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晴空萬里,轉瞬間便是陰云密布,這漸入秋季的天氣就似一位“思春”少女一般,脾氣陰晴不定。
轟隆!
一聲震耳的雷聲從空中傳來,淅淅瀝瀝的小雨便開始落下,然后漸漸變大,不足一盞茶的功夫,便是籠罩了這整座長安城。
正所謂“煙雨風中入長安,愚者癡言仙都還。”
若是有人于此刻在外看這座大唐國的皇城,那無疑是會被驚得呆愣不已的。長安,這座原本就雄偉壯闊的皇城,在這雷聲與雨水的襯托下,竟是變得無比的華美,不似凡間之物。
此時此刻,這偌大的長安城,漸漸的從原本的喧囂中安靜了下來。可雖說是安靜,但這各處街道上滿眼望去,卻依舊是攤位遍布,商人與行人買賣聲不絕與耳。他們各自開著小店或者打著油傘,或叫賣,或觀賞游步。
“這長安城的天氣就是磨人啊,特別是在這臨近初秋的時候。”
有行人抱怨道。
“可不是嘛,還好這些攤位中剛好有賣油傘的,不然,我這可......可怎么辦呢?”
一人回應著,并且順勢抬了抬自己手中拎著的燒雞。而待得此人話音落下,一個聲音便是在一旁響起。
“最多也就成了只‘落湯雞’嘍。”
“對極,對極。”
一陣陣大笑聲從這三人中響起。
“哎,你們聽說了嗎?那個文狀元居然拒絕了翰林院的邀請,轉而去了個什么縣城中做通知。”
大笑過后,三人中的一個行人開口向他的兩位同伴問道。
“知道啊,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還記得那人的名字呢,似乎......似乎叫......咦,怎么突然想不起來了......”
另一人實在是看不下自己同伴的健忘了,立馬開口提醒:
“說你笨你還別氣,那人叫王興啊,王興!”
“哦,對,對!叫王興!我跟你們說啊。”此人突然壓低了聲線:“噓~,他是因為得罪了禮部尚書才不得不離開京城的。”
一聽此話,原本提醒他王興名字的那一行人卻是猛地開口反駁道:
“別瞎說,我可是聽說那禮部尚書是王狀元的叔父,他怎么可能逼迫王狀元離開京城呢!你這可是謠言!謠言啊!”
“對!對!一定是謠言!”
另一人也是跟著起哄了起來。然后轉瞬間,這三人便是轉移了話題開始嬉笑打罵,身影則是在這下雨天里漸漸遠去。
......
“這么說來,王大哥是去深州城中上任的嘍。”
“是啊,不過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只是個縣城通知罷了。”
“那也比我這個平頭老百姓要強的去哩。”
說著,問天咧嘴笑了笑。
一路上,問天其實一直都在向王興詢問一些有關于他的事情,并且在這些事情當中,還不時的旁擊側敲地摻雜些關于這個世界的問題。
雖說問天這么做,時間一長,可能會引起王興或者他的隨從吳鉤的疑惑,畢竟哪有人會有這么多基礎信息都不知道的呢。
不過所幸,由于趕路時間并不長,王興他們也未起什么疑心,只道是認為問天剛從偏僻鄉村中出來,未見過什么世面。為此,那吳鉤的臉上還曾不時的露出過鄙夷之色,只是被王興一個瞪眼給嚇的收斂了許多。
王興,本次大唐科舉文狀元,蘇城王家人,大唐國禮部尚書的侄子。這一系列的身份,問天在初了解時,可真是吃了一驚——這是個年輕有為的***啊。
按理說,擁有這樣身份的人往往將來都是在官場上官運亨達的,可奇怪的是,這個王興卻是到了深州縣城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來做通知。這其中的變故不得不引人思考。
是得罪了什么皇親權貴,還是王興這人不討自家叔父的喜歡,又或者是......
不過,這些事情,問天是不會多去思考的,他只是個平頭百姓。更何況現在的他,所在意的還是關于這個世界的總體情況。
而通過與王興的談論,問天終于還是知道了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什么地方。
唐國。他穿越到了唐國。但是此“唐”非彼“唐”,這里的歷史與問天腦中那個唐朝的歷史完全不一樣。
唐國位于大陸的極西,是離落日最近的王國。因此唐國又常被人稱作落日國。在唐國的四周有許多其他國家,但數量與他們的名字,王興并沒有提及。
唐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大大小小的縣城有數十之數,江流山川那更是數不甚數。譬如問天現在所要趕往的目的地——深州城,它的周圍便是有數座有名的高山。
這些信息,可是問天在靠山村中難以了解到的重要信息啊。是問天將來真正扎根于這個世界中,不被他人發現他的“穿越秘密”的重中之重。
......
時間到了正午。這里不似長安城,卻是依舊晴空萬里。
火辣辣的大太陽高懸在這條官道上空,像是要抓住夏季最后的尾巴一般,拼盡全力地烤著這片大地。問天與王興急趕慢趕,卻還是未能逃出它的“魔爪”。他們整個人都被太陽曬得汗熱難耐,身上、臉上都掛滿了汗水。
“王大哥,還有多遠?”
問天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抬頭看了眼那高懸著的太陽,有氣無力地向一旁同樣汗流浹背的王興問道。
他實在是熱得不行了,這個世界的天氣真是讓他見了鬼,都到了夏末了,居然還能這么炎熱!
原本在靠山村放牛時,由于周邊有小溪和大樹可以戲水乘涼,問天還真沒多少感覺,可這一離開靠山村,特別是到了這四周毫無高大喬木遮擋的官道上時,他才真實感受到了熱狗在被烘焙時的心里陰影面積到底有多大。
聽到問天的詢問,王興停下腳步,順手地擦了把汗。他在心中默默地估算了下距離,然后轉頭向問天說道:“大概還有兩、三里的路程吧,快到了。”
“公子,你說什么?”
一聽居然還要在這大太陽的暴曬下,趕上兩、三里的路,一旁已經熱得快趴下的吳鉤瞬時大叫了起來。
“這真是要了我的命喲!”
見吳鉤那一臉身無可戀的表情,問天也是深深得吸了口氣,在心中深表同感。現在的他都恨不得這周邊有間空調房,好讓他能沖進去好好得爽快爽快。
見吳鉤和問天兩人皆都是滿身頹廢之意,王興也是無可奈何。雖說他是本屆文狀元,飽讀四書五經,但也是想不到有什么辦法能夠快速消暑,解決三人現在身上的炎熱。
他望了眼四周,然后指著官道四周一處略有些遮陽之能的地帶說道:“要不,我們就先去那兒休息下吧。”
問天和吳鉤二人頓時停下了腳步,依言順著王興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兒樹木雖然不是很高大,可與周邊比較起來,卻是相當的繁密。從問天這個角度望去,還真有勉強遮擋這太陽暴曬的效力。
“那就去那邊歇歇吧,不然再這么走下去,我還真是有點受不太住。”
轉頭看了眼吳鉤,見其正少有地不住點著頭贊同自己,問天自然也就沒啥意見了。
問天的這句話剛說完,一旁的吳鉤是不等王興的回應已然沖到了那片遮陽地帶,然后一個飛撲便是躺在了一顆大樹之下,不再動彈。
“舒服啊......”
待到王興和問天一同走到這片遮陽地帶時,一聲滿足的嘆息聲便是從吳鉤的嘴中傳出。只聽得王興不住得搖頭,厲聲罵道:
“你這懶奴,當真無禮,哪有主人都還未坐下,你這做仆從的到卻已先是享受起來的,還不快起來!”
“沒辦法啊,誰讓這鬼天氣如此的曬人。”
吳鉤抬了一下眼皮,輕聲嘀咕了一句。又想到若不是因為這王興,想他原本在尚書府中也是混得風生水起的,哪用得著到這種老不拉屎的地方來受罪,便是再也不想向王興多回答什么。
“你......”
王興氣得不輕,這算是什么態度,反了天了!
他快步走到吳鉤的身旁,抬起了手,作勢便要敲打敲打這不聽話的奴仆一番,可還沒等他動手。一道粗獷的聲音卻突然從那樹后響起。
“呔!打劫!都站著別動!”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悉悉索索樹叢抖動的聲音。
問天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眼便是看向那正在抖動著的樹叢。只見那茂盛的樹叢之中,一個人影接著一個人影的從其中鉆了出來。仔細數來,竟是有五、六人之多。
這群人緩緩的走出樹叢,站到陽光下,問天三人才逐漸地看清了這些人的模樣。
說實話,這群人雖然身上所穿的衣物看起來破破舊舊的,可武器他們竟是不缺,幾乎是人手一把大刀。這些大刀白花花的,在陽光的照射下,異常的閃眼。
其中一人站了出來,疑似這群人的頭領。他站在問天三人的面前,眉頭微微一挑,開口威脅道:“打劫!廢話不多說,把你們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否則的話......”
他揚了揚手中的金背大砍刀,一臉的兇神惡煞,示意著問天三人,這拒絕的后果會是什么。
這可是個真家伙。要知道,作為一名穿越者,問天上輩子加上這輩子。大刀這種東西他即便是見過,那也是在前世的電視影片當中,哪里能像現在這樣,離得如此之近的被這大刀上上下下地觀察。
看著這人手中的大砍刀在自己的面前晃悠,問天是冷汗直冒。他僵硬地轉頭看了眼王興,發現其臉色有點差,而后又低頭向躺在地上的吳鉤看去。
咦?
問天心中一驚。
這吳鉤去哪了?
正當問天在心中疑惑著吳鉤的去向時,那強盜頭子的方向已是傳來了吳鉤的哭喊聲。
“大爺,別......別殺我,我......我只是個奴才,我愿意投靠你們,我知道我家公子他很有錢。他......他是......”
不足一會功夫,這吳鉤便是貪身怕死地將王興的一系列身份透露給了那強盜頭子。甚至連王興身上的值錢之物有哪些都說了出來。
直到此時,問天才明白過來,王興可能并不是因為被強盜打劫了而臉色難看的,而是因為吳鉤這個做奴才的背叛。
“你這惡奴,真是放肆!虧離開京城前,叔父還在我面前提你的能干和忠心!沒想到,他口中的忠心竟是如此!”
王興氣得不行,竟是忽視了強盜頭子手中的那把金背大砍刀,向著吳鉤的方向,大聲罵道。
“喲,我說公......哦不!王大少爺!我這命都快沒了,哪還管啥忠心不忠心啊。要我說啊,您還是別操心我了,您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吧,嘿嘿,您說,若是我在這里殺了您,然后自己去深州城做通知,會不會有人知道呢?嗯?”
吳鉤眼露兇光,他是破罐子破摔,竟是想殺了王興,取而代之。
“叫你在一路上把我當狗一樣呼來喚去的,老子跟你說,老子早就看你很不順眼了!”
吳鉤深知深州城地處唐國國界附近,若無什么軍國大事,上面一般是不會派人來查看的。再加上深州城中無人見過王興的面容,即便是自己去冒充,想來也不見得會被人看出什么端疑。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啊。
只要自己假冒成功,然后又交好這些強盜,將來互惠互利,那銀子還不嘩嘩的來。
況且,即便自己假冒失敗,那也無傷大雅,他吳鉤可以加入這伙強盜,以后跟著眼前這個頭子吃香喝辣,那也比得在王興面前做奴才做狗要強的多。
這樣想著,吳鉤心中的殺意又濃了幾分。他轉了轉自己的那雙三角眼,略一作思考后,便是將嘴放到了強盜頭子的耳邊,小聲地說了起來。
也不知這吳鉤到底對強盜頭子說了什么話,總之,那強盜頭子的眼神在聽完吳鉤的話后是變得越來越亮,而與之相對的,他在看向問天和王興兩人時,眼神卻是顯得愈發的兇惡。
強盜頭子的這份目光看得問天和王興心里是直發顫,他們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那份槽糕和反抗之意。
“動手!”
強盜頭子一揮手,還不等問天二人做出反應,他身后的那五、六個人便是準備一擁而上。可正當此時,那五、六人中的一人卻是眼尖的看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從問天他們來時的方向上緩緩地出現。
“老大,那兒有個人過來了。”
“什么?”
強盜頭子一愣,目光頓時便轉向了問天他們來時的方向。發現那邊還真是有個人影,并且正在向這邊緩緩走來。
“都先別動手!”
他大聲一呼,然后率先收起了手中的金背大砍刀。
強盜頭子他不傻,相反他還很聰明。他知道若是被那來人看到了此刻之景并且不將那人殺人滅口以致其跑掉的話,將會給自己添上許多嚴重的麻煩。且不說他和吳鉤的計劃便是會被打亂,甚至于更加槽糕的是他們會被朝廷追殺不止,因為畢竟,王興是大唐的文狀元,而且還是禮部尚書的侄子,即便依吳鉤的說法,這個侄子,似乎不受尚書的待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