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你繼續(xù)吃藥, 大夫說這對你以后的生育和身體都會有很大的影響……”
我偷偷戳開窗戶紙,只見胤礽最愛的女人,此時正不偏不倚地倒在白云寬廣的懷中。
“既然注定要跟他一輩子……那我索性就一輩子不要孩子!……”
“傻鳳兒, 你這么執(zhí)拗, 叫我怎么能放開你?”說著, 白云在鳳儀的耳邊落下輕輕一吻。鳳儀眼里的嬌羞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女, 這樣嫵媚的她, 我保證太子哥正妒忌的眼紅。
“我看你和月兒感情很好的樣子?”鳳儀帶著醋酸味兒詢問答案。神啊,都扯到我身上了,我絕對絕對是無辜的!
“當(dāng)初你讓我離開, 好長一段時間我都過著頹廢糜爛的生活。若不是月兒一盆水把我潑醒,如今的我不會如此決絕的爭取我的愛情!”
關(guān)我什么事啊!我才不要做潑醒你傷害胤礽的惡魔!……我這只惹禍豬又再次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完了, 今晚閉上眼肯定全是胤礽憂傷的背影, 不, 我肯定是入不了睡了。
“還有蕓嫣?她是不是特別美?紫漪說她是京城名妓,是真的嗎……”
“相信我, 蕓嫣也是個冰清玉潔的姑娘,何況她早已經(jīng)心有所屬。我只當(dāng)她是妹妹。”
鳳儀道,“若是你愛上別人倒好了……自從大婚之后,我們總這樣偷偷見面。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我怕連累你……”
白云伸手將她抱得更緊, “別怕……就算被發(fā)現(xiàn)我也會保護你!”
我不知道胤礽是怎樣在強忍這一切不沖進去……他是太子!是天下第二的男人。躺在白云懷里的不是別人, 而是他此生最愛的鳳儀!一個是心腹兼好友, 一個是初戀兼妻子。他的冷靜讓我覺得異常可怕, 我躲在無盡的黑暗中似乎感覺到了一場無聲息的暴風(fēng)雨悄然而至。
“我辜負(fù)了他……”
“可是明明是我們相愛在先!他是好人, 但并不代表我要把最愛的女人讓給他……”
鳳儀捧起他的臉,“我愛你, 就是我今生最大的罪過!”說著,她盈眶的熱淚從眼角潸然而下,白云禁不住她柔弱嬌美之態(tài),已經(jīng)把手從她的裙擺開始往上探尋……鳳儀迷離在失落的邊緣,眼里全是倉皇之態(tài)!
就在這千鈞一刻之際,胤礽輕輕叩響窗門后拉著我躲到樹后的假山中!他曾經(jīng)說過,皇宮的假山多有密道,但知道的人很少。
“誰在外面!”白云明朗的嗓音問道。他打開窗門,見雨歇風(fēng)至,滿地落紅。
“應(yīng)該是風(fēng)。”
鳳儀經(jīng)此一嚇,理智終于戰(zhàn)勝欲望,她告別了白云匆匆在暗夜中返回自己的寢宮。
夜……最深沉的夜……又有人在你的懷中沉淪苦海……這一去,是否還能找回當(dāng)年那張在桂花樹下你早已認(rèn)定一生的容顏……
曉風(fēng)殘月,泛著流光的亂碧在風(fēng)中掙扎著,如泣如訴。我跟在胤礽的身后,從那條我從不知道的密道中慢慢走出。此時晨光未現(xiàn),四下還是一片死寂。
“月兒,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窩囊?”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因而沉默。
“我不能失去她……即便她愛的不是我,我也不能失去她!”
失去?這怎么算失去?“為什么要容忍這樣的背叛?”
他望著我苦笑,“是背叛嗎?我只不過是為自己愛情殉道的第三者罷了……在婚姻里,我是受害者;可在愛情上,我又算什么?”
背叛……可笑的背叛。如果鳳儀是背叛,那我也是。我與胤禛的愛情不正如一根芒刺直插入紫漪的心肺嗎?胤礽的痛便是她的痛,胤礽的恨便是她的恨!而我,卻還責(zé)怪她對我的冷嘲熱諷?到底是誰殘忍,誰可憐呢……
“是命運……是命運給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苦苦奢望什么愛情與忠貞,卻得到了如今不堪的苦果!”
我迅速攔下他在石柱上砸破的右手,鮮血早已染紅了雪白的肌膚。“現(xiàn)在要怎么辦?難道不阻止嗎?”
他抓住我的手,好痛!我從來不知道他的氣力可以這么大。“月兒,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是相信你的!”我看不穿他眼里的一切,是悲是喜?是愛是恨?還是欲望和罪孽?
“我永遠不會告訴別人的!任何人!”已經(jīng)知道此事的□□和胤禛,他們也不會說的……
“除了你,我還可以相信誰?我還可以相信誰?”面對我的不是一張哭泣的臉,一張憂愁的臉……仍是一張微笑著優(yōu)雅似玉的臉。他深藏的一切,早已經(jīng)不能為外人道。
我陪他坐到天明,取湖邊的清水為他梳洗完畢。他笑著問我。“怎么樣?我看起來還精神嗎?”
“嗯。我的太子哥是全天下最最帥氣的人!”
他用手輕撫我的額頭,“走吧,我們回宮。”
這一路,看盡昨夜被風(fēng)雨所打擊的殘花,鮮艷過后,落花無痕,你們即將被收拾掉扔到骯臟的垃圾堆里,所以正在哭泣嗎?東宮的守衛(wèi)見太子歸來立刻打開中門迎接,通報的聲音一浪接著一浪淹沒我輕微的耳鳴。
鳳儀已經(jīng)起了,見天色不錯便在花園里做著女紅。看胤礽和我回來,起身相迎。
“你回來了?昨夜風(fēng)大有沒有受寒?”
胤礽拾起掉落在繡布上的落葉,“我還好,就是擔(dān)心你。在繡什么,這么有興致?”
鳳儀拿起身邊的草圖給他過目,“前些日子我看你睡不好,就畫了個樣子準(zhǔn)備繡兩只鳥兒,新做個枕套。里面再放上香粉,興許你能睡得好些。”
胤礽的表情控制的很好,演技可以去選奧斯卡影帝。我看著錦布上一對雙飛的鳥兒,突然想到一句著名而可悲的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胤礽對著鳳儀身旁的宮女交代,“太子妃刺繡每日不得超過兩個時辰,每隔一刻鐘要提醒一次,讓她換換眼神。”鳳儀的微笑讓我覺得刺眼,想起昨夜的場景,又覺得我們的人生怎么都如此可悲。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來人,去把白主簿請過來。”猜不透胤礽的心思。
鳳儀開口,“他是外人,進到我們的寢宮不合規(guī)矩。”
“沒關(guān)系,在東宮我就是規(guī)矩。”胤礽的笑讓人發(fā)冷。
不久,白云在太監(jiān)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內(nèi)寢。“殿下召微臣何事?”
“乾西五所的玫瑰開了,上朝前你跟我一起去摘一些給太子妃。”
白云不知是出于本能還是未經(jīng)思考脫口而出,“太子妃生來對玫瑰花粉……”過敏二字還未來得及出口,已經(jīng)被瞬間恢復(fù)的理智震住。
鳳儀的銀針跌落在地剛要伸手去撿,卻被胤礽一把抓住了腰。“鳳兒,你是太子妃,怎么能彎腰撿針?”一聲鳳兒,讓她的臉色巨變,痛苦地幾乎雙腳疲軟。“來人,把太子妃扶到床上休息。她身體不適需要靜養(yǎng),沒我的允許以后誰都不能見。”
“是。”終于,你還是決定用盡全力抓住她。哪怕得到的只是殘缺的愛情。
“白主簿,山東那邊有折子上來,請派精通西學(xué)的官員協(xié)助建立新式學(xué)堂和教堂。我已經(jīng)準(zhǔn)了,你回去準(zhǔn)備好就啟程南下。還有你父親,我會向罕阿瑪請旨讓他隨行。”
“如此,你就能得到她的愛嗎?”白云的每個字都冰冷的插入胤礽的心里。
“既然心得不到,我就留住她的人。”
紫漪曾說過的這句話猶在耳側(cè),如今換了胤礽,卻讓我領(lǐng)悟了不一樣的愛情。我望著昨日還把手言歡親如兄弟的兩人,今夕只有我讀得懂他們眼中的仇恨。因為愛,所以恨。那在風(fēng)中留著眼淚的女子,輕輕閉上雙眼,任宮人將她送往一個無止盡的愛情深淵。
風(fēng)還不定。我目送白云離開。他始終不得不顧及父親的安危,也擔(dān)不起這樣萬世唾罵的罪名。每當(dāng)此時,又該怎樣面對昨日要為愛犧牲的狂傲誓言?我和你都是懦弱的代言人,而胤礽和紫漪,才是真正堅強的守護愛情的戰(zhàn)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