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幾輛滿載著磚頭和水泥預制板的拖機一直開到了院門口。
吃飽喝足的小伙子們一起動手卸貨,到底是人多好辦事,幾千塊磚頭沒多大功夫就卸完了。驚的圍觀村民一愣一愣的,蓋屋見過,幾十口子壯勞力一起蓋屋這么壯觀的景象就沒見過。
師傅們也就位了,挖坑打地基,和泥拌灰,車子突突的又開回去拉第二趟了。
一車只能拉兩千塊磚,老王家這回鳥槍換炮,要蓋五開間的兩層小洋樓,起碼要用十二萬塊磚,還不算拉院墻壘豬圈的。
用方旭的話說,叫一步到位,把小軍的婚房也給預備好。
這樣一座樓,連工帶料怎么都得十幾萬塊錢,老陳家窮的叮當響,哪能拿出這么多。
看著熱火朝天干著活的工人們,陳麗菲焦躁的搓著手,問方旭:“老公,還是別蓋樓房了,家里滿打滿算就一萬塊錢,還是給俺爹娘留著養老送終的,這磚頭水泥沙子的錢,可怎么結啊?”
“放心吧,我全包了,沒問題!”方旭攬著陳麗菲的香肩,笑瞇瞇地說:“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就給我生個大胖兒子吧。”
“嗯!你說生就生!”陳麗菲咬著嘴唇,羞紅了小臉。
傍晚的時候,陳家正式擺酒款待城里的朋友們,雖然只是起屋,但酒席是按照結婚的排場來擺的,雞鴨魚肉樣樣俱全,煙酒管夠,老陳家也是豁出去操辦了,一切規格都照最好的上。
連村民們看了都震驚,都陳家夫婦,平時扣扣索索一分錢能掰兩半花,今天怎么轉性了?
吃完酒之后,方旭打發一部分兄弟先回去,到縣城坐長途汽車回市里。
另外一部分人暫時住在鎮上賓館,每人發了二百塊錢辛苦費,等明天再過來幫忙。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干活的師傅們都陸陸續續回家了,熱鬧繁忙的院落又平靜了下來。看著一天之內成為廢墟的房子,一個難題擺在了陳家人的面前。
這幾天住哪里?
大叔大嬸倒好將就,廚房沒有拆除,里面擺一張床,湊合著睡幾天不成問題。
陳小軍本身就是住校生,今晚去同學家里睡一晚,明天直接就回學校了。
宋青青和張大海也去了鎮上的賓館,只剩下一個方旭。他幫著干了會雜活后,也決定告辭去鎮上了。
“老公,先別走!”陳麗菲話里有話地叫住他,然后跑到廚房,在母親耳邊說了幾句私密話。
“去吧,正好你三叔不在家,你也幫著看看房子!”母親心知肚明地笑道。
陳麗菲羞答答地應了一句,拉著莫名其妙的方旭,什么話也不說,向村頭走去。
“這么晚了,他們干啥去?”陳大叔從廚房里探出頭,奇怪地問道。
“操那么多心干嘛,去,把院子里的那些家具搬廚房里去!”大嬸推了老公一把。繼而又轉過頭,看著消失在夜幕中的女兒和女婿,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二人漸走漸遠,不知道不覺中來到了村頭。
夜幕下的小山村平靜祥和,璀璨的星光在頭頂眨著眼睛,身后是萬家燈光,漆黑的田野中不時傳出一兩聲狗叫。
“麗菲,去哪里啊?”方旭忍不住問道。
陳麗菲羞羞地看了他一眼,低著頭沒說話。
很快,二人便到了一座院子的門外。
外面的圍墻是用磚頭簡單壘搭起來的,連門樓也沒裝,銹跡斑斑的鐵門緊閉著。院子里黑漆漆一片。
方旭轉過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眼前一排有四五個院子,都是新建的房子。
四周黑燈瞎火的,連半點光都沒有,身后的小路上,不時有摩托車駛過,發出一閃而過的刺目燈光。
“這是我三叔家的房子,準備給兒子結婚時用的。他們去省城打工了,要到過年才回來。”陳麗菲掏出一把鑰匙,邊開門邊臉色滾燙地對方旭說:“臨走時,三嬸把鑰匙給我了,說讓我幫忙看著房子,今天晚上,你,你就住在這里吧。”
方旭心里一跳,再聽不出話里的意思,就真是傻瓜了。
他笑瞇瞇地走過去,從后面抱住了陳麗菲的腰枝:“看來我們家麗菲是耐不住相思之苦了。是不是?”
“什么呀,哪,哪有,我。”陳麗菲羞得連脖根都紅透了。被方旭緊貼的嬌軀,輕輕戰栗著。
“跟我還害什么臊!”方旭在她耳垂上親了一口,急不可耐地將她抱進了房間里……
………
喜來悅大酒店,一座仿古式五星級大酒店,外表看來就好像一座城墻,可是里面的裝潢卻極盡奢華。
自從方旭發布了格殺令后,鄭國豪就一直躲避在這家酒店里。
當然,以這貨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能夠忍辱負重,一直憋屈在這里無所作為,也是受了柳秋生的蠱惑。
“現在趙淑晴已經和方旭他們發生了正面沖突,咱們只需坐山觀虎斗,等他們兩敗俱傷時,再趁勢出擊……”每當鄭國豪耐不住性子,想要派人刺殺方旭的,柳秋生總是這樣安撫他。
鄭國豪雖然是莽夫,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頭腦。
眼下自己人手不足,方旭又剛搶占了南城豁子的地盤,實力大增。
而趙淑雅二女又處心積慮地想將他趕出內陸。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現在向方旭下手,萬一失敗,后果就會不堪設想。
據柳秋生前幾天打探來的消息得知,趙淑晴曾經離開過朱雀堂的總部,帶人阻擊過方旭。
二人在鳳凰鎮的馬路上,當街追逐飆車,還顯些喪了命。
后來柳秋生收買了參戰的一名小弟,從他口中得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內幕。趙淑晴親自出馬,并不是找方旭的晦氣,而是為了搶奪一朵貌似雪蓮花的奇怪物件。
“那是什么東西?難道趙淑雅這次來內地,除了開疆辟土,還有另外一個目地?”
此時鄭國豪正坐在一張黑色真皮沙發上,嘴里吊著一只拇指粗的雪茄。凌厲的眼神,透過煙霧盯著房間的門口,似有所思。
老爺子愛收藏古董,幾乎到了癡迷的程度,這是眾所周知的。
鄭國豪為了討好他,也上供過幾件價值連城的古物。從柳秋生打探回來的情報來看,那件雪蓮花似的物件,分明就是一件寶物。
鄭國豪對老爺子的性情喜好,拿捏的十分到位。
他已經七十歲高齡了,對金銀財勢早已經不放在心上,現在唯一的追求,就是渴望延長壽命。
最近幾年,老爺子對幫會中的事也越來越淡漠,將越來越多的時間花在了研究佛經、道經和尋找古籍古物上。
江湖傳言,老爺子是在尋找長生之術。
鄭國豪暗自揣測分析,趙淑雅二姐妹不會無緣無故地搶奪一朵雪蓮花,肯定是受了老爺子暗中的命令。
如果自己能先一步,將寶物搶到手,切不是可以借此討好老爺子?
到時要錢要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想到這里,鄭國豪心中很興奮。
“吱呀!”沉重的朱紅色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一個身體高大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這人三十左右,臉上帶著眼鏡,一臉的斯文。可是鏡片后面的一雙眼睛,卻露出狐貍般狡猾的眼神。
鄭國豪馬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問道;“怎么樣?有沒有問出什么?”
柳秋生回道:“我花錢買通了刑老章,他說趙淑晴那天已經得到了雪蓮花,可是卻在和方旭的打斗中給遺失了,并沒有帶回總部,因而還受到了趙淑雅的責罵。邢老章是趙淑晴的貼身保鏢,天天跟她們在一起,應該不會錯的。”
“哦?有這種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鄭國豪搓著手,很興奮地問道:“那她丟哪里了?沒有落到方旭的手里吧?”
聽到這里,柳秋生面露失望之色道:“這倒沒有!只是趙淑晴那小妮子為了不使寶物落在方旭手中,把它扔進了一口水井中……但那井在什么位置,刑老章卻不知道。我后來又多加了五萬,那小子還是這么說,應該是真的不知道了。”
“媽的!這個蠢豬!”鄭國豪在房間里踱了幾步,破為苦惱地說:“鳳凰鎮這么大,不知道有多少井,這叫咱們到哪里找去!”
“大哥,并不是這樣!”柳秋生反駁道:“江南區從古到今都沒有打井的習俗,我剛來鳳凰鎮的那幾天,曾考察過周圍的環境,連一口井都沒見過……我甚至懷疑刑老章那小崽子是不是在騙我。我想,這里即使有井,也是十分稀少,找起來并不難。”
聽到這里,鄭國豪眼睛馬上一亮。
柳秋生又接著說:“大哥,咱們要找的話得盡快了。趙淑晴為了怕方旭起疑、再從中作梗,所以這幾天,一直沒有下井去撈那寶貝……方旭可能對那玩意兒根本就不上心,也沒見他在暗中派人調查。趙淑晴已經準備好了潛水用具,明天就會帶人下井去撈那東西。”
“那還等什么,馬上派去人找!”鄭國豪催叫道:“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就是把鳳凰鎮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寶貝給我搶到手。”
聽到這里,柳秋生很為難地站著沒動。
鳳凰鎮雖然只是一個小城鎮,但要找一口井那跟大海撈針也沒啥區別。而且才一天時間,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還楞著干嘛,趕緊去啊!”鄭國豪是個火爆脾氣,最討厭手下人做事婆婆媽媽,見柳秋生愁眉苦臉的模樣,忍不住朝他咆哮起來。
“好好,我現在就去!”柳秋生雖然心中有怨氣,但也不敢違拗他的命令。答應一聲,轉身便要出去。
正在這時,大門突然又被人推開,一個小弟站在門口說:“老大,有位陰先生要找您!現在正在大廳,要不要讓他過來?”
“什么陰先生?”鄭國豪皺起了眉頭。正準備出去的柳秋生也奇怪地楞在了那里。
除了竹合會的人,鄭國豪在這里根本沒認識的人。
有算有,也是敵人。何況姓陰的是個冷姓,他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老大,你看會不會是方旭派來的探子?”柳秋生提醒道。
“要是探子就不會這么光明正大來拜訪了。”鄭國豪大手一揮:“去,讓他進來!老子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小弟關上門,去大廳下面請人去了。
鄭國豪拿出手槍,推彈上膛,而后又插在了自己的腰后皮帶上。
柳秋生也暗中握住了口袋里的手槍,等會見機行事,如果真是方旭的人,二人當場就把他打成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