,但從跡象上推測,顯然“殘肢令”已接受了這一場挑戰(zhàn)。
每一個角落、通衡,都有人不分晝夜的守著。
在所有黑白道人物之中,勢力最雄厚的要算“陰魔教”,單隻明裡現(xiàn)身的,每一個都是響叮噹的巨魁大孽。
就在二幫一會存身的那間!“俠客棧裡,最後一進(jìn)的廂房內(nèi),住著一個風(fēng)標(biāo)絕世,貌若干都,但卻冷峻至極的少年人,他就是“殘肢令主”楊志宗。
這時
月白風(fēng)清,院中一片光明,像是積滿了水,花影扶疏,月光把花樹的影子,投射在院中地上,參差有致,彷彿水中的浮萍。
楊志宗一手支頭,斜倚窗前,閉目沉思。
屋頂上不時傳來夜行人衣抉飄風(fēng)的聲音,但他宛若未覺,一心在思考著一個極端重要的問題。
他目前面臨的問題是公開現(xiàn)身,接受所有集中在長沙的黑白道高手的挑戰(zhàn),還是暫時容忍,按步完成計(jì)劃。
這是一個極端嚴(yán)重的考驗(yàn),他想象得到敵對方面力量的強(qiáng)大,簡直無從估計(jì),而他,卻是孤立的。
良久之後,他俊目倏張,兩股駭人至極的煞光,暴射而出,右手重重的一擊桌子,他已做了最後的決定
冷傲的僻性和充滿在胸中的仇恨,使他做了這可怕的決定。
他輕輕關(guān)上窗戶,移坐燈前,從懷中取出一本小小的冊子,小冊子的封面上是八個觸目驚心的血紅的字一
“甘露幫血海深仇錄。”
他翻開首頁,順序列著陰、陽、醜、怪、婆。
每一個字,代表著一個不可一世的大仇人。
這五號名登首頁的仇人,“白麪殭屍怪芮木通”,他曾見過面,而且目前他積極的要尋到他,因爲(wèi)師門重寶“烏木寶錄真訣”已落在這魔頭的手中,另外“玉面閻羅婆播七姑”,他已從“北瘋半悟和尚”的口裡知道這魔女是“招魂蝶秦媚娘”的師父,名列第一號的“赤發(fā)陰魔”是第二次慘殺他師父和兩個叔叔的兇手,其餘的陽、醜兩魔,他還一無所知。
面對首頁的五魔,他感到他任務(wù)的艱鉅……
他又激動的翻開了第二頁
順序列有二十號之多,他輕輕的念道:
中原一鶚上官雲(yún)奇
屠龍手高原
獨(dú)眼丐吳子清
千手如來萬源通
黑閻羅姜虛-一
雲(yún)龍三現(xiàn)趙亦秋
以上六號,每個人的名字上,劃了一條紅線,這是他師父甘露幫主“古道熱腸楊震寰”
在遇害前親手完成的。
接下去
追風(fēng)創(chuàng)上官公謹(jǐn)
追風(fēng)劍上官公瑾是前“百靈會”會長,早已死去,人死不記沈,況且他又是紅衣女上官巧的父親,他已把他除名。
再下去-一
鴻面酒葫蘆廖倉
鐵臂神猿蔡精-
七指聖劍吳凌南
水鷂子西門俊德
九天飛鵬呂無奢
活彭祖張閔
他冷峻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但瞬間又換上駭人的殺氣,眼看著以下的七個名字,哺哺自語道:“下一個應(yīng)該是‘紫雲(yún)幫’幫主‘紫衣客李文浩’,他和‘萬壽幫’幫主‘活彭祖張閔’一樣,應(yīng)該殘去四肢,兩肢是師仇,兩肢算是孽龍?zhí)杜蠈ψ约合露臼值膱髢敗!?
一頓之後,又恨根的自言道:“哼!‘招魂蝶秦媚娘’,我必須以真面目殺她!”
他對於“招魂蝶秦媚娘”,可以說恨之人骨,這女魔在孽龍?zhí)夺呍鴮λ逻^手,又曾陰謀要把他剖腹取丹。
最後一次,若非“北瘋半悟和尚”相救,楊志宗早已毀在她的“春風(fēng)一度丸”之下。
驀然,身後傳來一聲嘆息!
楊志宗不由亡魂皆冒,電疾起身靠壁而立。
念動之中,“乾元真罡”已貫集雙掌,來人既已發(fā)覺了他的秘密,他必須得把這發(fā)出輕嘆的人毀去。
顯然那聲輕嘆,是發(fā)自他的身後,門不開,戶不啓,這人如何進(jìn)人房中?而且竟不被自己發(fā)覺,真是匪夷所思。
待看清那發(fā)聲輕嘆的人,竟然是紅巾蒙面人時,不由疑慮盡消,一顆不安的心,纔算放了下來,喜孜孜的施了一禮,道:“原來是前輩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紅巾蒙面人精擅“移形換影”絕技,已達(dá)爐火純青之境,在楊志宗關(guān)門時,已經(jīng)潛入房中,對楊志宗的一舉一動,完全瞭然,他太關(guān)心他,所以不由發(fā)出一聲輕嘆!
“孩子,你該離開長沙城!”
聲音中充滿關(guān)切和慈愛,紅巾蒙面人是唯一知道他底細(xì)的人。
“爲(wèi)什麼?”
“聚集在長沙的高手,已超過百人,他們都要得你而甘心,你不能逞一時之勇,而貽終身之憾!”
楊志宗自己未嘗不知道處境的危險,然而天生強(qiáng)做的個性,使他越是遭遇到艱危,越是倔強(qiáng)。
同時他想到“殘肢令”的威名,他不能不顧。
雖然紅巾蒙面人對他的關(guān)懷和愛護(hù),使他不忍拂過對方的好意,但冷傲的豪氣,似乎更具威力。
他帶著無比的歉意,低聲回答道:“前輩的好意我知道,但是我不能離開!”
“爲(wèi)什麼?”
“爲(wèi)了‘殘肢令’的威名,我決不向惡勢力低頭!”
“威名?不錯,孩子,武林中多少人毀在這一個‘名’字之下!”
“晚輩不是爲(wèi)了虛名,而是不願意逃避!”
“但你雙拳難抵四手!”
“爲(wèi)了師仇,爲(wèi)了武林公道,晚輩決仗所學(xué)竭力周旋!““我不反對你討索師仇,但不是這個時候!““遲早總是一樣!”
“目前情勢對你不利!”
楊志宗豪氣沖霄的道:“晚輩說過,竭己之力,周旋到底!”
“孩子,你太倔強(qiáng)了!”
“晚輩很抱歉,拂逆了前輩的好意!”
“孩子,如果你一意孤行,難免造成漫天浩劫,你可曾想到過後果的嚴(yán)重嗎?”
“後果?”
“不錯,你將成爲(wèi)武林的公敵!”
“晚輩的行爲(wèi),如果不爲(wèi)武林所諒解,一切在所不計(jì)!““唉!”
紅巾蒙面人不由又發(fā)出一聲輕嘆,搖了搖頭。
楊志宗心裡感到萬分的難過,因爲(wèi)自己違過了摯愛自己的紅巾蒙面人的忠告,那一聲嘆息,如一把巨錘,敲擊在他的心上,他赧然的低下頭去,默然不語。
昏黃的燈光,使室內(nèi)的氣氛,顯得有些淒涼的味道。
楊志宗身世悽迷,童年時代,是在極端悽慘艱困的情況下。度過,從師之後,又送遭慘變,養(yǎng)成他一種冷傲孤僻的性格,對他有過好處的人,他會永銘五內(nèi),時圖報答,而對於敵人,他卻有強(qiáng)烈的報復(fù)心,一種恨的意念,塞滿他的心胸。
兩人默對良久之後,紅巾蒙面人激動的道:“孩子,你一定要這樣做?”
楊志宗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承認(rèn)。
“唉!“
紅巾蒙面人,又是一聲輕嘆,輕輕推開房門,一閃而沒。
“前輩!”
楊志宗聲音出口,紅巾蒙面人影蹤已杏,留給他的,是無邊的悵惘,他似乎感覺到做錯了一件事。
他站在門邊,仰頭望著如銀夜空,不由感慨的朗吟道:“月明星稀,鳥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嗤!“
前廊走道,突然傳來一聲笑聲!
楊志宗詫異的轉(zhuǎn)頭一看,一個白衣美人,已姍姍向他房間這邊走來,容顏之美,使人疑是月殿娥娥臨凡,心裡不由一動。
待他看清了來者是誰之後,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冷峻的俊臉上,立時浮起了一層殺機(jī),重重的冷哼一聲。
“格格,小冤家,我們又碰頭了!”
楊志宗被這一聲嬌氣十足的“小冤家!叫得毛骨驚然。
“哼,秦媚娘,你這賤貨,小爺有一天要把你挫骨揚(yáng)灰!”
來的正是和楊志宗同一旅店,一院之隔的“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
她似乎已忘了以往對楊志宗所施的那些惡毒醜事,聞言毫不動氣,眉目之間,蕩意盎然,嬌滴滴的又道:“喲!小冤家,怎麼連一點(diǎn)見面之情都沒有!”
說話中,已走到距楊志宗不到二丈之地。
楊志宗氣得臉孔發(fā)紫,沉聲道:“秦媚娘,你再敢走三步,我要你血濺當(dāng)場!”
“招魂蝶秦媚娘”早已知道楊志宗也投宿在這間旅店之中,只是因爲(wèi)同行的“萬壽幫”
幫主,“活彭祖張閔”被“殘肢令”慘殺,所以沒有來找,今晚月白風(fēng)清,忽地動了春情,跟在她身旁的,她已玩膩了,不由想到這俊俏絕倫的楊志宗身上,不惜移蹲就教。
當(dāng)下聞言之後,腳步未停,依然滿面春風(fēng)的行來!
楊志宗殺機(jī)陡起,心想:“本來想讓你多活幾天,你卻等不及了,也好!現(xiàn)在就打發(fā)你!”
心念之中,功運(yùn)雙掌。
忽地想起這是旅店,如果一鬧起來,全店中不少黑白道高手,驚動起來,卻是惹厭,強(qiáng)忍一口惡氣,怒盯了即將來到身邊的秦媚娘一眼,轉(zhuǎn)身就要進(jìn)房
白影晃處,一陣香風(fēng)撲鼻,“招魂蝶秦媚娘”已搶先俏生生的攔住房門口,“秦媚娘,你準(zhǔn)備做什麼?”
招魂蝶以袖掩口,媚眼一瞟,吃吃一陣蕩笑道:“喲!小冤家,怎麼老是橫眉豎目的對待我,我又不會把你吞下去,我是來向你解拜誤會的!”
“哈哈,誤會,””
“不錯,以前的事,是一個很大的誤會!”
“秦媚娘,少給我來這一套,趕快滾吧!”
“喲!你是怎麼啦!“
說著,峰腰一扭,反而進(jìn)房去了,毫不客氣的往牀沿一坐。
楊志宗肺都幾乎氣炸,跟著進(jìn)房,朝指道:“秦媚娘,你想找死!““找死未必,憑你那兩下……”
“那你就試試看!”
俊面一寒,就要出手。
“慢著,你聽我說!“
秦媚娘電閃離牀靠向壁角。
“嘿嘿,秦媚娘,小爺幾乎毀在你‘春風(fēng)一度丸’之下!”
“招魂蝶秦媚娘”不由一怔,但瞬間即恢復(fù)原狀,一雙媚眼,流露出一種誘人的光彩,一不稍瞬的緊緊注視楊志宗,眼角含春,粉腮透紅,櫻口微張,吐氣如蘭的道:“小冤家,我是愛極了你,怕你不肯就範(fàn),纔出此下策!”
說完,淡淡一笑,她人本美豔,而且是一種少婦熟透了的美,這一笑,有如百花怒放,真有勾魂攝魄的魅力,楊志宗冷做成性。而且對她仇怨已深,焉能爲(wèi)其所動。
“呸!不要臉!“
“招魂蝶”這下可感到有些吃不消了,媚態(tài)盡收,沉聲道:“楊志宗,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楊志宗怒目切齒的道:“你如果想多活幾天,你就給我滾,否則……
“否則怎樣?”
“殺你!”
“哈哈,憑你還不配!”
楊志宗功隨意生,右掌候告上揚(yáng)……
“招魂蝶”冷哼一聲,玉手也同時上楊,衣袖一飄
楊志宗忽地想起這淫娃蕩婦所精擅的“翠袖招魂”,心中一凜,忙閒住呼吸,電閃向後飄退五尺。
“招魂蝶”又恢復(fù)一臉的媚笑,道:“如何?你還是乖乖的聽話吧!”
說著,一付嬌態(tài),如風(fēng)擺浪,向楊志宗移來。
楊志宗把心一橫,正待-一
驀然
房外院中,傳來一聲怪笑聲道:“哈哈,浪蝶兒偏遇上一隻死蜜峰,太煞風(fēng)景!“秦媚娘雖然淫蕩成性,鮮廉寡恥,但終竟是一會之長,這種事情,如果被人看了去,也不好意思!
當(dāng)下,粉面一變,身形電射而出。
庭院空寂,月華似水,哪有半條人影,氣得“招魂蝶”咬牙切齒,花容失色,回首望處,楊志宗的房門業(yè)已關(guān)牢。
她一頓腳,暗道:“小鬼,你飛不了的,我秦媚娘如果收拾不下你,就枉爲(wèi)‘玉面閻羅婆’的傳人了!”
說罷,悻悻的迴轉(zhuǎn)跨院而去。
就在“招魂蝶”的身形,剛剛消失的剎那,院中一棵桂樹之上,突然飄落一條人影,落地?zé)o聲,輕如一片枯葉。
這飄落的人影,赫然是一個滿臉塵垢的老叫化,光頭跳足,腰弓背駝,但兩眼卻隱泛精光,看來必是絕佳身手。
那老叫化,一看四周無人,前行數(shù)步,對著房門叫道:“玉娃兒,你給我滾出來!”
接著,又是一陣怪笑,這怪笑聲正是驚走“招魂蝶”的笑聲。
楊志宗被這一聲“玉娃兒”叫得心頭猛震,同時也喚回了他童年時代的記憶
他小時,混跡巧兒羣中,因他長得白淨(jìng)俊美,所以那些丐兒夥伴,都管他叫“玉娃兒”,同時他無名無姓,身世不明,這“玉娃兒”也就成了他的名號,他不聽這稱呼,已經(jīng)六七年了。
“玉娃兒,你聽我是誰?”
那老叫化又喚了一遍,但仍無應(yīng)聲,自語道:“咦!分明是他嘛!難道我看走了眼了!”
“沒有,你沒有看走眼!“
一隻手已搭在意叫化的肩上。
老叫化全身一震,如中蛇蠍,亡魂皆冒,身形一矮,猛然竄出三丈之外,自己被人歉近身邊還不曾發(fā)覺,真是栽到了家。
回身望處,這欺到自己身後的竟是一個二十不到的俊美少年,映著月光,有如臨風(fēng)玉樹,不由激動的道:“你……你……是否當(dāng)年的玉娃兒?”
“不錯,閣下是……
“哈哈,數(shù)年不見,你已學(xué)得一身絕藝了,你看我……”
說著,用手朝臉上一抹,頭上一抓,直起身來,哪裡是什麼駝背老叫化,竟然是一個年紀(jì)和楊志宗不相上下的黝黑小化子,一雙怪眼,骨碌碌轉(zhuǎn)個不停,咧嘴一笑,踢踢踏踏的走近前來!
楊志宗一看,不由也樂開了,喜孜孜的道:“你是小黑!”
“嘿嘿,我以爲(wèi)你把老朋友都忘了哩!”
“小黑,來!到屋裡去談?wù)劊 ?
“好!”
兩人一先一後,進(jìn)了房間,在桌邊坐下來!
楊志宗首先開口道:“小黑,你師父好?”
小黑臉孔一沉,傷感的道:“我恩師他老人家歸天了……”
“什麼,你師父他老人家死了?”
“是的,臨死時還提到你,說你的成就無可限量!”
楊志宗黯然的垂下了頭,往事又電閃心頭
小黑和他是童年的伴侶,小黑的師父常常說,玉娃兒資質(zhì)察賦,是武林中多年難遇的奇材,他不願糟蹋了這一塊渾璞玉,所以堅(jiān)持不肯收他爲(wèi)徒,僅僅傳給他一手獨(dú)步武林的易容術(shù),小黑卻是這異丐的唯一傳人。
他那時,多麼希望習(xí)武,對於小黑存著無比的羨慕。
小黑生來就是刁鑽古怪,而他卻是沉默寡言,兩人的性格,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從有記憶的時候起,就與小黑在一起。
數(shù)年未見,彼此都成了大人了,由於遇合的不同,他自己有極大的轉(zhuǎn)變,由一個身世不明的小叫化,變成了連他自己也感到驚奇的恐怖人物,命運(yùn)的神奇,簡直不可思議。
“玉娃兒,你怎的會變成了‘冷麪少年楊志宗’,我簡直不敢相信是你呢!剛纔我大膽冒叫一聲,想不到真是你!”
童年的伴侶,又重聚在一起,這高興是可想而知的。
“我隨家?guī)熜眨瑮钪咀谝彩撬先思医o取的名字!”
“嘻嘻!有意思,以後我得改口叫你楊志宗!”
“那倒隨便!”
“哦!你師父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何以見得?”
“你剛纔露的那一手,我就望塵莫及,我小黑第一次吃癟,被人摸到身後還不知道,幸而是你,否則……”
“否則怎樣?”
“我小黑就別打算在江湖上混了!”
“哈哈哈哈!雕蟲之技而已!”
“對了,你師父是誰?”
楊志宗不由一徵,略事沉吟之後,歉然道:“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怎麼樣?”
小黑人雖小,但江湖閱歷可是十足,心細(xì)對方定有難言之隱,也就不再追問下去,咧嘴一笑道:“我現(xiàn)在不叫小黑了,不過咱們關(guān)係不同,你隨便叫吧!”
楊志宗莞爾一笑道:“哦!請教黑大俠的萬兒?”
小黑雙眼一眨道:“不敢,在下人稱黑麪小神丐是也!”
“說來說去,還是脫不了一個黑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小黑,你到長沙來有什麼事?”
“找殘肢令主算帳!”
楊志宗不由心頭猛震,面色微變之後,瞬又復(fù)原。
“黑麪小神丐”故友重逢,樂不可支,也不曾注意到對方的神色。
“爲(wèi)什麼?”
楊志宗明知故問。
“丐幫天南分幫舵主‘獨(dú)眼鬼丐吳子清’就是死在‘殘肢令’之手,你說這筆帳該不該算?”
楊志宗故作不解之色道:“貴幫怎的會與‘殘肢令主’結(jié)下仇怨呢?”
“黑麪小神丐”腦袋一偏,正色道:“說起來是本門之恥,當(dāng)年‘獨(dú)眼鬼丐吳子清’不該參與摧毀‘甘露幫’這檔子事,真是自作孽不可赦!”
楊志宗不禁暗自點(diǎn)頭,緊接著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貴幫明白‘獨(dú)眼鬼丐’之死是咎由自取,而‘殘肢令’又沒有殺貴幫一人,又何必勞師動衆(zhòng)的還來尋仇呢?”
“江湖傳言,甘露幫主二十年前已死於武陵山中,而‘殘肢令’卻自稱是甘露幫主,顯見其中大有文章……”
“現(xiàn)在貴幫準(zhǔn)備如何處理?”
“查明真相,如果對方確是昔年的‘甘露幫主’出面尋仇,我丐幫在江湖中是非黑白分明,抖手就走!”
楊志宗心頭不覺一動,又道:“如果不是呢?”
“那只有血債血償!”
“貴幫有何根據(jù)而辨別真假呢?”
“本幫首席長老‘慈心丐周崇仁’二十年前曾與‘甘露幫主有數(shù)面之緣,只要一見面,就可辨別真假!“
楊志宗不由鬆了一口氣,點(diǎn)頭道:“貴幫這種恩怨分明的作風(fēng)的確令人佩服!”
“好說,好說!本幫幫規(guī)極嚴(yán),‘獨(dú)眼鬼丐’如不被‘殘肢令廢去,也得要受幫規(guī)的嚴(yán)厲制裁!“
“事隔二十年,何以讓他掌天南舵主……”
“這件公案,本幫在他被殺之後才發(fā)覺!”
“這就難說了,哦!聽說丐幫來了三個長老?”
“不錯,‘慈心丐周崇仁’是其中之一,另一位是‘三眼神丐呂清風(fēng)’!”
“還有一位呢?”
“黑麪小神丐”嘻嘻一笑,用手指著自己鼻子道:“喏!這第三位就是區(qū)區(qū)在下小叫化!”
楊志宗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小叫化子年齡和自己差不多,竟然自稱是丐幫長老,令人不能自信,詫異道:“你,小黑?”
“你不信是嗎?告訴你,家?guī)熢趲椭械妮叿輼O高,當(dāng)代掌門得尊他一聲師祖,我這做徒弟的,當(dāng)然要沾光做了長老!”
“哦!原來如此,失敬之至!”
“廢話,咱們出去喝一杯好嗎?”
“好!由我做東!“
“免了,堂堂巧門長老,請客還要破鈔不成!”
“咦!你倒?jié)M神氣的,走吧廠
兩人大搖大擺地出了旅店,往正街走去。
一個俊秀絕倫的白麪少年,伴著一個小黑炭似的叫化子,一黑一白,相映成趣,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嘖嘖稱奇不止。
兩人倒是毫不介意,一路談笑風(fēng)生。
片刻之後,來到長沙城最著名的“正陽酒樓”。
堂倌一看那俊美少年,就是日前大打出手,幾乎把酒樓弄塌的那傢伙,心裡已有三分不樂意,又看見他身邊的小乞丐,更是十分的不順眼,面色不由一沉。
恰在這時,蹲在酒樓門口的一羣乞兒,忽地紛紛一腿後引,朝著小黑乞丐一連三點(diǎn)頭,小黑乞丐大刺刺的一擺手。
接著,一箇中年乞丐,走了過來!
小黑乞兒,向那中年乞丐匆匆數(shù)語,那中年乞丐,狀至恭謹(jǐn)?shù)倪B連點(diǎn)頭而去,這些都看在堂倌眼裡,所謂:車船店腳牙,凡是吃這一行飯的,眼皮子最雜,江湖門路也很精,一看就知道這小黑叫化是丐幫中重要的人物,別小看了這些沿門托鉢,兩肩擔(dān)一口,吃盡萬方人物,若弄翻了,準(zhǔn)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當(dāng)下哈腰曲背的把兩人往裡讓。
兩人選了一個最僻靜的座子坐了,堂倌隨即送上酒菜,那堂倌心裡不樂意,口裡不敢說,面上可就顯出來了!
“黑麪小神丐”見狀,咧嘴一笑道:“喂!堂倌,我有點(diǎn)話要問你!”
那堂倌雙眉收得更緊,但仍低聲下氣的道:“你老有什麼話要問?”
“你家裡敢是死了人?”
這句話說的堂倌哭笑不得,但又不敢發(fā)作,瞪眼道:“你老會說笑話!”
“笑話?我看你愁眉苦臉的,以爲(wèi)你家裡死了人呢!”
一旁的楊志宗忍不住,幾乎笑出聲來,把手一揮,向都窘在當(dāng)場的堂倌道:“你去吧!
“
那堂倌悻悻然地看了小乞兒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兩人連乾數(shù)杯之後,又談到“殘肢令”的身上。
‘小黑,依你看來,如果‘殘肢令’公開接受聚集在長沙的黑白道高手的挑戰(zhàn),結(jié)果將會如何!“
“任他功力蓋世,也難敵這多高手!”
“我看未見得!”
“哼!告訴你,據(jù)說數(shù)十年前,黑自兩道聞名膽落的火魔君星宿海‘烈陽老怪’也到了長沙!”
楊志宗摹聽“烈陽老怪”之名,不由全身血脈賁張,腦海中殺機(jī)升騰,但他怕被“黑麪小神丐”看出破綻,強(qiáng)自按撩下去,“甘露幫血海深仇錄”首頁所列“陰、陽、醜、怪、婆”中的第二號”“陽”正是“烈陽老怪”。
“黑麪小神丐”接著又道:“單隻這‘烈陽老怪’就夠‘殘膠令’應(yīng)付了!”
楊志宗微微一笑道:“聽說‘殘肢令’功力不弱,未必就敵不過你所說的這個‘烈陽老怪’?”
“話雖不錯,但你知道除了這個魔頭之外,還有多少高手環(huán)伺,另有不少遠(yuǎn)到的高手,尚在途中,時日愈久,聚集的高手越多,至於未曾露面的還不知有多少呢!”
楊志宗心頭電轉(zhuǎn)道:“這話不錯,時間越久,越對自己不利,以目前情形而論,就已經(jīng)夠駭人聽聞了,何況不斷的增加!”
但他生就寧死不屈的脾氣,豈肯畏縮。
“黑麪小神丐”繼續(xù)道:“如果‘殘肢令’識時務(wù)的話,他該暫時避過鋒頭!”
楊志宗語含深意的道:“只怕未必!”
“咦!你好像很同情‘殘肢令’嘛!”
“也許是的,聽說昔年武陵山中,甘露幫總壇被數(shù)十黑白道商手,猝施突襲,自幫主以下,幾乎死亡殆盡,一夜之間,全幫冰消瓦解,現(xiàn)在他出來索討這筆血債,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昔年參與突襲之輩,都該殺!”
說完,星目湛湛神光暴射,面上掠過一縷殺機(jī)。
“黑麪小神丐”心中暗道:“好小子,這重的殺氣,如果你是‘殘肢令’,天下要大亂了!”
其實(shí)他做夢也估不到這兒時舊友,真的就是震撼了整座武林的“殘肢令”,如果知道的話,不知做何感想?
“來,別看古書落淚,替別人擔(dān)憂了,乾一杯!”
“幹!”
“武林中,集這多高手,來對付一個人,實(shí)屬空前之事!”
楊志宗不由豪氣萬丈的道:“我猜‘殘肢令主’將爲(wèi)武林創(chuàng)下一個空前的例子!”
“嗯!如果成爲(wèi)事實(shí)的話,可能是一件空前的大血劫!”
“小黑,你說那‘烈陽老怪’究竟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這個我只是耳聞,這老頭練就-種歹毒掌功,叫‘烈陽掌,掌風(fēng)熾熱如火,可熔金化石!”
楊志宗不由心中一震,忖道:“這老怪可能是一個勁敵,他既練有這種歹毒武功,鬥不鬥得過他,大成問題!”
當(dāng)下懷疑的道:“這種‘烈陽掌’難道就沒有人能破?”
“有,據(jù)我所知,只有‘太陰掌’能破,這‘太陰掌’完全是一種純陰掌力,若被擊中,當(dāng)場血液凝固,全身僵直而死,而武林中傳說只有一人練就這種功力。”
“誰?”
“赤發(fā)陰魔!”
楊志宗幾乎驚得跳了起來,雙目瞪如銅鈴,“赤發(fā)陰魔”是“甘露幫血海深仇錄”中的首頁首名,二十年前參與摧毀“甘露幫”,二十年後,“甘露幫主”出江湖索仇,被這魔頭探出行蹤,追蹤到武陵山石洞中把“甘露幫主”和另外兩個幫中僅存的殘廢人一齊殺害,真是仇上加仇。
大雪天的那幕慘景,似乎又呈現(xiàn)眼前。
楊志宗不由忘其所以的冷哼一聲。
“黑麪小神丐”不由詫異道:“咦!你怎麼啦?”
楊宗這才發(fā)覺自己失態(tài),忙鎮(zhèn)定心神道:“哦!沒什麼,我只是奇怪天下竟有這樣的怪武功!”
“哦!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嘿小黑,你懂得真不少!”
“嘻!過獎,過獎!”
“嘻小黑,你知道這‘赤發(fā)陰魔’現(xiàn)在何處?”
“這倒不曾聽說過,這魔頭已十多年沒有出現(xiàn)江湖!”
楊志宗忽地想起一個問題,忖道:“小黑見聞!“博,也許能替自己打破這個謎團(tuán),何不問問他著!”遂道:“小黑,你知道新近崛起江湖的‘陰魔教’教主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物?”
說完,兩眼直注視著“黑麪小神丐”,傾聽他的答覆。
“陰魔教氣焰日益囂張,教下收羅的巨憨大孽,爲(wèi)數(shù)不少,教主是什麼樣的人,恐怕役有人能道出,丐幫耳目遍天下,幾自無法探聽得出來,不過據(jù)判斷,當(dāng)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人物!”
楊志宗不由大感失望,又道:“聽說‘陰魔教’已有三個堂主喪命在‘殘肢令’下!”
“黑麪小神丐”面色沉凝的道:“箇中因由。局外人無從得知,但‘殘肢令’既敢揀‘陰魔教’的人下手,則‘殘肢令’本身也當(dāng)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兩人這一談,足有一個時辰之久,街上早已傳來三更的梆聲。酒樓中人已散盡,敢情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楊志宗向樓中空座中一掃,嘿然失笑道:“小黑,我們該走了。”
“黑麪小神丐”舌頭一伸道:“喲!再談下去,可能要接上趕早的酒客了,走吧!”
“酒資呢?”
“廢話,自有人付!”
兩人出了“正陽酒樓”,一看,街燈寥落,早已沒了行人。
“小黑,咱們何處再見?”
“嘻嘻!小子,有乞丐的地方,都可以傳得到訊息!”
“再見!”
“再見!”
“黑麪小神丐”身形向街角暗處,一閃而沒。
楊志宗望著這童年友伴逝去的影子,不由感慨萬千,世事白雲(yún)蒼狗,變幻莫測,現(xiàn)在彼此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了啊!
自己變成了舉世矚目的恐怖人物“殘肢令!”
而“黑麪小神丐”卻成了丐門長老。
這些,都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啊!
他獨(dú)行在死寂的街道上,西斜的月色,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他感到一絲孤獨(dú)和淒涼的滋味襲上心頭,夜涼如水,月色淒冷!
身世悽迷的他,思前想後,不禁黯然淚下。
他問自己道,“我是一個人來到這世上嗎?不!我該有父母的,但,他(她)們在哪裡?還活在這世上,同在這月光的照耀之下嗎?還是死了?爲(wèi)什麼我被遺棄?或者一種意外的災(zāi)害,使我們骨肉分離……?”
他的腳步,顯得有些踉蹌!
“小子,我們又遇上了!”
一聲沉喝,把他從沉思中喚醒!
眼前,一字排開了五個裝束詭異的老者
他們正是“苗疆五毒”!
楊志宗不由止往了腳步,遐思盡去,豪氣又生,冷冷的道:“遇上了又怎麼樣?”
“苗疆五毒”之一道:”小鬼,那天酒樓上被你僥倖逃走,今晚,嘿嘿!你休想再活著離開,若收拾不了你,‘苗疆五毒’從此除名!”
“哼!我看,是該要除名的了!”
“小鬼,城中街道之上,難免驚世駭俗,咱們出城去!”
楊志宗正中下懷,他心中另有打算,不願正面與“陰魔教”爲(wèi)敵,同時城中高手雲(yún)集,若驚動起來,對他今後行事,多少有些不便,當(dāng)下冷笑一聲道:“好極,你們該選擇一個好風(fēng)水的地方埋骨!”
“苗疆五毒”同時怒哼了一聲,原先發(fā)話的那人道:“小鬼,別盡逞口舌之利,走吧!”
六條人影,先後縱起身形,撲奔西城。
西城外,是一片無際的田疇,散散落落的住了些農(nóng)家,這時已是三鼓將殘,早已夢人香甜之鄉(xiāng),連犬吠聲都沒有。
六人在離城半里的一塊荒地上停下身來!
“苗疆五毒”各按五行方位站立,把楊志親圍在正中。
楊志宗氣定神閒,傲然而立,根本不把五毒放在眼裡。
五毒之一的一個虯髯老者道:“小鬼,你於脆自行了斷算了,可落一個全屍!”
“哈哈!大言不慚,今晚你們五個連全屍都難!”
“小鬼,莫非還要老夫們動手?”
楊志宗一陣穿雲(yún)長笑之後,不屑已極的道:“憑你們五個化外的老鬼,還不配說這樣的話!”
“嘿嘿!小狗,今夜要把你挫骨揚(yáng)灰,方消老夫心頭之恨!”
說罷,雙掌一揚(yáng)
“先拿你做個榜樣!”
楊志宗未說完,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朝那說話的老者射去,右手已在身形射起的剎那凌空挑出一式,滲和了“北瘋半悟和尚”的“流雲(yún)拂穴”,和紅巾蒙面人的“移形換影”
身法,兩樣都是驚世絕學(xué)。
“苗疆五毒”之一的虯髯老者,雙掌上揚(yáng),還未擊出,只覺眼前一花,身上數(shù)處重穴,突有,一縷極強(qiáng)而銳厲的勁風(fēng)透人,連半聲都未曾哼出,便已委頓在地。
楊志宗身形一停,正好填上了那個空位。
其餘四毒,連楊志宗用的是什麼手法能在一晃之間毀去一個人,都看不出來,對方的動作,快得使他們連念頭都來不及轉(zhuǎn),根本就別談出手教人了,不由亡魂皆冒。
這小子的功力,簡直是不可思議。
剩下的四毒,悲於同行折枝,五毒只剩下四毒,一怔之後,齊齊暴吼一聲,同時各劈出一掌。
曠野交手,可不比酒樓受空間的限制,而且四毒這一掌俱都是扶憤而發(fā),志在一舉毀去對方,全用上了十成勁道。
四股排山倒海的狂風(fēng),匝地卷向楊志宗。
這四股勁道,各從不同方位拍出,籠罩了數(shù)丈方圓之地。
楊志宗冷哼一聲,不閃不避,待掌風(fēng)即將臨體之際,足尖微一點(diǎn)地,身形怪異至極的一陣疾旋,頓如一片羽毛般隨著那洶涌如狂濤的勁風(fēng),飄飛起來,勁勢卸去,又輕輕落回地面,這一式是綵鸞乘風(fēng),在荊山孽龍?zhí)杜希欢椭饕粫L聯(lián)手合擊時,曾施展過一次。
這一式身法,看得四毒背脊骨裡,直冒寒氣。
楊志宗冷冷一曬道:“還有什麼壓箱底的功夫,快使出來;遲就來不及了!”
“苗疆五毒”在苗疆稱尊爲(wèi)霸,不可一世,估不到被“陰魔教”羅網(wǎng)之後,數(shù)次出手,便吃癟在一個娃兒手裡!
而且對方一舉手之間,便毀去一毒,已經(jīng)是怨毒填胸,楊志親再一出言諷刺,更是火上加油,目眺欲裂,兇心更熾。
四毒同時身形微矮,身上衣袍,突然鼓漲起來!
楊志宗,前些日在酒樓上已曾領(lǐng)教過一次,知道對方又故技重施,施放“本命神盅”,成竹在胸,毫不慌亂!
就站立之勢,陡運(yùn)真力,遍行全身。
他因巧獲奇緣,先後服得兩種絕世奇珍,“牛龍蛟內(nèi)丹”是屬絕陰,而“天鵬彩卵”卻是極陽,一陰一陽,相輔相因,形成了體內(nèi)一股“兩極真元”,這一冷一熱的“兩極真元”,遇剛則柔,遇柔則剛,運(yùn)用由心,而且唯一特別之處,就是能煉化盅蟲。
他這一加緊調(diào)元,周身竟然籠罩了一層淡淡白氣,似霧非霧,若有若無,那盅蟲竟然無法透體而人。
四毒放出“本命神盅”,本身自然有反應(yīng),見勢不妙,索性坐下身來,拼出全力,以本身真元,催運(yùn)神盅。
這一來,情勢劇變
楊志宗只覺得似四縷淡淡的香氣,不停的要往身上鑽,而且其勢越來越強(qiáng),也不由全力施功抵抗。
半盞茶工夫,雙方都已額上見汗。
這“本命神盅”在盅蟲之中,是最厲害的一種,對方若非生死之?dāng)常^不輕易放出,較之“金蠶盅”更爲(wèi)厲害,與施爲(wèi)的人,神氣相通,盅在人在,盅滅人亡。
“苗疆四毒”,此刻已豁出生命,拼死催動。
雙方相持了半盞茶的時間。
楊志宗不耐久纏,故意稍一鬆勁,一條盅蟲已乘勢而人,那施盅的四毒之一,見本身盅蟲已浸人對方體內(nèi),不由大喜,猛力催運(yùn),那盅蟲竟然開始在體內(nèi)疚竄起來。
楊志宗這一著,本是故意而爲(wèi),俟盅入體之後,猛提一股丹田之氣,把“兩極真元”運(yùn)行到極限。
那“本命神盅”得手的四毒之一,驀覺情形不對,疾速收盅,但已來不及了,本命神盅已被對方“兩極真元”煉化。
狂嗥一聲,七孔淚淚冒出血來,仰面栽倒。
至此,“苗疆五毒”已去其二。
其餘三毒,見勢不妙,紛紛收盅回身,已是心顫膽搖,兇焰盡失,齊齊站起身來,向楊志宗怨毒至極的瞪了一眼,轉(zhuǎn)身正待離去。
楊志親打算早定,豈肯讓三毒脫身,身形晃處,已橫攔三毒身前,陰寒至極的冷哼幾聲厲聲道:“三位要想離去,可沒這麼容易!”
三毒面色陡變,目毗欲裂,其中之一道:“小鬼,你準(zhǔn)備怎樣?”
“要回去可以,回答我兩個問題!”
三毒既悲其二毒之死,又復(fù)兇殘成性,被楊志宗這一逼,頓生拼命之心,悶哼聲中,各以十二成勁道猛然劈出一掌。
這挾畢生功力的三掌,勁力萬鈞,勢這驚人。
楊志親,冷哼一聲,雙掌貫足“乾元真氣”,以硬碰硬的方式,奮力推出。
一聲轟天巨響,夾著三聲問哼!
楊志宗身形一陣搖晃之後,戛然而止。
苗疆三毒,各被震得連退五步,身形一陣踉蹌,“哇!哇!”聲中,各噴出一口鮮血,面色淒厲如鬼。
楊志宗又厲聲喝道:“聽著,第一個問題,你們的教主是誰?”
三毒只顧喘息,目光灼灼,半聲不吭!
楊志宗沉聲道:“我再問一遍,如果得不到答覆的話,你們?nèi)酥校囟p少一人,注意聽,你們的教主是何名號?”
三毒又是默然。
楊志宗後俊一變,殺機(jī)候現(xiàn),身形一閃即回。
慘嗥聲中,又是一毒斃命當(dāng)場!
其餘二毒,面如死灰,其中之一咬牙切齒的道:“小鬼不必趕盡殺絕,你所問的我們不知道!“
楊志宗哪裡肯信,又道:“現(xiàn)在是第二個問題,如果不答覆,你們兩人只有一人活著,聽清楚了,‘陰魔教’何以要追蹤‘殘膠令主’?”
二毒面面相覷,顫慄不已,答不上話來。
其實(shí)這兩個問題,五毒根本就不知道,他們?nèi)虢唐瘢€未見過教主之面,出來追蹤“殘肢令”也是奉命行事。
楊志宗久懸心中的兩個問題,不得解答,殺機(jī)反熾。
又是一聲慘嗥,又是一毒倒地傷命。
“現(xiàn)在你回答我以上的兩個問題,否則,你跟他們一樣待遇!”
僅存的一毒悲憤至極,嘶聲道:“老夫與你拼了!”
身形方動
楊志宗飛快的朝胸前一摸,手一執(zhí),一柄精光雪亮,長僅半尺的怪兵刃,已執(zhí)在手中,俊目中充滿駭人棱芒。
“你說不說?”
那僅存的一毒,驚悸的退了一步,口吃吃的道:“你……你……你是殘……”
驀在此刻
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輕嘆!
楊志宗估不到半夜荒郊,竟然有人隱身在側(cè),而且自己已經(jīng)露了真相,這一嚇非同小可,身形電射而起,疾逾隕星般朝發(fā)聲處射去。
他的身法,不謂不快,但卻一無所見,四野寂寂,萬籟無聲,悽清的夜月,照著灰濛濛的無盡田疇!
忽地想起還有一毒留在現(xiàn)場,而自己露出了“殘肢令”,等於行蹤敗露,若不把他毀去,此事傳揚(yáng)出去,勢必處處荊棘,後果不堪設(shè)想。
心念動處,又奔回原地,一看,愣了!
那僅存的“苗疆五毒”之中的一毒,已橫屍當(dāng)?shù)兀?
心中疑雲(yún)候涌,惶惑不已!
這發(fā)聲輕嘆的人是誰?
這僅存的一毒,又是被何人所殺?
他茫然失措了。
如果說,這殺一毒的人,就是那發(fā)輕嘆聲的人的話,這人的身手已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那自己的一舉一動、無疑的,已全人對方的眼中,這未免太可怕了!
如果說,這神秘的人物,是敵對方面的人,那他爲(wèi)什麼要先下手殺了這一毒呢?
如果說,不是敵人,那爲(wèi)什麼要如此神秘,不露真面目呢?
他是誰?
假使這神秘客是別有存心的話,那簡直太可怕了!
目前,長秒城中,臥虎藏龍,全都是爲(wèi)了“殘肢令”而來,如果自己身份被揭穿,後果實(shí)在不堪設(shè)想。
左思右想,無法解開心中這一個謎。
最後,毅然下了決心,照原定的計(jì)劃去做!
他分別以“殘肢怪刃”把“苗疆五毒”的屍體,做成被“殘肢令”所殘殺的形式,然後左二右三,提起五具屍體,奔回長沙城,把屍首一一懸掛在城腳的大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