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一時間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楞了幾秒鐘,忽的板過她的肩頭,盯著她的眼睛,難以置信地問:“真的?你真的懷孕了?難道我要當(dāng)?shù)耍俊?
“是啊,你要當(dāng)爸爸了,開心嗎?”
蘇婉茹忍不住心中的激動,一會哭一會笑,被單上很快便她弄濕了一大片。
“方旭,你好厲害,我以為這輩子再也當(dāng)不了媽媽了,誰知道和你……這次我竟然懷孕了,這太令人驚喜了!”蘇婉茹羞澀地說道,臉上蕩漾著要做母親的幸福表情。
方旭呵呵一笑,捧起她她濕漉漉的臉蛋,來回親了兩口:“是你能干,這事可不止我一個人的功勞!”
聽到這個消息,他心中也十分高興,溫柔地?fù)崦K婉茹的肚皮,想像著里面的新生命,是自己的孩子,那種驚喜的感覺是無法形容的。
“我要給兒子起個名子,叫什么呢,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看著他驚喜若狂的樣子,蘇婉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將他拉到在自己的懷里,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你呀,以前不是不喜歡小孩子嗎?怎么現(xiàn)在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還有,為了孩子的健康,從今天起,你不能再去找我了?!?
方旭明白她的意思,苦著臉道:“為了孩子的健康,我就算當(dāng)一年和尚,又有什么打緊?”
“說的好聽?!碧K婉茹“哼”了一聲:“你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女人,誰相信。”
方旭很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老老實(shí)實(shí)地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
見他連解釋的意思都沒有,蘇婉茹氣得亂踢被子。因?yàn)樗溃约航o不了方旭,他肯定會忍不住找別的女人,越想越氣:“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說著,便不再多看他一眼,背對著方旭躺了下來。
方旭又屁顛顛地走了過來,爬在她臉上瞅了瞅:“生氣啦?”
蘇婉茹閉著眼,沒出聲。小嘴掘的老高,都能拴一頭小毛驢了。
方旭又哄了一會,蘇婉茹仍然不理他。
“那我真的走啦?”
“走吧,走吧,最好永遠(yuǎn)也別回來?!碧K婉茹將身子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像揮趕蒼蠅似的。
方旭俯下身子,在她耳垂上親了一下,扶正她的俏臉笑道:“生氣多了,會影響孩子的健康的哦?!?
聽到這里,蘇婉茹這才睜開了眼睛,看著他賊眉鼠眼的模樣,心里一煩,粗魯?shù)赝崎_他道:“你走了我就不會生氣了,快走吧,快走吧?!?
方旭這時也沒轍了,成熟的女人發(fā)起脾氣來,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哄好的??墒亲屗F(xiàn)在離開,又有點(diǎn)不甘心,正躊躇著,蘇婉茹突然睜開眼睛道:“對了,公司里出事了,好多人都在鬧罷工,你趕緊回去看看吧?!?
方旭聳了聳肩,一付事不關(guān)已的模樣,隨手拿起桌上放的蘋果,“吧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倒不倒閉,跟咱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離開美麗達(dá),我照樣能養(yǎng)活你,哦,還有兒子。你就在家里專心做相夫教子的專職太太吧?!?
這些句聽得蘇婉茹眼中柔光一閃,芳心之中,像抹了層蜜汁一樣,甜絲絲的。
“你身為車間主管,說這些話也太沒責(zé)任心了吧?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美麗達(dá)倒閉吧,慕總對你那么器重……”
方旭哭笑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車間主管,這個時候能幫上什么忙?天要下雨,小姑娘要嫁人,該倒閉的總是要倒閉的,咱也沒辦法是不?”
“可我總覺得慕總這個人怪可憐的!”蘇婉茹嘆了口氣,說道:“她一個女人家,辛辛苦苦打下這份基業(yè),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現(xiàn)在效益好不容易上去了,卻又出了這檔子事,能幫她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吧。真要倒閉了,那也沒辦法?!?
方旭琢磨了一下,將啃了大半的蘋果投進(jìn)垃圾箱里,在衣服上來回搓了幾下手,笑道:“既然老婆大人有令,那我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我走了,你可不能再一個人生悶氣了?!?
蘇婉茹輕輕地?fù)崦约旱男《瞧ぃ崆樗扑卣f:“我才不會生悶氣,為了我的小寶貝,我一定會天天都開開心心的。”
“你這樣稱呼我,我會覺得很肉麻滴。”方旭眨了兩下兩眼。
“臭美,我說的是我的孩子?!碧K婉茹丟了一個白眼給他。
方旭呵呵一笑,在蘇婉茹的催促聲中,走出了病房。
等候在門口的鐵牛四人,默不作聲在跟在他的身后,在眾人敬畏的眼神中,快速地離開了醫(yī)院。
與此同時,在鳳凰鎮(zhèn)的墓園內(nèi),慕雪瑤正表情凄涼地站在一塊墓碑前。
燃燒過的灰燼,在寒風(fēng)中打著旋東飄西蕩、一只寒鴉站在樹枝上,對著她發(fā)出“嘎嘎”的啼叫聲。
慕雪瑤將一束百合花放在冰冷的墓碑前,看著相片上那張含笑的男人臉龐,鼻頭一酸,哽咽道:“老公,我來看你了……”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呼嘯而過的寒風(fēng)、和樹枝上那只不停鼓噪的黑烏鴉。
慕雪瑤理了理裙子,坐在墓碑前的基石上,拿出白色手絹,一下又一下地擦拭著墓碑上的灰塵。
回想起數(shù)年前和老公如膠似漆的甜蜜生活,不禁悲從中來,眼圈漸漸地紅了:“老公,我對不起你,你辛辛苦苦創(chuàng)辦的企業(yè),這次是要?dú)г谖业氖掷锪恕?
“可是你知道嗎?親手將他毀壞的,卻是與你一奶同胞的親弟弟。”
“可是我并不怪他,人心都是自私的,我本身做的就不好,憑什么去要求別人呢?或許你說的對,我根本不適合做企業(yè)……沒有魄力、沒有野心、更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現(xiàn)在企業(yè)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身邊卻連一個可以幫我的人都沒有,老公,你說我該怎么辦……”
墓碑上的男人仍然嘴角含笑地凝視她,慕雪瑤將頭埋進(jìn)雙腿間,嗚嗚地抽泣起來。
“叮鈴鈴!”
突然一陣手機(jī)鈴聲,打破了墓地沉重肅穆的氣氛、也打斷了慕雪瑤的哭泣聲。
她用手背擦掉臉上的淚珠,接了電話。
“慕總,不好了,員工們都堵在您的辦公室前,在集體罷工呢,您快點(diǎn)回來吧……”
慕雪瑤腦袋“嗡”了一聲,如遭受雷擊,半天沒回過神來。
電話里仍然傳來對方焦急的聲音:“慕總,慕總,您在聽嗎……”
“我馬上過去?!?
慕雪瑤掛掉電話,從基石上拎起自己的小包,急叢叢地走出了墓地。
鳳凰鎮(zhèn)的墓地建在十分偏僻的郊區(qū),出了門口,兩邊都是當(dāng)?shù)夭宿r(nóng)種的大塊大塊菜地。
因?yàn)楦浇鼪]有人家居住,加上又是寒冬季節(jié),平時鮮有人在這里出現(xiàn),更襯托著這里環(huán)境的詭秘和陰森。
慕雪瑤出了墓園,站在路口,焦急地向路兩邊打量著。
可是周圍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更別提有車子經(jīng)過了。
等了有半個小時左右,仍然不見有車經(jīng)過,慕雪瑤一狠心,便拎著小包,徒步向鎮(zhèn)區(qū)的方向跑去。
彎彎曲曲的土路兩邊,生長著大片大片的松柏。
寒風(fēng)陡峭,樹枝相互摩擦,發(fā)出“呼啦嘩啦”的響聲。仿佛一群人躲在里面竊竊私語。
樹木之間肆無忌憚生長的蔓藤,遮擋了人的視線,更顯得詭異莫測。
慕雪瑤以前從不怕鬼,可是在這種陰森的氣氛中,卻有種說不出的緊張感。
本來急步行走的她,不知不覺中開始小跑起來。
高跟鞋踩在土路上,發(fā)出的“嗒嗒”腳步聲,在這種氣死沉沉的環(huán)境中,聽起來是那樣的孤單刺耳。
這個時候,慕雪瑤多么渴望能看到一個人,哪怕是一條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