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后背上一道道滲血的口子,鐵凝香皺起眉頭。
我苦笑著把外衣放下,猶豫了好久才說出兩個字:“救人。”
“救人?你大晚上跑出去救人,回來自己一身刀口子?高健,你這編瞎話的能力怎么越來越差了?”坐在病床上,鐵凝香和我挨得很近。
我聞著飄在鼻尖淡淡的香味,看著自己的雙手,一言不發。
“還是不準備說實話嗎?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什么你不肯告訴我?說出來吧,我可以幫你保密,也可以為你分擔!”鐵凝香眼神很真摯,她認真時的樣子也很美。
可惜現在的我沒有心情去欣賞,木然的搖了搖頭:“你還是自己小心吧,祿興要殺你,他可不是一般人。”
我有苦自知,自從成為陰間秀場主播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沒有人能幫我了。這條路我只能自己走,走到再也撐不下去,然后就像夏馳那樣,干干凈凈,一點不剩的消失。
看到我這副模樣,鐵凝香也沒了脾氣,她起身整理好警服:“以后你的事我不會再過問,這次來主要是想跟你說一下,江霏今天早上已經成功獲救,你涉嫌綁架的嫌疑被洗脫,安心在這里養病吧。”
她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高健,我不是非要刨根問底,只是想要幫你一把。有空的話來分局一趟,今天早上有監控拍到你把江霏送回市里的畫面,現在視頻資料已經被我扣下。”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隨著腳步聲走遠,我也松了口氣,擠出一絲笑容對依依說道:“你小姨可真不好對付。”
“活該,小姨也是擔心你。”依依把書包放在床尾,坐在剛才鐵凝香坐過的位置上:“不過我也很好奇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又去坐14路末班車了?”
依依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臉好奇,那表情就像是纏著家人講睡前故事的小孩子。
“怎么可能?自從認識了你以后,有生之年我估計都不會去坐14路公交車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
“不行,頭好疼,我要睡了,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啊,不送了,再見!”轉過身,我就裹上被子,順便把頭蒙住。
“喂,你還沒告訴我呢!”依依氣鼓鼓的嘟囔了幾句,最后背上書包:“算了,你好好養病吧。”
關門的聲音響起,我從被子里探出頭來:“對付不了你小姨,對付你還不是手到擒來?”
奔波一晚上,我也確實勞累,等她們走后我便盤膝入定,默念妙真心法放空己身,一邊修行,一邊緩解身體上的疲勞。
運行了幾個大周天后,不知不覺已經正午。
雙眼恢復清明,筋骨中的疲憊也一掃而空,至于刀傷則不是短短幾個時辰就能愈合的。
穿上衣服,收拾好東西,雖然身體上處處都傳來疼痛的感覺,但只要無性命之憂,我就暫時不會去理會,因為我的時間很緊迫。
回到汀棠路,兩口童仙酒下肚,五臟通調,全身游蕩著一股暖意。
伸了個懶腰,我把從降頭師身上獲得的吊墜揣在兜里,打通了張秘書的電話:“請轉告黃董事,他交代的事情我有了突破性進展。”
半個小時候后,一輛奧迪a8停在店門口,將我送到了乾鼎藥業總公司大樓。
“高先生,黃董事在11樓辦公室等您。”張秘書出門迎接,親自帶我上樓:“您請。”
進入黃伯元辦公室后,我發現里面氣氛明顯不對,除了黃伯元外,還有一個人存在。
“是你?”百年梨木制成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豐姿英偉、相貌軒昂的年輕道士,他一身錦衣華袍,舉手投足間都彰顯著大家風范。
和他一比,傷還沒好利索,剛從醫院跑出來的我顯得遜色很多,似乎我現在應該直接喊一句“你的快遞到了,麻煩簽收一下”,然后灰溜溜的退場才對。
年輕道士淡淡看了我一眼,眼中也有一絲驚訝:“你我居然還能相見,看來命中注定,你那條狗應該是我的。”
強取豪奪還能說得這么淡定自若,這年輕道士不管修為如何,至少這不要臉的程度應該是先天大能級別的。
“罷了,此間事了,還要多多勞煩黃兄,我就不打擾了。”年輕道士根本沒給我說話的機會,面目含笑,旁若無人的離開。
張秘書點頭哈腰將他送走,我關上門這才走進辦公室里。
“那道士是什么身份?居然張口閉口敢喊黃伯元為黃兄?”
黃伯元是什么人?乾鼎藥業執行董事,江城第二大財團的杠把子,跺一跺腳,半邊江城都要抖三抖。而年輕道士居然跟黃伯元平輩相稱,他的背景到底是有多恐怖啊?
送走年輕道士后,黃伯元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讓你見笑了,聽說犬子的死有了重大突破,不知是何發現?”
黃伯元明顯是想岔開話題,我也不會自討沒趣去詢問年輕道士的身份。
我坐在辦公桌邊,拿出雙面佛吊墜,直接進入主題。
“黃董事之前曾見過類似的吊墜嗎?”
黃伯元接過雙面佛吊墜,看了半天,臉色慢慢陰沉下去:“你是從什么地方弄到這東西的?”
“幾天前我在醫院里調查蔣詩涵,被人無故阻撓,最后對方為了掩藏秘密,甚至操控蔣詩涵心神,迫使她跳樓自殺。”
“無憑無據,你可不要信口開河。”黃伯元看到雙面佛后,整個人處于一種很緊張的狀態,這和我印象中那個運籌帷幄的商海大鱷相去甚遠。
“你信或者不信,我陳述的都是事實,你手中那個吊墜就是從操控蔣詩涵自殺的兇手身上得到的。”我說到這故意停頓,觀察了一下黃伯元的神色,但這條老狐貍卻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兇手呢?現在在哪?”
“我活著,那肯定就說明他已經死了。”露出身上的猙獰刀傷,我繼續說道:“不過你別高興的太早,對方可能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他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上次殺了你兒子斷了你家香火,這回殺了你兒媳,毀尸滅跡,下一回說不定就輪到誰了。”
“你在威脅我?”黃伯元將吊墜放在桌面上,眼神仍有意無意的掃向它。
“不是威脅,我只想查明真相,根據你給我提供的那些資料,原本我以為嫌疑最大的是江錦地產,但是因為某些意外,江錦地產的嫌疑已經能夠排除。所以現在,我需要你為我提供新的嫌疑人。”我話說的很明白,這老狐貍對我有所隱藏,他明顯不是第一次見到雙面佛吊墜,而吊墜代表的含義他應該也很清楚。
我的目光咄咄逼人,黃伯元沉思了很久,終于提起一樁舊事。
“表面上我是乾鼎藥業的執行董事,看似風光,但實際上是有苦自知。”
“二十幾年前我初到江城,無依無靠只帶著祖上傳下的幾張秘方,每天累死累活靠賣中藥為生,不過那段日子雖然勞累,但一家三口在一起倒也充實幸福。”
“后來二女兒誕生,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醫生斷言活不過十五歲。為了救她的命,我只好賣了祖宅,但是不幸似乎纏上了我,生下二女兒后,妻子很快也得了重病。”
“當時我走投無路準備把祖宗傳下來的秘方也賣掉,可就在那時,我遇到了一位貴人。”
“時隔多年,我已經記不清他的長相,只記得他非僧非道,帶著個雙面佛頭吊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