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到董畢了,這貨現在春光滿面,簡直就好像做了天子一般,估計是最近彩票的生意非常不錯,所以他的囂張劣根性又暴露了出來,估計除了他以外,參與這次籌錢的那些貴族,都會做夢還在笑。
紅袖樓的二樓很寬闊,一條長長的內室長廊,將足足十幾間上房連接了起來,長廊上甚至種了許多盆栽花卉,顯得異常美麗繁華。
一排排的廂房位于長廊的內側,外側則可以依欄看到一樓的前堂大院,那里的客人此時絡繹不絕,傍晚才到,就幾乎賓客滿棚了。
袁云今日陪著二姐巧雅來見凌蝶,不想才把二姐送去凌蝶那里,出門來就碰見了滿面紅光的董畢,這頓時讓本來很無聊的一件事情,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昨晚和柳依依聊了很久,袁云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能和柳依依這么心平氣和的長談,其間終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柳依依為何會這么針對董畢,似乎每次都巴不得將對方弄死才甘心。
事情很平常,就是最簡單的欺男霸女,柳依依的母親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兒,這樣的美人在這種混亂的年代,本身就是懷璧其罪,加之她還嫁給了一個普通的士子。
士子這種職業,在經歷了東漢末年的黨錮之亂后,就再沒了什么身份地位,所以這次嫁娶最終就演變成了大禍。
董畢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完全脫離了紈绔的低級趣味,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惡人,尤其是身邊還有吳碩和種輯這樣的叔叔伯伯,所以他在十幾歲時就徹底的脫變了,變成了一個貪淫好色的大少。
接著發生的事情很簡單,董畢在吳碩和種輯的帶領下,將柳依依的家人全部迫害致死,至于那個可憐的母親,自然就是他們的目標,所幸七八歲的柳依依逃過一劫,后來又拜在了卞氏的門下,這才成就了今天的她。
想起昨晚柳依依那一臉濃烈的恨意,袁云就覺得其實這個小女人還真的很可憐,每日都能見到這些仇人,該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不過想到這里,袁云倒是心中憤恨不已,柳依依果然是個妖精啊,許都這么多地方適合建設酒店,她偏偏選擇了董畢的宅院,這中間不難看出柳依依的鬼心眼,估計她一開始就抱著將他袁云拉下水的主意,仔細一想,董畢那間宅院的周圍鄰居,不就是吳碩和種輯嗎?
“這妖精,呵呵,還沒出生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袁云嘟囔完,繼續看向了正逐漸走來的董畢。
董畢這次沒有像之前一樣帶著十來個護衛,估計是看見袁云每次不管去哪,都只帶著兩名隨從,所以他也覺得沒必要弄那么多人跟著自己,于是他現在身邊就兩人,不過這兩人一臉橫肉,看著確實非常精煉。
“主公,董畢這兩個隨從不簡單,武功應該不差。”石沉小聲的提醒了一句,然后又站回了袁云身后。
袁云微微皺眉,然后問道:“你們不會連這種貨色也打不過吧?”
小六頓時氣道:“兩個潑皮罷了,主公要是想動手,小六我一人足矣。”
袁云嘿嘿一笑,道:“這就最好,今日說不準還真的要動下手了。”
這時董畢已經走到近處,然后冷笑的看著袁云道:“袁侯別來無恙,這幾日可有看見我家運錢的貨車?現在是不是覺得放棄彩票的生意十分后悔啊?”
袁云唰的一聲展開了自己的折扇,然后扇著風笑道:“些許錢財而已,如果我沒記錯,再過幾日董兄還交不出宅院,可就有十二萬貫要入我的帳了,這兩天我每日都在數著你那些裝錢的貨車,怎么算都覺得不夠啊,不過還是要感謝董兄,每日賣彩票給我賺錢,辛苦辛苦。”
董畢臉皮子一陣抽動,壓抑了下心中的怒火,然后拱手道:“既然現在碰到,那就再好不過,我本來還準備明日親自登門拜訪,來跟袁侯說起此事,不如眼下就把這事情給辦了吧?”
袁云搖了搖了手里的折扇,道:“明日呢我就沒什么空閑,至于現在嘛,我也沒有空閑,董兄愛干嘛就干嘛去,別來吵了我的清凈。”
董畢大怒,剛想反唇相譏,卻見自己帶著的一名手下跨前一步,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對我家世子如此無禮,你可知道我家世子是誰?”
袁云瞄了眼沖到自己面前的猛漢,然后眼神一寒,對著小六很干脆的說道:“揍他!”
話音落下的同時,袁云只感覺左側突然有陣風刮過,瞬間便見眼前的猛漢臉部中拳,一條鮮紅的血線,眨眼就被長長的拉了出來。
一聲悶響傳來,袁云稍微睜開了一只眼睛,只見猛漢倒在地上,已然昏死了過去,小六則帶著一臉的挑釁神色,緊緊的盯著剩下的那位隨從。
“袁侯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董畢大喝一聲,臉上被氣得青一陣白一陣,牙齒也咬的嘎嘎作響。
袁云隨手收了折扇,這才不以為意的說道:“既然知道我是侯爵,還敢沖到本侯爺面前吆喝,我還以為是刺客呢,嚇得心中小鹿亂撞。”
董畢聽著一怔,看著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隨從,重重的哼了一聲,卻又無可奈何,畢竟袁云是貨真價實的侯爵,自己這隨從不過是個軍戶出身,別說刺殺了,就是這樣沖撞侯爺,那也不能輕判。
“袁候好大的脾氣,既然你不給面子,那我也不用在這浪費時間了。”董畢說完,轉身對著另一個隨從喝道:“抬了這沒用的東西下去!”
袁云見董畢轉身走了,趕緊吆喝道:“喂喂喂,那十二萬貫你可趕緊準備好了,我家錢庫都可以跑老鼠了,就等董兄來接濟呢。”
說完這句,已經看見董畢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袁云卻突然臉色立刻陰冷下來,甚至手都有點發抖,深深的吸了口氣,轉瞬便鄙夷的看了眼石沉和小六。
石沉未等袁云說話,就搶白道:“董畢身邊那沒出手的隨從有些辣手,武力絕對不在我和小六之下。”
小六也點頭道:“確實如此,要不是那人在,被我打倒的這個貨色,估計就不是只傷著臉了。”
袁云再皺眉頭,飛腳就踹了過去,結果一個都沒踹著,于是氣呼呼的說道:“少在這里馬后炮,老子剛才就感覺自己的脖子被那貨鎖得死死的,總感覺他只要出手,老子的腦袋就要搬家了,奶奶的,帶著你們一點用都沒有。”
石沉嘿嘿笑道:“怎會沒用,只要那貨敢出手,我立刻能擋上去,主公最多被劃破些臉皮,不打緊。”
袁云嘴角抽動兩下,劃破老子粉嫩的正太俊臉,竟然說不打緊?石沉這個蠢貨必須找時間收拾下才成。
心中做完決定,袁云又回頭看了看走廊盡頭的一間獨立廂房,二姐巧雅還在和凌蝶不知道說些什么?可憐自己還想旁聽下,結果就被凌蝶那凌厲的眼神給硬生生的逼了出來。
摸摸自己的心口,尋思著自己是不是太膽小了?一個女人就能讓自己害怕,還是不是個男人?轉瞬,袁云就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老子是男孩子!
董畢回到自己的包間,吳碩立刻發現了不對,但是礙于場面,所以不敢過多詢問。
此刻,這間廂房內除了他們兩人,還坐著一堆人,最厲害的就是天子劉協竟然也在,他身邊陪同的是越騎校尉種輯,還有屯騎校尉伏完。
劉協見董畢進門,立刻臉上堆笑道:“大舅子這一趟出去,怎么就不高興了?說說,是誰人惹得你不快了?”
董畢眼珠一轉,道:“就是陛下之前分封的那宣威侯袁云。”
劉協一怔,轉瞬又笑了起來,十分開心的說道:“袁云也來了?正好,讓他來陪朕暢飲,有他在定然不會無聊,他那些仙家的本事可厲害了。”
董畢見劉協竟然這么高興,好像自己被人欺負了是應該的,頓時臉色一沉,剛想說話就被吳碩一把拉住,然后坐了下去。
吳碩見董畢安分了,馬上拱手對劉協道:“陛下既然要見袁候,不如讓董世子再去找一次就是,袁候知道陛下在此怎敢不來?”
說完這句,吳碩趕緊在桌幾下用手肘推了推董畢,董畢先是一怔,轉瞬就靈光一閃高興了起來,現在是天子要找那袁云,他要是敢不來,那就是抗旨不尊,可就是大罪了,哈哈。
劉協此刻正忙著張嘴接妓子送來的蔬果,聽吳碩如此說,立刻含糊不清的笑道:“善,快去喚那袁云來。”
董畢告罪一聲,轉身就急急忙忙的去找袁云了,這次臉上一掃之前的不快,似乎瞬間又變得陽光普照,那股子紅光滿面的神情再次掛滿面門。
袁云此刻還在凌蝶的閨房門口,現在是進去也不是,走也不是,總之無聊的要死,就在此時小六跑了回來。
小六輕功十分了得,這樣在紅袖樓的木質地板上飛奔,竟然完全不會發出任何異響,幾步就躥到袁云身邊,然后抵著他耳朵道:“天子來了,董畢接了天子的詔命,此刻正來找主公麻煩。”
袁云剛想發話,突然凌蝶的閨房大門發出吱呀一聲,二姐巧雅立刻笑瞇瞇的從里面鉆了出來。
今天的二姐依然是一副男裝打扮,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是來跟凌蝶解釋的嗎?還穿這男裝是為了哪般?
巧雅與凌蝶互相拱了拱手,然后悠然打開了手里的折扇,這才頗為瀟灑的說道:“凌蝶姑娘不用送了,此刻春末夏初,外面風大,你早些回去休息,過幾日我在來瞧你。”
袁云聞言嘴角抽搐的厲害,這是在紅袖樓的屋內走廊上,哪里有什么風大一說?二姐這幾句也不知道是從哪個話本里學的,竟然說的溫柔異常,加之她還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不對!二姐為何現在說話還是壓粗了聲線?她兩在屋里難道沒有攤牌?
想到這,袁云疑惑的瞧了眼站在門口的凌蝶,卻換來凌蝶狠狠的一瞪,樣子就差要齜牙咧嘴上來咬人了,嚇得袁云趕緊閉上了嘴巴。
“同樣的人家,為何教養如此不同,你該跟你二哥好好學下,免得成了一個登徒子,禍害了你們袁家的家風!”凌蝶說完,轉身回了房內,只留下袁云一腦門的黑線。
袁云看著巧雅,發現自己這個二姐竟然吐了吐舌頭,一副做了虧心事的表情。
不用猜了,巧雅絕對是把這水攪得更渾了,那凌蝶絕對還在誤會著,可嘆。
在凌蝶的侍女關上房門后,袁云沒在多想,立刻對著石沉道:“帶二小姐回去,我和小六留下,你們現在就走。”
小六此刻插話道:“主公交代的事情,石沉哥別忘了。”
巧雅一怔,也不知道他們說得是什么?剛想發脾氣,就被石沉給拽著下了樓道,時不時的還會傳來她的聲音道:“小弟你是想留下來享樂是也不是?為何要把我趕跑?我也是風流才子,小弟你趕我回家,我就去跟大姐告狀!”
袁云苦笑一聲,沒在理會巧雅的抱怨,卻看著凌蝶的大門若有所思起來。
也就在此時,董畢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臉上的傲慢神色簡直都快成了他的招牌。
董畢冷笑著走到跟前,背對著凌蝶的房門,然后仔細的打量了下袁云,這才挑釁的說道:“怎么?被凌蝶姑娘趕出來了?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凌蝶可是曹洪將軍最疼愛的一個干女兒,你以為……哎呦!”
袁云沒等董畢說完,一腳就踹了出去,正中董畢小腹,董畢大呼一聲,立刻向后便倒,背部撞在凌蝶的房門上發出重重的撞擊聲,似乎連門栓都被撞斷了。
袁云一聽門栓斷了,大喜過望,又是一腳踹出,這次壓上了全身的重量,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這下重腳立刻將董畢整個人都踹進了凌蝶的房間內,巨大的破門聲響幾乎傳遍了整個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