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年紀無關。”陳麗菲揮了一下手，破有些自知之明的說：“現在的小姑娘確實很會玩，可是我從來沒有放縱過自己的。”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嬌羞地撇了方旭一眼：“在你之前，我從來……從來沒有被其他男孩子碰過。”

“撲！”方旭剛吊進嘴裡的煙差點噴出來。

他突然有一種被雷劈的感覺，在他的感觀裡，只怕這個女孩子已經交過無數男友了，可是她竟然說自己還是……他媽的姑娘。

“那你跟你的男朋友……”方旭明知這樣說，會傷陳麗菲的心，可是仍然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他只是我的未婚夫，不是我的男朋友。”陳麗菲的語氣裡帶著說不出的厭惡：“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這個男人。”

方旭突然有種很想笑的衝動，但忍了半天，終於還是把笑凝固在了嘴巴里。

人家正在傷心欲絕的時候，現在笑，好像有點不道德。

“到底是怎麼回事？”方旭心情大好，急不可耐地追問道。

陳麗菲又嘆了口氣：“我是被家裡逼著跟他定婚的，因爲我的家庭不太好，弟弟還在上學。我媽前年又生了場大病，因爲缺錢，就把我給賣了。”

她調侃的說著，似乎對這件事已經麻木了。

方旭的心情卻越發沉重起來，陳麗菲接著說：“我爲了躲他，就跟著朋友到這裡打工了，誰知道他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纏著我，你沒來的時候，他還進過我們的公司，後來因爲吃不了苦就走了。現在他也不上班，天天在外面混日子。我好煩，都不想在這裡呆了。如果不是碰到你，我這個月就要走了。”

方旭摸了一下臉，沒想到自己面子還挺大。

“你家裡欠他家多少錢？”

“定婚時給了三萬，還給我買過幾件衣服，就這些。”陳麗菲似乎想證明什麼似的，一臉嚴肅地望著他。

“可憐的孩子。”方旭忍不住將陳麗菲的肩膀攬在了懷裡，如果他現在手裡有三萬塊錢，一定豪不猶豫地交給她，可是他沒有，身上的全部家當只夠買條內褲的，還是地攤貨。

以前他從來沒有在乎錢的重要性，只要缺錢了，一句話，下面自然有人孝敬。可是現在卻連給女朋友贖身的錢都拿不起出來了，方旭嚴重的鄙視自己。

“不過，你也不用著急，我外面打工這麼多年了，手裡也存了一些錢。”陳麗菲一臉憧憬地望著方旭，似乎在安慰他：“只要我把錢還給他們，我就自由了。”

“多麼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啊。”方旭差點被她感動的哭出來。

“那你家裡怎麼辦？”

“我纔不管，他們都不要我這個女兒了。”陳麗菲氣乎乎地說著，可是很快臉又沉了下來：“所以我纔要努力掙錢啊，要養活他們，還要供我弟弟上學。”

方旭的心突然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他想起了家中漸漸蒼老的父母，自己何曾這麼體貼地爲他們著想過？

在自己花天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還在家裡吃鹹菜？在自己混的最風光的時候沒有想過爲他們寄哪怕一分錢？在自己拿著砍刀搶地盤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在家裡擔驚受怕……

方旭不敢再想下去，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辛酸涌上心頭。眼睛裡溼溼的，那是什麼？眼淚嗎？

如果被道上的人知道曾經在海州叱吒風雲，令人聞風喪膽的“骷髏哥”竟然會哭，會不會笑掉他們的大牙？

曾幾何時，他還在嘲笑陳麗菲的幼稚貪玩。可是現在他發現，他連陳麗菲都比不上。最起碼她知道做爲兒女，應該爲自己的家庭承擔的責任。

“我唯一怕的是杜威老是纏著我，他家裡在當地很有勢力，我們得罪不起的。”

方旭笑道：“別怕，有我呢，他不敢把你怎麼樣。”

“方旭，你真好。”陳麗菲感動地依偎在方旭的懷裡。

方旭沒有出聲，因爲他發現懷裡的陳麗菲仍然心事重重，自己的話顯然沒有讓她解開心結。

確實，陳麗菲雖然很感動，可是她不相信方旭能幫到自己什麼。

就算他很能打，可是再能打也是一個人，你能對付得了杜威一家嗎？據陳麗菲所知，杜威的老爸黑白兩道都有人，做爲平頭百性的方旭，怎麼能鬥得過他們呢？

算了，不想了，我要好好珍惜跟方旭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撫摸著陳麗菲柔順的絲絲長髮，方旭似乎明白了她爲什麼會變化那麼大，這纔是真實的她。以前的糟糕形象只是爲了擺脫討厭的追求者。

有些人在經歷一些挫折之後，容易走極端。要麼從此一蹶不振，破罐子破摔。要麼奮發圖強，徹底改變自己。

顯然陳麗菲屬於前者，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打亂了她的人生軌跡，也許這個女孩子從此便徹底墮落了。

“方旭，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嗎？”陳麗菲的眼神帶著無限的憧憬和甜蜜。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爲了拯救這個即將陷入墮落邊緣的靈魂，方旭決定犧牲自己。

“嗯，只要你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只要你不嫌棄我。”

“怎麼會，我疼你還來不及。”

似乎連月亮都受不了這麼肉麻的情話，悄悄地躲進一塊烏雲裡去了。

這一晚上，方旭睡的特別的香甜，而且還做了一個令他留戀不已的美夢。

如果不是韓志東的呼嚕聲，張大海的臭腳味不時跑進夢裡去，方旭肯定會記得夢裡那女孩子的長相。

可惜啊，可惜。

在男生宿舍裡，美好的東西總是短暫的，臭腳味纔是永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