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成年禮,許東上輩子在書籍上見過不少,譬如在古代中國,漢族就有男子的冠禮,女子的笄禮,少數民族裡也有納西族女子/男子的換裙子/褲子禮、藏族女子的戴巴珠禮、普米族少年的穿裙子/褲子禮,基諾族也有交遊節日。
而在一些外國地區,有的成年禮還持續到現代,譬如以色列的受戒禮、又譬如非洲西部多哥地區卡布列族少男少女的摔跤禮和坐石禮。當然,詭異一些的還有銼牙力,就是把門牙銼成尖牙狀,意味著該部族的少年可以與野獸搏鬥;異曲同工的還有斷牙禮。血腥一些的也有割禮、吞蜥蜴禮乃至跳崖禮……
所謂成年禮,說白了,就是一個小孩子長大了,可以履行和承擔社會或者家族賦予的義務與責任。而辰光作爲一國王子,他的成年禮就更蘊含著重大的意味。而血盔城這個邊陲城市按道理是沒有資格舉行他的成年禮,但有句話叫做特事特辦,因此,雖然規模上不達標,但內容卻是半點也不含糊。
首先是作爲殿下居所的城主府,天色纔剛剛蒙亮,便有看門守衛將其徹底打開。而城主府修建的門戶,足足十二之數,十二這個數字,則好比中國古代的九五。大辰帝國就有十二位元帥、十二個行省、每個行省又有十二城池。
這一天從日出到黃昏,城主府大門都不會關閉,城裡的土豪縉紳,反正有頭有臉的寒門或以上家族,都會得到邀請允許進入一睹辰光殿下的風采。而這在受邀之人看來,也是相當長臉的一件事,甚至可以傳唱數十年。
早上七時,巡邏員傾巢出動。這時候的巡邏員,不僅擔當著警察差人這樣的角色,而且還有權力驅逐小販,協助稅務官到城內收稅等。這些巡邏員立即在三大所長的命令下,將辰光殿下出巡的路線先是捋一遍,然後三步一哨十步一崗地定點守衛。
可以見到,這條路線上面,乾淨得連一條雞毛都沒有,沿路所有商販統統不敢開門營生,因此顯得格外的寬廣。因爲有過之前許東的強勢手段,所以血盔城內的外來覺醒者抓得抓逃得逃,已經能用銷聲匿跡來形容。而本城也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冒天下之大不韙,作出窮兇極惡的事情,所以佈防這事兒,看著艱苦,其實也不算格外困難。
七點三十分,血盔城大小家族,開始絡繹不絕地從各處出現,就彷彿溪流匯聚融入大江一般,次第進入城主府,靜候辰光殿下的出場。
許東本來也是受邀之人,不過被他以巡查要務的藉口推搪開去。事實上,他也確實在辰光殿下的既定路線上來回巡邏著,利用心眼來探知四周的一切可疑。這個時候,就看出來了心眼的作用。在心眼覆蓋範圍內,視覺、味覺、嗅覺、聽覺、觸覺都會發揮到極致,或者說連一隻蒼蠅都不會走漏相對誇張一些,但起碼有沒有隱藏的甲士,卻也是一目瞭然。
來來回回巡視四五遍後,時間也來到了上午的八時,忽然城主府裡走出來一對白衣甲士。那一身雪白到一塵不染的外袍配合肅穆的神情,還有整潔的兩排二十人隊伍,真是賣相極佳的。二十人列隊出現後,圍觀的市民本來嗡嗡亂響若盲頭蒼蠅,忽然便徹底地安靜下來。
緊接著,這羣來自蒙多殿的甲士動作劃一,彷彿舉手的角度和時機都像機器那樣整齊一致,緩慢地抓著法杖四十五度角舉起。如果將法杖延伸出去,不難發現二十根法杖將會在半空匯聚成一點。
然後白衣甲士們開始運轉血肉鎧甲之力,立即便見到即使在光天白日下,法杖表面依然亮起濃郁的綠色光芒,見到了這道光芒,所有人都由衷地感受到其中的潔淨、神聖的意味!
一個人頭大小的光球,在法杖射出的光芒匯聚下迅速成型,然後咻的一下直衝蒼穹,飛射到百米之上,然後轟隆的一聲悶響爆炸開來,好像以天空爲紙張,使用出來渲染的筆法!
綠色的光暈停留了四五秒才徐徐散缺,而巨大的聲響這時候依然向著全城四面八方而去。百米範圍內接觸到的人,都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這種名爲潔靈術的能力不僅起著煙火之類的作用,而且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洗滌身心。當然是傳教裝逼糊弄人心的最佳手段了。
果然,下一秒就有大量信衆虔誠匍匐,高呼蒙多在上。
潔靈術連番施展十二遍後,首先一行戰裝甲士從城主府裡出現,這是蒙多殿的守衛力量衛聖所的戰士,最前列的是羊皮盾劍戰士,腰間長劍背後盾牌,神情冷冽肅穆;後一列則是羊皮盾杖技師,腰間權杖背後盾牌,臉上無悲無喜。
這支守衛力量雖然僅僅只有兩百五十人,但因爲蒙多殿的特權,因此其上外裝備也具有呼應的紋路,而實力之強對比怒漢營也是不遑多讓。
緊隨其後的便是一身華麗到極點盛裝的辰光,辰光顯然得到了精心的裝扮,他本來只是十八歲的少年,可遠遠眺望,就彷彿一個二十來歲的成熟男子,給人以剛強硬朗的形象,而且他長得就相當俊俏,此時就演變成了英武。
嗯?!許東的心頭微微一愣,辰光是端坐在一亮敞篷的馬車上面,馬車上僅有一名馬伕,伴隨著辰光的也只是美豔不可方物的馬清風,除此之外......一個護衛都沒有,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大大咧咧坐著!
在馬車之後,又是一連串的華麗馬車,其上分別是楊家、樑家、馬家等豪門,接著便是第二線的土豪縉紳,然後是寒門家族......
這一列車隊沿著既定的路線緩慢行駛,接受萬民矚目,最後徐徐駛入了清場的蒙多殿內。
就在這時候,一隊人馬快速奔馳過來,爲首那人赫然便是雷所長。雷所長還是那副老弱殘兵的模樣,說話的聲音都始終半死不活,“許東,你現在立即對東南片區進行佈防。剛纔殿下說了,取消既定路線。具體到底怎麼走,暫時未知,只能見招拆招,見步行步,所以辛苦你了?!?
許東聽後只能苦笑了,行了一個軍禮後立即安排巡邏員進行佈防。上一輩子,許東也在基層幹過,一般來說,上級領導巡查地方,不用說的環境衛生,走鬼小販當然就要該搞乾淨的搞乾淨,該清離的清離。當然這方面現在不用管了,沒有不開眼的傢伙佔道經營。
而這種見招拆招的佈防,講究的就是一個靈活應變。先一步在岔道做好工作。許東立即翻開準備的地圖,然後招呼來了刀子以及四個衛長。所幸的是,東南片區大街小巷並不似現代那樣複雜,岔道僅有三處,小巷什麼的一概木有,因此難度並不算大。
從容下達命令後,一應巡邏員立即行動起來,先是在蒙多殿出口大街開始佈防,直接延伸到第一個岔道。而假設車隊經過後,位於車隊之後的巡邏員就會立即感到第一個岔道,進行下一階段的人手部署。
而以許東目前在巡邏員之中的威望,他的命令自然沒有任何阻礙地得到貫徹。
約莫到早上十時左右,辰光殿下的車隊正式接受完了受戒禮,接著開始繞城。正如許東所料的那樣,這一條馬車隊伍,居然立即便朝著東區這個方向徐徐行駛而來。
在許東的出色指揮下,辰光殿下的車隊自是沒有遭遇任何意外地完成了在城裡的巡遊。很快,他們一行人終於出了城門。根據之前許東獲得的信息,辰光殿下會挑選三個村落進行巡遊,顯示上峰對村民的關懷和在乎。不過,以辰光目前的勢態,會不會臨時改變主意,這就真的難以琢磨了。
等辰光一行徹底離開之後,許東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光芒,如果有人注意到這一絲光芒,一定會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要是這人還是資深的老獵戶,那他一定會發現,冬日裡餓了十天八天的野狼,綠油油眼珠子裡面所透露出來的,就是這樣一個眼神??!
這時候,由於城內最大的應保護對象已經離開,所以無論是雷所長還是黎所長,都情不自禁地鬆一口氣,難免就會出現鬆懈的情況。譬如說老雷就馬鞭一揮,哈欠連天地往家裡趕。這老傢伙平日不到早上九點多不願意從溫暖被窩裡爬起來,現在這是要回去睡一個回籠覺。
至於老黎,這傢伙功利心十分重,琢磨著無論如何都要在辰光殿下眼前露一把臉,不求對方能夠一眼認出自己,只求混個臉熟,因此找到了一個機會偷偷溜了出城!然後把一應事務都交給了親信,當起甩手掌櫃。
換言之,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許東就是秩序庇護所唯一在崗的領導人。
他深深吸一口氣,眼中透著熊熊燃燒的瘋狂,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獨自一個人走到回到秩序庇護所,然後偷偷的潛入地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