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低沉之中又夾雜了幾分黯啞的嗓音,隔著電波從大洋彼岸傳來,只是簡單的四個字,喬爾卻覺得心跳好似生生漏了一拍。
床頭柜上的熒光電子鐘顯示凌晨1點,她側了下身,紅得發(fā)燙的臉頰貼著枕頭,也不知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最后只能扯開話題,“你……你還沒休息?”
溫哥華那邊雖然跟寧城有著15個小時的時差,不過江律聲畢竟是一大早就趕了過去的,想來也應該有20多個小時沒合眼了。
那頭的男人抽了口煙,心知這女人臉皮太薄,便也不勉強她承認什么,只簡單解釋了自己還沒休息的原因,“嗯,我母親剛過麻藥,才醒來。”
喬爾若有所思地“奧”了一聲,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兩個人的關系才從對立中轉化過來,一時間,她還真有些適應不了跟江律聲這么心平氣和的講話方式,頓了下,忽然聽見電話那頭又說,“我在溫哥華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過幾天才能回寧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打這個電話找我,去了公司也可以聯系秦路,這幾天我都安排他留在安碩,有什么狀況他會在第一時間轉達給我的。”
喬爾臉色一陣窘迫,他居然還派了秦助理到安碩去,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自己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哪怕真遇到點什么,無非也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還至于搞得那么大張旗鼓么?想說不必了,結果話到嘴邊,稍稍過了一下大腦,脫口而出就變成了。“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這句話說完,她就懊惱得恨不得拿塊豆腐拍死自己。
剛剛他已經說了要過幾天,自己還這么上趕著追問了一句,難道不會給江律聲一種,好像自己有多迫不及待盼著他回來的感覺嗎?
果然,頓了幾秒,聽到那頭男人低低的笑聲伴隨著愉悅的嗓音傳來,“這么急著想我回去?”
下意識地想說不是,只是被江律聲先她一步給出了答案,“3天后的航班,不過回去之后,我還得先去一趟醫(yī)院,
等我把手頭的事情辦完,馬上就去找你,這樣行嗎?”
喬爾只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越燒越高,尤其是江律聲那句不知是妥協還是哄她說的“這樣行嗎”,怎么聽怎么都像是她撒嬌得來的結果。
……撒嬌?
她被自己這種突然躥上大腦的念頭給嚇了一跳,覺得不能再往下想了。
正好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跟江律聲說些什么,她只簡單說了一句“我要睡覺了,你忙你的吧”,便匆匆掛了電話。
只是翻來覆去的,卻再沒了剛才那種睡意。
手機通話記錄里還安安靜靜躺著“江律聲”三個字,通話時長顯示是3分零5秒,可她卻忽然不知道自己現在跟江律聲算是什么狀況。
談戀愛么?
這三個字對她來說,無疑是比“撒嬌”更有殺傷力。
她本就不是有什么過多感情經歷的人,以前唯一談過的一個羅思昶,還是那種青澀無比的校園戀愛,一起做作業(yè)、一起上下學,跟眼前這種因為一句話而讓人臉紅心悸的感覺全然不同。
也許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這副臉紅心跳的樣子會是因為江律聲,連同睡不著的原因也是一樣,在異鄉(xiāng)漂泊多年之后重新回到寧城,她想要的生活很簡單,陪著母親變老,看著兒子長大,等待父親出獄,就這么安寧而平靜地過日子。
可冥冥之中好似就有定數,也許從自己踏足安碩,或者說江律聲想要收購安碩的那一刻,就為今天的局面埋下了伏筆。
……
等到了日歷本上被圈出是江律聲歸期的那天,喬爾在忙完那些手頭的工作之后,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去了趟醫(yī)院。
她記得那天在電話里,江律聲說過,等他回到寧城之后還得先去醫(yī)院把手頭的事辦完,至于具體要辦什么事,喬爾并不知情,只是想到那天他離開時仍處于車禍住院期間,大概是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需要去醫(yī)院做一個全面檢查。
既然已經認清了自己的
心,她也不是那種一味被動,等待別人來付出的人。
問了咨詢臺的護士,才得知江律聲確實剛剛來過醫(yī)院,請她去住院大樓的高級病房里找一下。
住院大樓?
喬爾一怔,難道說他上次車禍的傷沒養(yǎng)好,還得住院?
她向護士道了謝,又往住院大樓走去。
高級病房區(qū)前幾天她才來過一次,很快就找到了地方,正巧還是她上回來過的那一間,病房的門虛掩著,她直接推門入內,一個“江”字就含在唇邊,只是抬起頭,看清里面病床上躺著的人時,臉上的幾分期待一瞬就僵硬了起來。
里面的林采依也是一愣。
雖然知道這個女人就在寧城,也就在阿聲的身邊轉悠,可她沒料到,自己下飛機才不到2個小時,竟然就能這么冤家路窄地遇上她,而且還是在江律聲的這間病房里。
林采依雖然時刻關注著喬爾跟江律聲之間的動向,但也不可能事無巨細地知道他們之間發(fā)生的一切細節(jié)。
尤其她現在出現在這里,是自己找上門來的,還是阿聲授意的?
有了上次晶盛新品發(fā)布會的前車之鑒,林采依這回也學乖了,雖然骨子里對這個女人的厭惡只增不減,但無論喬爾現在跟阿聲之間處于什么狀態(tài),她也不至于蠢到當面跟她起沖突,這樣無非也只是更惹阿聲生厭而已。
林采依那雙漂亮的眸子略微閃了一下,很快便恢復如常,伸手拉扯了一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隨意問道,“你來這里,找阿聲么?”
聽到“阿聲”兩個字,喬爾幾乎是下意識攥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
她不是沒想過,寧城就那么點大,早晚有一天,她還會遇到林采依,還會遇到林家的人,甚至他們對她會有什么苛責刁難,那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她見到了,卻不是想象當中的那些畫面,而是林采依躺在那張她跟江律聲一起躺過的床上,如此平靜地問自己:來找他嗎?
那無疑是比苛責刁難,更讓她難以接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