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9 亂世里的男女
可是,毛國興就像現在當搜索隊隊長不負眾望一樣,當年也沒有讓廠領導失望,立馬招攬了一大批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在此工廠迅速形成了一股勢力。
毛國興雖然不能跟鄧長發平起平坐,甚至不如還沒有跟隨于果之前的杜陽的水準,可在外地人扎堆的西開區工業區,那也算是數的著的人物了。
從此以后,廠領導安枕無憂,當然,也沒有虧待毛國興,每月五千塊不算多,這是為了照顧廠內很多“老資歷”的情緒,穩定人心,尤其是苦學多年的高學歷人才,他們無法容忍自己的努力和聰慧到頭來還沒有打架斗毆好勇斗狠管用。
但廠領導私底下的油水相當不少,據傳言,毛國興在廠內有一丁點股份,到了年底,能分十多萬塊錢呢。這在三線城市的基層地痞里,算是收入頗豐了。
毛國興出獄后,鄧長發也沒有再管這個兄弟,毛國興也就自力更生了,而且名氣越來越大,廠領導雖然是老板,可毛國興在普通員工的威懾力甚至要高于廠領導。他一瞪眼,誰就保不齊得挨一頓揍,而且廠領導護著他,挨了打也白挨。
于果正一邊搬東西一邊琢磨著,卻突然感受到一股狐疑的目光,他緩緩抬起頭,看到了毛國興,心里不由得贊許:“雖然是個普通人類,可觀察力還是很強的。”
毛國興上下打量了于果一陣,問:“來新人了?”
范韻琳說:“也不算是新人,以前的同事。”
對勾一臉的懷疑,不懷好意地繞著于果轉了一圈,說:“不是新人,是以前的廠員工,怎么會突然出現?你不會是外面的哪幫人派來的吧?”
范韻琳不便給于果做辯護,便忙給苗華使了個眼色。苗華忙不迭說:“真不是,他一直就在工廠里,是不小心被鎖在存放海帶樣本的小冷藏室里了,一連關了兩個星期,今天因為冷氣機爆了發出巨響,這才被發現……”
對勾早就對范韻琳對自己大哥的冷漠態度不滿了,他當然不敢斥責范韻琳,但見苗華張嘴,立馬火了:“操,我他媽問你了嗎?你是哪一個?”
范韻琳這就抓住機會了,正色說:“對勾哥,你是組長,苗華也是組長,大家都是合作關系,你何必罵人?”
這話已經算很客氣了,范韻琳自己訓斥手下的時候可沒這么溫柔,但對勾還是陣陣慍怒,心想:“媽了個逼的,你個邊遠山區的農村**,念書念得多了點兒,就這么裝逼?毛哥現在一直喜歡你,以后可不一定,等這里人越來越多,總會有更好的美女,到時候毛哥不再看中你了,等著,老子操不死你!”
但嘴上卻極其忍辱負重地說:“不好意思,范主任,我剛才失禮了……”
毛國興顯然更護著對勾,淡淡地說:“不是新人,也要守規矩。小子,你接受檢查了嗎?現在天黑了,也看不出來。”
范韻琳說:“他是下午被找到的,我們按規矩讓他在太陽底下站了好一陣,確實沒事。”
誰料毛國興卻不知為什么,對于果產生了敵意,竟然沒有給范韻琳面子,而是問:“小子,你自己不會說話嗎?啞巴?”按理說,除非出現一個跟毛國興一樣很有號召力的強者,不然,毛國興不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員工如此看不慣。
于果這個人有個特點,如果他一定要被逼迫的話,那他寧可立即顯出原形,把整個現場都控制在自己手里,但這樣似乎沒有必要,尤其有可能造成無辜傷亡,這要是算在自己頭上,原本辛辛苦苦攢起來的積分反而會因此減少的。
因此,于果算是給毛國興,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只簡單地說道:“我沒事。”
毛國興心里相當地不舒服,這小子居然敢在自己控制的地盤兒這么擺譜?還分不清形勢?可不知為什么,總感覺于果的眼睛里有個很深的空間,再往下看下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在亂世中,心理暗示很重要,加上混社會,毛國興相當看重吉利和順暢,這不能算是迷信,而是給自己心理安慰。因此,毛國興便就此打住,說:“既然還活著,就和大家團結一致,好好工作!要是有什么偷懶耍滑,吃里扒外的舉動,我第一個不放過你!這里也沒有人會放過你!”
于果對毛國興的說話藝術還是很肯定的,覺得毛國興用捆綁大家的態度來表達自身的態度,雖然不能算是真正玩弄權術的高手,可在工廠里,這種人就相當稀有了。這也不奇怪,混黑道的,天天都在擔驚受怕,誰都不能相信,駕馭手底下的小弟也需要相當地斗智。
因此,算是對毛國興精明的一種回饋,于果便說:“謝謝毛科長提醒,我會好好工作的。”
毛國興見他還算識相,心想:“看來剛才是我的錯覺,這小孩沒什么了不起的。估計態度這么冷硬,倒不是自身實力多強,而應該是知識分子總愛端著的原因。雖然對我沒什么威脅,但不知為什么,就是看他不順眼,等以后找機會,讓他喂了僵尸,范韻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范韻琳說:“許夢以前養過貓狗,今天這本領派上用場了,為我們立了大功,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十多個僵尸。”
然而,由于人性使然,大多數人并不打算趁機迎合范韻琳,因為他們沒必要討好許夢,更不必為許夢說好話。眼前掌握權力的是毛國興,而毛國興不喜歡許夢,是大家的肉眼都能看得出的事兒,誰還會頂著風頭上,去做百害而無一利的傻逼事呢?
更何況,這個許夢很呆板很木訥,完全是個人生的失敗者,在這個亂世,死掉是遲早的事兒,成不了大事,看那三腳踹不出一個響屁的悶騷勁兒,簡直更像是僵尸那邊的同類,為他說話,他領情嗎?領情又能怎樣?帶不來任何實際利益。
因此,大多數人都神色淡漠,沒有誰附上一句:“范主任說得對!”
毛國興冷冷地歪嘴笑了一下:“是么?”這就足夠了,轉身離開。
對勾因為恨屋及烏,對于果也沒什么好印象,走到于果身旁,森然道:“這叫立下大功?那我們在外面出生入死,還被你給比下去咯?你還不如一開始死了呢,還覺得自己挺幸運吧?活在這亂世里,對于你這樣什么都不是的貨,那就是折磨。”
說罷,大搖大擺地走了,還跟其他幾個兄弟大發牢騷:“操!怎么救了這么個貨!我聽說過他,是個怪逼!”
其他人也義憤填膺:“就是,就是,每次回來,就想看看有沒有新來的養眼的美女,今天就多了這么一個貨色,浪費時間!浪費糧食……”
楊璐璐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出現在于果身旁,咳嗽一聲,有些不自然地說:“別聽他們的,都是一幫粗魯漢子。許大哥,我覺得你挺好的,文質彬彬的……男人有很多種,何必都要一身肌肉滿嘴臟話呢?還以此為榮……”
于果點點頭:“謝謝你。”
楊璐璐對他只說了這平淡無奇的三個字略微驚訝一下,稍感失望,可很快甜甜地笑了一下,小碎步匆匆離開了,大概也是怕別人說閑話。
于果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此刻也隱隱觀察到一個特別的現象——毛國興手下這幾個壯漢,最年輕的也是二十五以上了,而且多半沒有學歷,但他們把車一停,就什么活兒都不用干了。
而女性比例很高的實驗室里,陸續走出來幾個相貌和身材都不賴的年輕女孩,紛紛熱情洋溢地張開臂膀,摟住這幾個身上散發著汗臭味甚至濃郁血腥氣味的壯漢,熱吻在一起,動作火辣大膽,更有甚者,兩人在墻壁旁擁吻到一定程度,渾身冒火,男人就一把抱住女人,前往某個房間去了。
這其中當然包括那個白嫩嫩的小林,她的對象正是身材威猛性情兇猛的搜索隊二把手對勾,小林甚至在激吻時挑釁一般狠狠地瞪了范韻琳一眼,范韻琳裝作沒看見。
小林白嫩肥膩,本來正好是對勾喜歡的類型,在過去是想都不敢想的,而現在,為了生存,這些剛剛畢業的美女高材生們就不得不投懷送抱。
于果乍一看會覺得有些詫異,但仔細一想便也釋然,要知道,很多走出學校,甚至還沒走出學校的年輕女性受到社會上各種各樣的物質誘惑,很容易就把自己獻給了金錢和權力,而現在,她們同樣是獻身,無非是把身體獻給了武力罷了。
再說,總還是有不少潔身自好的好女孩的,比如范韻琳,楊璐璐、張晶晶等。當然,也許她們只是仍然看不上這些暫時靠蠻力取得權力的男人,也許她們志不在此,希望把自己賣個更高的價錢,也未可知。
但不知為什么,于果總覺得,張晶晶他不了解,可對范韻琳和楊璐璐,他相信,她倆絕對是堅守原則的好女孩。
起初,小林對對勾嗤之以鼻,甚至幾次三番地警告對勾不要對自己吹口哨,不然就要向廠領導告狀,甚至去報警。而末世還不到第五天,小林就敲響了對勾的宿舍門,然后很坦然地脫光了,說要吃方便面,不再喝稀飯了。
對勾狂喜不已,說老子先喂你吃根大香腸!陣陣云雨過后,小林就是對勾的人了,后來幾個女孩,也都是對小林的一種效仿罷了,也都很快能吃飽吃好了,成了特權階級。這也是范韻琳很看不慣小林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