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翌宸聞言並沒有任何詫異之處,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只是眼中的戾氣卻有增無減,他將手中的手帕扔到方啓涼麪前,像是祭祀一場儀式化的祭祀。
背過身,冷漠地說,“肉太大,大黃嚼不爛,剁小點,給大黃做今天的晚餐。”
一時,景叔和那黑衣制服保鏢都是吃驚不已。
只是那黑衣制服保鏢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對著霍翌宸的背影說了一聲,“是!”
景叔則是回過頭來看了眼死掉的方啓涼,心中無奈,很快跟上了霍翌宸的腳步。
出了深井別墅,霍翌宸沒有回到醫(yī)院,他來到霍先生宅,睡了一整夜。
沒有跟景叔過問任何關(guān)於辛以微的事,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fā)生一般,他在書房開始了瘋狂的工作。
景叔進來送食物,霍翌宸也沒有拒絕,認(rèn)真吃完。
霍翌宸像是回到了什麼事都沒有發(fā)生的時候,但又似是什麼地方完全不一樣了。
是的。霍翌宸完全不一樣了。
儘管霍翌宸極力掩飾。
那種隔著窗戶紙的冷靜,實則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冷靜更像是暴風(fēng)雨降臨、海水漲潮的前夕,詭異的平靜,只因爲(wèi)暴怒很快就會變得愈發(fā)的洶涌。
金過剛而易折,玉過硬則易碎。
“霍先生,這是辛小姐的東西,剛纔小陳從醫(yī)院帶回來的。”小陳是霍翌宸的專屬司機。
霍翌宸似乎並沒有聽到景叔的話一般,只是繼續(xù)著手邊文件的審批。
頭也每擡地點了點頭,停在第三行的鼻在也沒有下移過……
可是霍翌宸向來不喜歡將自己心中的傷口撕開來讓別人看到。
景叔在心中哀嘆轉(zhuǎn)身離開。
關(guān)上書房門的那一刻,霍翌宸手中的鋼筆也啪嗒一聲落了下來,有墨汁的水痕落在了紙張上……
他的目光漸漸轉(zhuǎn)移到那黑色手包上,那是辛以微出車禍前背的,上面還是染上了鮮血。
霍翌宸逼著自己將視線轉(zhuǎn)移回來,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霍翌宸打開櫥窗的酒櫃,從立馬翻出一瓶83年的拉菲,連杯子都不用就直接往嘴裡倒。
窗外月光清幽浮動,卻冰冷了他的心。
不該是這樣的,他霍翌宸怎麼可能兩次都爲(wèi)了女人而墮落,蕭索。
這樣的事只該發(fā)生一次,他心中愛的人只有靳雪顏。
是,一定是這樣的。
他想著想著就瘋狂地大笑了起來,將手中的酒瓶又猛灌了幾下。
電話鈴聲響起。
Nothingisgonnamovethismountainorchangemydirection,山不可移,我不可動,I‘mfallingofftheskyandI’mallalone,由天堂墜落,皆是孤獨,Thecouragethat‘sinsideisgonnabreakmyfall,內(nèi)心的勇氣將阻止墮落,Nothingisgonnadimmylightwithin,而內(nèi)心的光明卻不會減弱……
他一下子就聽了出來,是DimaBilan的believe。
這是他最喜歡的歌手,只是他向來沒有設(shè)置鈴聲的習(xí)慣,那這鈴聲是來自於……誰。
因爲(wèi)醉意,霍翌宸的實現(xiàn)飄飄忽忽來到那黑色的手袋。
他翻出了手機,果然是辛以微的手機。
他突然就笑了,手中的酒瓶半歪著,酒水都灑了出來,將白襯衫染成了酒紅色,他卻渾然不知。
鈴聲一直都沒有停,到底是誰這麼煩。
霍翌宸接了起來,電話那邊是悅耳的女聲,“以微嗎?我想將我們那天看上的那件雪紡衫給買下來,你明天下班陪我去一趟吧……”
電話這段的霍翌宸暈暈乎乎,眼前的夜色似乎都被染上了酒紅色,耳邊繼續(xù)傳來女人的聲音,“喂,喂,以微,微微?你在嗎?”
以微?微微?
這聲聲低聲的叫喚刺痛了霍翌宸的每一根神經(jīng),他覺得腦袋都在突突突地跳個不停。
“她不在。”似是可以聽到自己低聲的呢喃,霍翌宸沉沉地說。
電話那端的盛情似乎也沒想到接聽電話的不是辛以微,而是霍翌宸,一時也有點反應(yīng)不過,恍惚著說,“怎麼……怎麼是你……以微呢?”
以微?以微哪裡去了?
是啊?以微哪裡去了?
霍翌宸看著自己的手,他微微張開,手中的酒瓶應(yīng)聲落下,掉落在厚質(zhì)羊絨地毯上,濺起了酒花,四處飛濺。
“她……我說了,她不在,她不在,她死了。”太陽穴突突地跳的生疼,刺痛撲面兒來,灼熱而冰冷交織。
他那麼痛苦,那麼憤怒,猶如困獸,無從發(fā)泄。
他在原地旋轉(zhuǎn),哪裡都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前面的光景……
手中的手機被扔了出去,砰的一聲在牆上重重落下,零件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他的腦袋也跟著支離破碎了嗎?
不然怎麼會這麼痛?
霍翌宸一下子蹲下身子,捂住自己的腦袋。
聞聲而來的景叔就看到了這樣的霍翌宸,那樣的脆弱,彷彿一個得不到母愛的孩子。
但這卻也是事實,霍翌宸這一生離母愛那麼遠,所以這纔是他偏執(zhí)感情,又不敢輕易握住感情的原因了吧……
霍翌宸的母親在霍翌宸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所以霍翌宸並沒怎麼感受過母愛,父親是愛他的,但那樣充斥著物質(zhì)的父愛,霍翌宸不屑一顧醫(yī)生。
景叔是看著霍翌宸長大的,小時候的霍翌宸在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下長大,更像是塊石頭,個性倔強,硬邦邦的,而且對其他人的善意顯得梳理而冷漠。
雖然霍翌宸看上去像個天之驕子,但他並不自信,他冷漠而梳理,那是因爲(wèi)他沒有信心,他覺得自己只會讓對自己好的人離開自己。
回憶太遠,霍翌宸已經(jīng)開始不太記得清,更確切的說是,他因爲(wèi)靳雪顏的死而封閉了自己的內(nèi)心,愈發(fā)這樣覺得,覺得自己就是個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但其實在靳雪顏之前,有個叫辛以微的小姑娘,曾經(jīng)打開過他的心扉。
因爲(wèi)辛以微的存在,景叔終於在霍翌宸的臉上看到了屬於他那個年紀(jì)的喜怒哀樂,而不是超越年紀(jì)的冷漠的成熟。
可是現(xiàn)在霍翌宸真的在快要摸清自己內(nèi)心的時候,辛以微再一次原離他而去,霍翌宸終於再一次崩潰。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房子如何承受的起兩次的崩塌。
“霍先生,怎麼了?”景叔心疼霍翌宸,更不願看到這樣的霍翌宸,他上前,打算勸誡,只是話並不知從何說起。
“霍先生,你這樣,就算辛小姐醒來,看到您這樣,一定會很難受的。”景叔長了張嘴,忍住心痛說。
“她會醒來?她還會醒來嗎?不會了,她不會醒來……”霍翌宸也知道是在跟景叔說,還是在對他自己說的。
拿起手中的紅酒瓶又要往嘴巴里到酒,卻被景叔一把攔截,“霍先生,您別這樣,您的胃潰瘍纔剛剛好,醫(yī)生也說的,不可酗酒……”
“醫(yī)生說的?”霍翌宸又笑了起來,這樣的霍翌宸沒一丁點的剋制力,頹廢的像一個濫酒鬼,讓景叔甚至都捨不得呵斥。
“醫(yī)生?醫(yī)生都是廢物,都TM的是廢物,全TM的是廢物……”霍翌宸從景叔的手中搶走酒瓶猛地灌酒,然後就開始瘋狂的謾罵起來。
景叔知道自己攔不住霍翌宸,只是看著霍翌宸這樣自己傷害自己,霍翌宸就像是他的孩子一般,他也跟著難受。
“霍先生,您清醒點,我送您去休息?!”景叔伸手去拉霍翌宸,想要將霍翌宸從地毯上給拉扯起來。
雖然地上已經(jīng)有歐洲後質(zhì)羊絨地毯,而且也已是陽春三月了,但天氣依舊陰冷的可怕。
霍翌宸大病初癒,在加上這段時間霍翌宸的休息都不好,景叔最擔(dān)心的還是霍翌宸的身體,但是辛以微還沒醒來,霍翌宸就已經(jīng)將自己折騰虧了……
“來,霍先生,我送你休息……”只是景叔手卻被霍翌宸一把揮開。
霍翌宸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整個真朝外面總走去,景叔擔(dān)心霍翌宸,也忙從地上站了起來,跟在了霍翌宸的身後。
霍翌宸一路搖晃,身形不穩(wěn),但還是跌跌撞撞地來到了樓下的花園,他依舊沒聽下來,景叔只能跟在霍翌宸的後。
霍翌宸來到了那間木屋,那是他爲(wèi)了靳雪顏建的,曾被辛以微一把火給燒掉了,爲(wèi)此,霍翌宸還懲罰了辛以微,罰辛以微在她最怕的水池裡忍受恐懼……
“霍先生,您要去哪裡?”景叔在身後想要攔住霍翌宸,但霍翌宸還是朝著那木屋的方向走去……
景叔見霍翌宸一直朝著木屋走去,知道攔不住霍翌宸,只能一路尾隨,顧醫(yī)生及霍翌宸的安全。
門轟然打開,有塵土在眼前飛揚……
他似乎很久沒來這裡了?
久到他自己都覺得格外陌生。
霍翌宸走了進去,打開了玄關(guān)處的燈……
裡面滿滿的都是靳雪顏的畫像,一切都是最初的裝修與擺放。
一切都沒有變,但對霍翌宸來說,卻像是一切都是陌生的。
“霍先生,您……”景叔放心不下霍翌宸,這樣的霍翌宸怪怪的,他實在是放心不下。
“出去?”
“您……”
“出去!!”霍翌宸突然咆哮出聲,一切都是毫無預(yù)兆,霍翌宸像是一隻發(fā)瘋的獅子一般,全身都掩埋著引爆點。
景叔深深地看了一眼霍翌宸,知道他現(xiàn)在說什麼對霍翌宸來說都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