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來一份番茄炒雞蛋!”
“師傅,肉松是不是對長高有奇效啊?”
“師傅,白灼螺片可以治療艾滋病嗎?”
“師傅,糟溜魚是不是用深海養殖的三文魚烹制而成?”
剛剛踏進食堂的馮詠見到旁邊窗口的冷清和廖學兵面前的熱鬧,嘆氣道:“他做的菜很受學生歡迎啊,我似乎來晚了。”
唐靜柔跟在后面提著個空碗搖頭:“該死的廖學兵到底搞什么名堂?想叫他多幫忙打點好吃的都沒辦法了。”看見大廳中央的一個女生,驚道:“我沒看錯吧,魯小恬點了那么多菜,她吃得完嗎?”
忙沖過去,見魯小恬對著滿滿一堆菜發呆,笑道:“喂,你的厭食癥好了?”
魯小恬還處在昏頭漲腦的狀態當中,說:“唉,新來的那個食堂師傅好怪,聽他亂七八糟一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點了這么多菜,我現在還在發愁呢,吃又吃不掉,倒掉又浪費了。”
“倒掉就倒掉,有什么浪費的,你以前不是這么做的嗎?”
“不是啊,我覺得那個師傅說了好多話,不好意思辜負他的苦心,唉,真讓人頭疼。他說話的樣子好好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有趣的人。”
人一多了,廖學兵便忙不過來,到底不是長有四條胳膊,要打菜、打飯,還要刷卡,窗口前人頭洶涌,擠擠攘攘,他再也顧不上推銷,洪祥吾又跑過來幫忙,學生們便紛紛散到其他窗口。
半個小時后午餐基本完畢,大廳內只剩下大量的殘羹剩飯和菜渣骨頭渣,凌亂骯臟程度令人不忍卒睹。幾個阿姨大嬸忙碌的擦桌子掃地,垃圾堆滿幾個撮箕。
廖學兵總算有了休息時間,走出廚房抽煙,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死丫頭,你怎么不去吃飯,在這里做什么?”
唐靜柔還在和魯小恬說話,撅著嘴道:“那么多人我怎么擠得進去嘛!”
老廖接過她的碗說:“我去幫你打點飯。”到廚房裝了幾樣好菜送過來,終于發現魯小恬的異樣,不禁問道:“同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我、我吃不下……”魯小恬不太好意思的說。
“是嗎?味道不合適?”老廖徑自拿起魯小恬的筷子夾起一塊茄子送入口中嚼了幾下,心道:“這個老吳放鹽有點多。”嘴上卻說:“酥、麻、甜、咸,好像有一種熱戀的味道徜徉在口齒之間,讓人久久難以忘懷,同學,試嘗嘗,不然你會后悔的。”
魯小恬看著他,不自覺的接過筷子也吃了一塊,點頭道:“好像……還行吧……”猛然省起這是他用過的筷子,小臉蛋兒刷的一下紅了,為了掩飾窘態,捧起飯碗連扒幾口。這么一吃,倒也嘗出一點正常的味道,不再覺得食物有多難吃。
廖學兵笑著說:“慢點吃,別噎著了,看來我說的沒錯,你會愛上它的。”
唐靜柔怒道:“茄子那么好吃,你為什么不幫我打一份?是不是看見漂亮妹妹就想泡啊?難怪我哥哥說要介紹女生給你認識。”
老廖語重心長地說道:“靜柔啊,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氣成風云,聲為雷霆,左眼為日,右眼為月,四肢五體為四極五岳,血液為江河,筋脈為地里,肌肉為田土,發髭為星辰,皮毛為草木,齒骨為金石,精髓為珠玉,汗流為雨澤,然后再就是女媧造人,你說女媧是怎么造人的?”
唐靜柔鼓著眼睛說:“我怎么知道?哦,是捏泥成人,再吹口仙氣就活了。”
“女媧搏,黃土作人,劇務,力不暇供,乃引繩于泥中,舉以為人。故富貴者,黃土人;貧賤者,引繩人也。”
“可是,這跟茄子有什么關系?”
老廖無奈道:“我們老祖先的神話就說了,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質和性格,全世界六十多億人口不可能找出一對一模一樣的人。”
唐靜柔越發莫名其妙:“還是沒關系呀!”
“所以,這位同學和你不同,她目前的狀態合適吃茄子,你不合適。”老廖捏捏靜柔的嫩滑胳膊道:“看看,彈性都不夠了,毛孔也比以前粗,要多吃牛肉,我特地給你打了牛肉,快吃吧,以后遇到事情別羅里羅嗦的,女孩子要懂得矜持,我看你去演女唐僧都不用化裝,以后少講點廢話,多干實事。”
“你!是你一直在廢話好不好!算了,每次都爭不過你。”
魯小恬在一旁抿嘴偷笑,不知不覺中吃掉了碗里的一小半東西,悄悄問靜柔:“原來你們認識啊?”
“是啊,他是我哥,今年四十歲了。”唐靜柔故意把哥哥說老十歲:“他逼死了自己的老婆,成天游手好閑,身無一技之長,到處騙吃騙喝,最近混到學校來,打的就是偷窺女生宿舍的主意,等下你千萬被跟他說宿舍門牌號碼。”
“一個正直的、善良的、無私的人總會受到誤解。”老廖出奇地沒有威脅靜柔,正色道:“吃飽就去午休吧,下午還有課。”
告別兩人,去廚房后的休息室打了個盹,到下午兩點繼續起來工作。眾人都忙碌著,小王在剝蒜皮,老吳在切雞丁,他找到文武刀也開始干活。
洪祥吾心情不錯,說:“中午的菜全部賣光,下午多做一點吧,學生們挺能吃的。”
小王笑道:“還是多虧了廖師傅,不然以前每次都有得剩。那幫學生發了瘋似的什么都想吃。”
“那是,廖師傅不光手上功夫厲害,嘴上功夫也很了得啊。”老吳接口道:“收攤時還有人趕過來問我們廚師是不是新來了個營養專家、美食專家。”
廖學兵打火燎盡幾只豬蹄的毛,再用牛耳刀刮凈縫隙污垢,不以為然的說:“一群高中生還不是好糊弄得很,要是讓我去大學講課,照樣能吹得天花亂墜。這幫沒見過世面的家伙自以為什么都懂,其實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