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前世今生終不同
劉敏猛回頭,只見塵土飛揚,旌旗招展,官兵不知多少人馬,竟已繞到了山后來。
劉敏心中一跳,面色卻是不顯,眼珠轉了一轉,想起陳翥誆段鵬舉的計策,暗自道:勿以善小而不為,這條計雖然淺顯,卻妙在實用。
當即大喝道:“張壽,你領三千人阻擋敵鋒,待敵人士氣稍挫,我整軍殺出,可操必勝。”
張壽乃是山南一代著名悍匪,為人毒辣殘忍,卻是不甚聰明,自同劉敏聯手以來,連取襄陽、樊城、宛城三座大城,又大破宋軍先鋒,對劉敏“智伯”之能,早已欽佩的五體投地,聽他說可操必勝,信之不疑,大笑道:“智伯料敵如神,好似諸葛之亮,張某遵計而行,仿佛趙子之龍!”
劉敏見他如此信任自己,微微一呆,急忙堆起笑道:“有你這等悍將,楚王大業何愁不興?”
張壽聽了大喜,只覺渾身是力,一心只要殺人,當即領兵三千,大吼道:“殺官兵啊!”直迎著宋軍殺將過去。
兩軍甫一交鋒,一邊是淮西悍匪,缺操少練,器械雜亂,唯膽氣尚足,一邊是禁軍精銳,身強力壯,兵甲精良,只血性頗缺,彼此長短分明,一時間倒也難分高低。
張壽麾下,卻有五百弓手,躲在隊后把弓箭亂射,禁軍的弓手也取出弓箭還擊,兩邊前軍交擊、后軍對射,淮西賊兵穿得是自鄭州、睢州先鋒軍身上扒下的掩心皮甲,有的更是只著布衣,箭矢落處,頓時射倒一片,禁軍都是鐵甲,大多只是帶傷,少少死了十余個人,都是運氣不好被射中了面門頸項的,饒是如此,宋兵卻先自難支起來,陣型不斷退后。
韓世忠見禁軍一個個盔明甲亮,卻打得保守無比,一群人擁成一團,把長槍遠遠支出,不求有功先求無過,反而是淮西那些賊兵,一個個破破爛爛黑黑瘦瘦,射翻了前面的,后面的接踵而至,大呼小叫彪悍生猛,竟然占據了上風,不由心中大怒,暗自道:俺韓五領軍,若是和這等花子兵都打敗,倒不如死在此處算了。
當下狂呼一聲,縱馬猛沖,手中大刀如秋風掃落葉,殺開條血路,竟是仗著勇力,獨自踏破敵陣。
張壽見了大怒,拍馬舞叉迎了上去:“宋將休狂,認得楚王麾下大將張壽么?”
韓世忠也不答話,手起一刀劈去,張壽橫叉一架,震裂虎口,兩條胳膊篩糠般亂抖,韓世忠再補一刀,頓時張壽人頭飛起一丈多高,只留個無頭身子坐在馬上,雙臂兀自抖動不休。
張壽倒不愧是個悍匪,一顆腦袋飛起多高,不去害怕,兀自還在生自己氣:啊呀,不料這個宋將如此勇猛,我誤了劉智伯大事也。
想到這里,腦袋轉了一個圈,正好看向背后:劉敏帶著一萬多大軍,已跑出數十丈外了。頓時又是一喜:不愧是劉智伯,真正算無遺策,竟是算到了吾要敗陣,預先便已逃離——唔,似乎哪里不對……
眼見這宋將一招取了張壽首級,賊兵們無不大駭,韓世忠趁機放手大殺,盧俊義、許貫忠、燕青、竺敬四個也殺上前來,賊兵中沒有戰將抵擋,便如虎入羊群一般,宋軍有這幾個猛將領頭,慢慢也放開了手腳,兵刃盔甲的優勢頓時彰顯,不多時,殺得賊兵漫山遍野而逃。
山外五里坡,曹操、孫安兩個領兵三千,早將段鵬舉三千余人殺得哭爹喊娘,段鵬舉見局勢大壞,虛晃一槍就要奔逃,被耿恭飛出手中長槍,正中馬股,那馬驚嘶一聲倒地,將段鵬舉甩落馬下,跌得昏沉難起,有眼快的軍卒立刻撲上前按住,五花大綁縛了。
曹操眼觀六路,忽見山后浩浩蕩蕩大軍倉皇回奔,將大槊一指,高喝道:“賊兵主力逃了,眾將士,建功立業便在今日,且隨武某再廝殺一場!”
說罷一拍馬,當先追了上去,孫安長笑一聲,緊緊相隨,耿恭也自拍馬追了上來。
誰知底下的三千士兵,有一半充耳未聞,依舊四處追殺早已潰散的賊兵,另一半倒是跟了上來,卻以每十丈一百人的速度飛速掉隊,待曹操跑出兩三里地,追上那一萬多賊兵時,回頭一看,只有孫安、耿恭兩個還在相隨。
曹操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起前世初起兵時,十八路諸侯伐董卓,各懷鬼胎踟躕不進,唯他抱以公心,獨自領兵去追,卻遭呂布、徐榮殺得大敗,甚至身中箭傷,為兩個小卒所擒——若不是曹洪趕來,拼死相救,哪還有后來的王圖霸業?
再看此刻,明明自己帶著千軍萬馬追殺敵軍,忽然轉眼只剩自己三人,賊兵一旦反應過來,豈不是比當年追董卓還慘?
心中一慌,便欲勒馬退去,忽聽左邊孫安高聲大笑道:“禁軍廢物,終究無能!待我們兄弟三人擒下敵酋,讓那些軟蛋們看看何謂真好漢!”
不待曹操喝止,這猛漢一摧戰馬,直扎入敵軍后陣,雙劍如絞肉機一般,殺得賊兵鬼哭狼嚎。
耿恭面色蒼白,驚叫道:“孫兄真正膽子包天!若無他打頭陣,有一說一,小弟當真不敢向前。”說話間大槍飛舞,緊跟著孫安殺去,那些僥幸沒死的賊兵頓時倒了血霉。
曹操目瞪口呆,萬萬沒料到這“屠龍手”如此豪勇,苦笑一聲:罷了,難道棄他二人而去?
打疊精神,高喝道:“兩位兄弟,為兄的來也!”
將馬一催,那條用了兩世的大槊,卷起龍吟般怪嘯,大開大合,所過之處,賊兵非死即傷。
卻說智伯劉敏,正自率軍逃躥,忽聽得后陣大亂,一時魂飛天外,以為官兵追殺了上來,正要再次施展壁虎斷尾之絕技,忽然發現陣后塵煙不高,心道:“難道官兵只有小股追來?”
忙派親信打探,須臾回報:“只三個人殺來。”
劉敏聽了大怒:“區區三人,也敢欺我劉智伯?”當即喝令停軍,要集萬軍之力,攪殺對方三將:“不信他三個有萬人之勇!”
誰知這一下令,頓時露出馬腳——他終究只是個盜匪出身,雖然有些智略,卻也是初次率領千軍萬馬,若是他以往數百人的盜伙,大家廝混已久,自然令行禁止,但統帥大軍,道理卻又不同。
這一萬多敗軍之中,有先前投降的官兵,有來自不同山頭的嘍啰,有被官兵或盜匪劫了錢財、無計生存來吃軍糧的丁壯,形形色色五花八門,雖經過簡單操練,但若想如臂使指,韓信來了都沒轍,何況他區區劉智伯?
若是打順風仗倒還無妨,但此時卻是因官兵勢大、伏擊失敗,大伙兒逃回宛城的路上,劉敏知道只有三個人追,那一萬多人又何嘗知道?大家正逃得來勁呢,是你說停就停的?主帥?主帥也不鳥伱。
曹操喝令眾軍來追,結果只有孫安、耿恭。劉敏喝令停兵圍殺,倒是好一點,有個二三百人停下,基本都是他做大盜時故舊班底,特意作為親兵留在身旁的,其余一萬多賊兵,一個個充耳不聞,兩眼發直,只顧跟著大隊奔走。
劉敏望著大軍呼嘯而去,一時間目瞪口呆,曹操卻是大喜過望,當下掛住長槊,持弓在手,搭箭開弦,踩著馬鞍立起身,手上彎弓如滿月,覷定劉敏就是一箭!
有分教:孟德放膽沖敵陣,劉敏無腦停大軍。狹路相逢生死淡,飛來一箭裂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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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