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一是源於對方悅榕的不瞭解,二是習慣了對薛辰寰無條件信任,在遭受重擊下,根本沒有時間抽絲剝繭的深入思考求證。
好友這麼一說,她也感覺自己當初的判斷實在是太輕率了些。
在薛辰寰的嘴裡,焰六少是深愛青梅竹馬的方悅榕的,因爲方悅榕爲他逃婚,惹怒了六少,所以藉著她來報復。
而在曹熙之的嘴裡,焰六少對方家小姐根本談不上什麼感情,不過是反正要結婚的,隨便是誰都一樣罷了。
她不知道該相信誰,內心自是更願意偏向好友的說法,相信焰六少並不曾愛過任何人,更不曾陰暗的把她當成報復的棋子,玩弄手段。
而腦海裡時時閃過新陵園那一幕,他站在雨中,小心翼翼的拭去墓碑上的髒污,脫下身上的衣服替墓碑擋雨。
不曾見他如此細心的對待過誰,哪怕是自己,都沒有獲得過這樣的待遇。
要是沒有愛過方家小姐,在她逃婚、給焰家抹黑臉面後,他爲什麼還能什麼都不計較,放下身段每年如一日的整日待在墓園中呢?
越想越是頭疼。
越是臨近月底,聖誕節(jié)的氣氛越是濃厚,而作爲特殊職業(yè)的焰六少,常常忙得不見人影,有時候半夜醒來看到他躺在身邊,天矇矇亮的時候又起牀出去了。
越是隆重的節(jié)日,存在的危險係數就越高,違法犯罪分子常常接著節(jié)日的熱鬧爲非作歹,也是他們這個行業(yè)最不得閒的時候。
儘管是西方節(jié)日,她還是貼心的給兩位女傭放了一天假,讓他們也和同齡的女孩子一樣,得以快快樂樂的享受美好的聖誕節(jié)。
懶懶的睡到八點多才起牀,不用上班後,她日漸懶散,身手也不如過去利落,天天吃喝玩樂睡,這麼下去,遲早變成不是生產的小懶豬。
刷完牙洗完臉,感覺精神了許多,伸著懶腰走出客廳,聞到濃濃的甜香味。
奇怪,她不是說了,今天不用給她做早餐了嗎?
尋著味道走近廚房,電子燉盅上打到了保溫一項。打開一看,裡面滿滿當當,足有兩三個人的分量。
是蓮子雪耳糖水,清潤滋補,美容養(yǎng)顏。
正好向曉珊過來,糖水也不必浪費,可以兩人一起吃。
哎,婉婉,你家女傭手藝真不錯哎,糖水還能燉出那麼多不同的花樣來。向大小姐咕嘟咕嘟的把碗裡的湯喝了個底朝天:乾脆以後我都過來你這兒蹭飯吃算了。
好啊,反正我一個人在家也閒得慌。她用湯匙舀了一口糖水進嘴,也發(fā)現這次的味道和之前幾次都不一樣。
怎麼說呢,這次的味道沒之前的那麼甜,裡面放了花膠,喝起來卻沒有什麼腥味。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花膠放進糖水裡一起燉,味道居然不錯。
雪耳軟糯,蓮子粉綿,紅棗枸紀子的味道全部滲進了糖水裡,勻染出微紅清透的湯色,配以冰糖的清甜,花膠自身的怪味根本察覺不出。
兩個女孩子把一大盅湯水喝了個底朝天。
大過節(jié)的,兩人也沒有出去亂走,一來今天是週六,裡裡外外都是人,白妞兒是個孕婦,若是不小心被蹭著傷著,麻煩可就大了,
才兩個月的胎兒,還算不上穩(wěn)當,自是要小心爲上。
二來逢年過節(jié),出去吃飯不提前訂好位置,排隊都能排上一天。她們都是有公德心的人,還是不要和年輕的小情侶們搶位置湊熱鬧了。
和閨蜜待在家裡聊聊天,看看電影也挺好。
她們想安靜,有人卻不想讓他們安靜。
臨近中午的時候,接到了薛辰寰打來的電話,表達完關心後,提出一起吃飯的邀請。
知道好友不喜這個人,正準備拒絕,卻看到好友不斷的眨眼。
她蹙眉,掩住話筒比出嘴形:要去?
去!向大小姐頻頻點頭。
約好吃飯的地方,掛了電話後,白妞兒丈二摸不著頭腦:你不是很討厭他嗎,怎麼又願意和他一起吃飯了?
哎呀,反正我們也不能餓著肚子不是?向大小姐振振有詞,而且我也想看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後面那句纔是重點吧?
無奈的瞥向好友,換來對方摩拳擦掌的冷笑。
她開始擔心,等會兒薛公子會不會被揍了。
她還真想多了,向大小姐怎麼說也是個知書達禮的人,起碼裝也能裝得出來。跳脫的本性,不是誰都有機會看得到的。
進了包房,向大小姐牽出溫柔到極致的得體微笑,和早早在裡面等待的人打招呼:薛公子,好久不見。
白妞兒瞥她一眼,附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麼假?
好瘮人!
好友神情未變,依然一臉笑意。
薛辰寰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是曉珊啊,確實很久沒見,快過來坐。
向大小姐不客氣的坐下,又把好友拉到身邊,自覺擔當起了人肉屏風的作用。
知道她的脾氣就是這樣,薛公子表現的儒雅有禮,笑意冉冉。倒是白妞兒有些囧,尷尬的笑了一聲,給好友飛了個眼刀過去。
你能不能不要把敵意表現得那麼明顯?
向大小姐撇嘴: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用不著跟他客氣!
她開始後悔來赴宴了。
這家餐廳的法國菜很出名,據說是特地從法國大酒店請過來的當地廚師。不少人慕名而來,熱鬧非凡。就算是平時,都要提前兩三天訂位,更別說是節(jié)日了。
向大小姐翻著手中的菜單,漫不經心的說:薛公子,爲了請婉婉吃這頓飯,你還真是有心了,位置是提前一個星期就定好了吧?
還訂的是爲數不多的包房,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薛公子笑得一臉無害:半個月前就定好了,本來是和朋友談生意用的,不過最近都聯繫不上,就拿來借花獻佛了。
白妞兒心中一動,問道:哪個朋友?
你也見過的,萬權。他說這話的時候眉毛都沒有挑一下,神情淡定,就像個一無所知的普通人。
果然是他!
她不動聲色的抿了一口檸檬水,試探的問道:你跟他很好嗎?
也不算很好,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罷了。薛公子笑得雲淡風輕:今兒還是借了他的光,纔有機會在這種日子拿到這麼好的位置。婉婉,這兒的蝸牛和鵝肝不錯,要不要試試?
不行,蝸牛含有太多寄生蟲,肝臟維生素A太多,吃多了不好。向大小姐想也不想就拒絕:婉婉現在有孕在身,還是吃點營養(yǎng)清淡的東西比較適合,小雞燉蘑菇怎麼樣?再來條清蒸魚,又好吃又有營養(yǎng)。
白妞兒捂臉,在法國餐廳點地道的中餐,她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話說,好友真的是來吃飯的嗎?還是故意來搗亂的?
好在,薛公子沒有表現出半點不耐煩,依然笑得如沐春風,請侍者過來幫忙點菜。
小雞燉蘑菇什麼的當然不可能有,不過適合孕婦的菜色還是有不少的,侍者推薦了幾樣,都覺得不錯,一起點了。
再給這位小姐上一份柳橙汁。薛公子朝侍者遞過去一個莫名的眼神,侍者意會的垂下眼簾,而這一幕,兩個女孩都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