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我想去天堂,可以備車么?
一場足球賽下來,裴昊昱大汗淋漓,而宋予喬,抹了一把自己的額頭,剛才因為緊張出的汗。現(xiàn)在已經(jīng)風干了,只不過額頭還是涼浸浸的。
裴昊昱剛下場,就吵著渴,要喝水。
宋予喬遞上去一瓶礦泉水:“少喝點,劇烈運動過后不能喝太多水。”
裴昊昱喝了幾口水,仰著頭看裴斯承,明知故問:“爸爸,你不是不來看我踢球的嗎?”
裴斯承說:“別的小孩子都是爸爸媽媽來的,我能不來么?”
這句話,說的讓宋予喬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這是說給她聽的么?
確實,她算是什么人呢?
既不是父母,也不是家人,只是一個從陌生漸漸熟悉的陌路人。
裴昊昱斜了裴斯承一眼,那眼神貌似在說:說了不讓你說話,你看你一說話。喬喬就不高興了,都是你連累我的。
基于宋予喬來看裴昊昱踢球,裴斯承為了感謝宋予喬,說晚上要請她吃飯。
宋予喬拒絕,說:“不用了,我也是自愿過來的,沒有什么謝不謝的。”
裴斯承逼近了一步:“那宋小姐的意思,是要跟我不分彼此么?”
宋予喬:“……”
這話怎么說的?
裴斯承接著說:“還是宋小姐你覺得。我們已經(jīng)熟悉到不用道謝,我可以把你當成自己人么?”
“不是……”
“喬喬
!你看,這就是慕小冬!”
裴昊昱拉著一個小男孩走過來,忽然就打斷了宋予喬的話。斤盡溝才。
慕小冬顯得很是靦腆,胖乎乎的,一笑露出兩顆虎牙:“喬喬阿姨好。”
宋予喬從購物袋里拿出一袋餅干遞給慕小冬,慕小冬搖著頭不收。
裴昊昱直接搶來塞給了慕小冬:“給你你就拿著啊!看你口水都流到地上了。”
慕小冬:“……”
………
一場足球賽下來,裴昊昱已經(jīng)是又累又餓又渴,扯著宋予喬的衣服,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似乎是連走都不愿意走了。
裴昊昱說:“喬喬抱。”
裴斯承一個眼刀射過來,“都多大的孩子了,還要人抱。”
裴昊昱搖了搖小腦袋:“我才五歲,我還是小孩子。”
不過,這個小孩子。卻是因為伙食太好的緣故,抱了一段路,宋予喬就覺得兩臂酸痛,支撐不住了,不過幸好,前面就是裴斯承的車。
裴斯承開了車鎖,指了指正在揉著酸痛的胳膊的宋予喬。對裴昊昱說:“該減肥了。”
裴昊昱皺了皺鼻子,走過去,也幫宋予喬揉著手腕:“喬喬,我是不是很重啊?”
宋予喬笑了笑:“不重。”
裴斯承在心里笑了一聲,不重么?是不重,生下來的時候有八斤半。
車上,裴斯承問宋予喬想要吃什么,宋予喬選了一家韓國料理的自助餐。讓小家伙能一次性吃個夠。
裴昊昱果真是餓了,想吃什么,端著自助餐盤一趟一趟地跑,一邊吃一邊喝,直到一個飽嗝兒打上來。
宋予喬用紙巾幫裴昊昱抹去嘴上的湯汁:“飽了么?”
裴昊昱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飽了,去趟廁所
。”
吃過飯已經(jīng)六點多了,宋予喬看時間的時候忽然看見手機屏幕上宋疏影的未接來電,才一下子想起來,現(xiàn)在姐姐是住在自己家里!而且是一個孕婦!
她顧不上借一步接電話,直接在座位上就撥通了宋疏影的電話,只不過轉(zhuǎn)了下身,單手護著話筒。
“姐,我現(xiàn)在在外面吃飯,要帶點什么吃的東西給你?”
宋疏影說:“什么都不用帶,我就是想吃你做的酸菜面了,問問你什么時候回來。”
宋予喬說:“我這就回去!半個小時就到家。”
掛斷電話,裴斯承在腦海里搜索了宋予喬那一大家子人,挑了挑眉,問:“你姐姐?”
宋予喬點頭:“不好意思,裴總,我失陪一下。”
她說著,拿起包就要走,裴斯承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腕:“你姐姐想吃你做的酸菜面?”
因為有些吵,電話的音量宋予喬就調(diào)高了一些,有些外漏,裴斯承在一邊聽的一清二楚的。
宋予喬微愣,旋即說:“嗯,是的。”
裴斯承笑了笑:“那我如果說還想要吃你做的蛋炒飯,你什么時候再做一次?”
宋予喬臉上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裴斯承瞬間就恢復了鎮(zhèn)定自若,松開了宋予喬的手腕:“還不走的話,一會兒裴昊昱回來了,你就走不了了。”
宋予喬這才逃似的出了自助餐廳,到了外面,清涼的夜風一吹,才散了滿臉的熱氣。
裴斯承看著宋予喬匆忙離開的身影,轉(zhuǎn)了頭。
裴昊昱蹲廁所回來,離得遠遠的就看到位子上沒了宋予喬的影子,急急忙忙跑過來:“喬喬呢?”
裴斯承說:“走了
。”
裴昊昱撅起嘴:“老爸你太靠不住了!我就去了一趟廁所,你就把喬喬給看丟了!”
裴斯承沒吭聲,拿了車鑰匙,起身就走。
裴昊昱跟在裴斯承身后,在經(jīng)過自助冷飲臺的時候順手拿了一個脆筒的冰激凌,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問:“老爸,我們要去哪里?”
裴斯承說:“洗澡,去掉你那一身的臭汗味兒。”
“對了,爸爸,”裴昊昱問,“相夫教子是什么意思?”
裴斯承挑眉:“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裴昊昱揉了揉鼻子:“喬喬在學校里遇上她二姨了,她二姨說要她相夫教子,還讓她叫上舅舅一起吃飯……”小家伙說著說著就已經(jīng)被自己帶跑了,問,“二姨是什么?為什么我沒有二姨?還有舅舅……”
裴斯承摸了摸自己兒子的小腦袋,說:“你都會有的。 ”
………
宋予喬其實不會做很多樣式的菜,都只是一些家常菜,面類的話就是雞蛋面和酸菜面最拿得出手。
沒想到,宋疏影還記得。
特意在面里切了一根火腿,臥了一個荷包蛋,宋予喬將面給姐姐端上桌。
滿滿的一大碗面,宋疏影竟然連湯汁都沒有剩下的全都吃完了,宋予喬吃驚:“姐,要不是你懷孕了,我會以為你是已經(jīng)三天沒吃過東西了。”
宋疏影笑了笑:“你做的好吃,不像我,不會做飯也不會做家務(wù),四體不勤五谷不分。”
“哪有這么說自己的!”
“你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見昨天那兩個戴墨鏡的保鏢了沒有?”
宋予喬搖頭:“沒有多注意,他們還在這兒?”
宋疏影站起來到陽臺上看了一眼,沒有,又打開門走到走廊上,剛走了沒兩步,那兩個黑衣戴墨鏡的保鏢就出來了,問:“宋小姐,您要去哪里?需要備車么?”
“我想去天堂,可以備車么?”
宋疏影冷笑了一聲,轉(zhuǎn)身進了門,把門砰地一聲給甩上了,徑直進了房間
。
宋疏影現(xiàn)在看起來很暴躁,宋予喬就把自己練瑜伽的時候放的輕柔鋼琴曲給拿了出來,讓她當安胎曲聽。
臨睡之前,宋疏影都沒有再從房間里出來了。
宋予喬關(guān)了客廳的燈也準備去休息,黑暗中,看見在茶幾下面有一小方亮起的光斑,走過去看了一眼,是宋疏影的手機,不過是按了靜音的,所以直到這個電話沒人接,屏幕上顯示有五個未接來電,都是韓瑾瑜一個人打來的。
宋予喬小心翼翼地開了宋疏影的房門,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宋疏影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
她就退了出來,恰巧韓瑾瑜又打來了電話,她就接通了。
不過接通了之后,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稱呼了。
話筒里傳來低沉的聲音:“疏影,總算肯接我電話了么?”
聽著這個冷冷的聲音,宋予喬就回想起來以前在宋家唯有見過韓瑾瑜的那一次,頓了頓,不知道該稱呼什么好了“韓……韓先生,我是宋予喬,我姐已經(jīng)睡了,她今天晚上可能心情不大好。”
電話里,韓瑾瑜似乎也是滯頓了一下,沒想到會是宋予喬接的電話,才說:“嗯,予喬,你幫我轉(zhuǎn)告你姐姐,下周我會到c市出差。”
“嗯,好。”
宋予喬掛斷電話,在腦海里用力回想了一下韓瑾瑜的模樣,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完全記不起來了,只有一個冷冷的聲音。
………
宋予喬對于在廣告公司的這一份工作,若說沒有半分倦怠,那是不可能的
。
她大學沒有上完,就休學嫁進了葉家,然后隱婚在葉氏旗下的這么一個小廣告公司開始工作。
現(xiàn)在想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么會有那么大的勇氣,為了愛情么,為了葉澤南么?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成了灰燼了。
因為和裴氏之間的這個合同算是基本上已經(jīng)清楚了,戴琳卡交代下來,要她去追回泰康的一部分尾款。
宋予喬看了一下文件資料,泰康已經(jīng)拖欠了兩個月沒有將尾款結(jié)清,這種沒有信譽的企業(yè),難道真的不怕以后沒有其他公司跟他合作嗎?
周海棠幫忙查了一下泰康現(xiàn)在的總經(jīng)理尚邱朝,說:“當時負責這個客戶的是小鄧,但是他已經(jīng)調(diào)到總公司去了,這些是他留下來的資料。”
宋予喬覺得很是頭疼,先給尚邱朝打了個電話,沒有人接通,索性直接打車去了泰康。
現(xiàn)在這個社會,果真欠錢的都是大爺,討債倒是難上加難了。
這個尚邱朝還挺有派頭,宋予喬在會客室里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啊,實在是抱歉,”尚邱朝上前就急忙給宋予喬握手,“我開了個會,一開就開到了現(xiàn)在,你說說……”
“沒關(guān)系。”宋予喬不管心里再怎么不耐煩,面上還是需要擺出一副好好小姐的模樣來。
“怎么連一杯水都沒有?”尚邱朝讓宋予喬坐下,呵斥身后的人,“有沒有基本的禮數(shù),嗯?”
聽著尚邱朝罵他助理的話,宋予喬不禁在心里想,如果不是得了你的話,怎么可能在這里坐了半個多小時,竟然連一杯水都沒有呢。
水上了,宋予喬端起水杯來,說:“尚總,我想來談一下上一次您和淺語合作的尾款問題。”
尚邱朝說:“那好說,如果都像是宋小姐這樣好好說話,我們泰康也不是沒有那些錢,你看看上一次,來的那個什么姓鄧的,直接連手機都給砸了,你說說,那是什么來談公事的態(tài)度,是不是?”
宋予喬一笑:“我們鄧經(jīng)理是一個暴脾氣,您見諒
。”
就這么沒什么營養(yǎng)的話說了一大堆,尚邱朝忽然說:“哎喲,可給忘了,我女兒放學,我得去接,都快五點了吧。”
宋予喬起身:“尚總您忙,我這也該回公司了。”
原本她也沒有想要來一次就把尾款的事情結(jié)清了,她沒有那么神通廣大。
不過這種賴賬的嘴臉,還真是讓人厭惡。
宋予喬從泰康的公司大樓里出來,覺得風吹的有些涼,忽然心血來潮想要去吃麻辣燙,卻接到了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都沒有聯(lián)系過的裴玉玲的電話。
只不過,這個打電話的人,卻是劉姐。
“少奶奶,你現(xiàn)在在哪?太太剛才下樓的時候從樓上摔下來了!給少爺打電話一直打不通……”
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宋予喬聽了就急忙到路邊攔出租車:“叫救護車了嗎?”
劉姐說:“現(xiàn)在在第一醫(yī)院需要手術(shù),要家屬簽字。”
………
第一醫(yī)院距離泰康不遠,幸好這個時候趕在了下班高峰期之前,不過五分鐘宋予喬就趕到了醫(yī)院。
手術(shù)已經(jīng)開始了。
宋予喬私下里做了主,讓劉姐先簽了字,劉姐起先說不行,但是宋予喬執(zhí)意,說有什么事情她來擔著。
亮著“手術(shù)中”的手術(shù)室外面,只有劉姐一個人。
其實,這個時候,倘若劉姐找不到葉澤南,其實應(yīng)該給裴玉玲的娘家人打電話的,怎么也輪不到她這個即將脫離葉家的兒媳。
劉姐真的是沒有經(jīng)過這樣的大場面,心里亂糟糟的,看見宋予喬來了,急忙就迎了上去:“少奶奶,你看著……”
宋予喬打斷了劉姐的話:“你繼續(xù)給葉澤南打電話,私人電話打不通,就打到公司里去
。”
劉姐手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來,繼續(xù)撥號碼。
宋予喬問:“徐婉莉呢?”
她知道,徐婉莉最近是一直在葉家養(yǎng)胎的,出了這樣的事情,那個口口聲聲說愛的女人怎么會不見人影?
劉姐說:“徐小姐她被……啊!完了!”
宋予喬被劉姐這么突如其來的一聲“啊”著實是給嚇到了,“怎么了?”
“我在火上還煲著湯!”
劉姐說著,就已經(jīng)急急忙忙往回跑了,完了,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小時,不會釀成事故吧。
宋予喬靠在身后的墻上,揉了揉眉心。
她真不是什么圣母,既然裴玉玲已經(jīng)將徐婉莉接進了家門,那就是已經(jīng)不認她這個兒媳婦了,實際上她已經(jīng)被掃地出門了,那她現(xiàn)在還在這里干什么?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給葉澤南打電話,依舊是打不通,一直是說不在服務(wù)區(qū)。
宋予喬不禁皺眉,難道還能人間蒸發(fā)了么?
一個小時后,手術(shù)結(jié)束,醫(yī)生向宋予喬說明了情況,然后將裴玉玲推到病房里。
宋予喬也接到了劉姐的電話,說家里的廚房燒了,她到家的時候,消防車已經(jīng)來了兩輛,這一晚恐怕她來不了了。
宋予喬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裴玉玲,按捺住自己想要調(diào)頭離開醫(yī)院的沖動。
算了,就當是報答她這幾年,也算是婆婆兒媳一場的恩情吧。
裴玉玲有些話確實都不在理,但是有一句話是說對了,宋予喬心地良善,別人對她的一點好,她都會十倍甚至百倍的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