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怪物就像是剛從池子里爬出來的一樣,聽不到腳步聲,但我卻能聽到滴答滴答的奇怪聲音。
這聲音一直回蕩在我的耳邊,讓我心跳加速,看著前方的路,舉棋不定。
“它來了。”
我們三個人加快了速度,朝著左邊的安全通道狂奔。
既然已經暴露,也顧不上掩蓋行蹤,整條走廊都回蕩著我們三個弄出來的聲響。
兩邊的病室和窗戶飛速倒退,很快陳默就跟不上隊伍,張恒跑到了第一個,我也產生過將陳默拋棄的念頭,但是轉念一想。
陳默這人還有用處,以后說不定還能成為我的幫手,他身上有利用的價值。
我把心一橫,扭頭對他喊了一聲:“手給我!”
陳默拄著樹杈,正拼命在單腳跳,那模樣看著滑稽,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笑的出來。
局勢危機,他估計連我說什么都沒有聽到,一心想著逃命。
我看他沒有反應,干脆抓著他的肩膀,這動作把他嚇得夠嗆,臉色立刻發生變化,我親眼看到他一只手摸向后腰。
他的這些小動作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如果我所料不錯,那把水果刀就藏在他褲子后腰的位置:“別亂動,我背你!”
“你……背我?”陳默愣了一下,這跟他想的好像有些不同。
我沒有說話,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彎下腰,雙手抓住他的腿:“快!”
陳默幾乎是下意識的趴在我背上,我也不管他有沒有抓穩,大步邁開。
經常鍛煉,幾經強化的身體,讓我就算是背著一個人,速度也沒有變慢太多。
覺察到身后有風聲,張恒回頭一看,見我背著陳默追了過來,他很是不屑:“你真有力氣,不過你能背他一晚上嗎?”
我沒搭理張恒,跟他一起沖進安全通道,通往地下的門上了鎖,怪物不知何時追過來,我給張恒使了個眼色,直接向樓上跑去。
這次我們三個運氣很好,并沒有碰到怪物,它應該是從右邊追來的。
一口氣沖到了三樓,耳邊依舊能聽到那詭異的水滴聲,我背著陳默體力消耗也挺大,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
“找一間病室先躲進去!注意,一定不要碰到那些白毛!”我這邊剛說完,張恒就打開了三樓某一間病室的房門,他膽子倒也大,這屋子距離安全通道很近,要是那怪物一間挨著一間搜查,很快就會找到我們。
“來不及了!進去!”我背著陳默跟在后面,三人魚貫而入,重新關上房門后相互對視,我們三個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去他.媽.的!怎么跑到樓上來了?剛才應該從咱們進來的那個窗口出去,躲到大樓外面!”張恒好像忽然間想到了什么,沖著我罵道。
“你找死可以自己去啊。”我剛進入聽息之境,再加上那怪物走路沒有任何聲音,只能借助輕微的水滴聲來判斷它的位置,這樣一來難免會有所誤差,但是有一點我能夠確定,如果我們原路返回,有很大的幾率會直接跟怪物撞個滿懷,因為聲音距離那里很近,所以我只能帶著他們往相反的左邊安全通道跑。
可能是因為我語氣有問題,張恒并未說話,陰沉著臉,眼睛隔著門縫偷偷看向外面。
病室里陷入死寂,誰也不敢說話。
十幾秒后,依舊趴在門縫處的張恒有些不耐煩了,他臉上滿是那種被欺騙的憤怒:“這么長時間過去了,走廊上連個老鼠都沒有出現,你是不是故意在耍我?”
我懶得跟他廢話,真氣充盈耳后穴位,靜靜聆聽。
“問你話呢?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張恒一手按著門鎖,另一只手握拳,站在門后,瞪著我,等待我給他一個答復。
“你想要干什么?”被我背了一路的陳默,還算有點良心,瘸著一條腿,拿著樹杈跟我站在一起,那架勢大有隨時準備幫我出手的意思。
“都閉嘴!”我輕聲說了一句,然后散去耳后穴位中的真氣,調整呼吸和心跳,接著指了指門外。
“它來了。”
張恒狐疑的趴在門縫向外看,陳默也很驚訝的打量著我,三人都站在屋內,他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那怪物過來的。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數著自己的心跳,在第七次跳動之后,我站在門口,運用判眼順著門縫向外看去。
我要親眼看看那怪物的模樣。
寂靜的走廊,飄散著淡淡的腐朽的味道,從這個角度看,除了釘死窗戶的木板以外,一切都被粉刷成了白色。
也許是因為時間過去了太久的原因,那種白色跟平時生活里見到的白漆不同,其中泛著點點黃斑,還有細小的顆粒狀物體。
滴答、滴答……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的呼吸似乎都已經停滯。
從門縫往外看,視野很窄,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一道白影閃過。
速度很快,就算我都沒有看清楚。
“剛、剛才過去了什么?”張恒以為我之前在欺騙他,所以毫無心理準備,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說完后自己都后悔了,一手捂住嘴巴,大氣都不敢出。
我也沒想到張恒會在這個時候開口,被嚇了一跳,很想撕爛他的臭嘴。
果然沒過多久,我耳邊一直很有節奏的水滴聲停止了。
水珠不再甩落,這就意味著那怪物停了下來。
“糟了。”被堵在病室里想跑又跑不了,我咬著牙,手指在懷中尋找可以破局的東西。
符箓?鬼環?篡命師令牌?我隨身攜帶的這些東西似乎對那怪物都沒什么用。
大約停頓了一兩秒鐘,水滴聲再次響起,那聲音越來越大。
目光透過門縫,走廊里似乎變的更暗了一點。
毫無征兆,悄無聲息,一張纏滿繃帶的臉停在我的視野中。
比正常人的臉要大一圈,繃帶縫隙中露出的也不是人類正常的皮膚,而是未愈合的傷口。
張恒之前說的沒錯,這怪物的臉就好像被剝了皮一樣。
恐懼好像一條條鉆入血管的毒蛇,拼命往大腦里竄,我是第一次看到這張臉,腦子有些空白。
“這東西是怎么產生的?”
它穿著白色外套,跟醫生的白大褂很像,但又不完全是,很寬松。
我留意到一個細節,它的衣服并沒有完全濕透,有些地方還是干的。
在看到怪物的瞬間,我和張恒就完全僵硬在門口,里面的陳默發現我倆神色不對,捂著嘴巴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隔著一扇門,生和死之間就只有這么短的距離。
一秒、兩秒……
誰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張纏滿繃帶的臉慢慢從門外移開,白影閃過,耳邊重新響起滴答滴答的聲音。
足足過去了一分鐘,我和張恒才從門口移開,跺了跺有些發麻的腿,我輕輕吸了口氣:“應該是走了。”
“走了好,走了好……”張恒擦去雙鬢的冷汗,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有些哆嗦。
“好個屁,你剛才是怎么對我說來著?”我眉毛一挑,盯著張恒,隨著相處時間變長,這混蛋給我的感覺越來越惡劣。若非顧忌他有可能是隱藏的秀場主播,說不定我早就將他除掉,先賺取一積分再說。
“誤會。”張恒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不過他控制著力道,也就是做做樣子而已:“我真不知道你還有這能耐,當時那個情況我有些慌亂,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再給老哥一次機會,我保證今晚以你馬首是瞻。”
我冷冷一笑,拍著張恒的肩膀:“我早就說過,咱們三個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既然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那下次再遇見怪物逃命的時候,你來背陳默。”
“我?”張恒指著自己,語氣很詫異,他都沒多想直接說了一句:“憑什么?”
“憑他跟你、跟我一樣,都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這還不夠嗎?”我這話其實是故意說給陳默聽的,想要以后讓他幫我,只有趁這個時候多下功夫,畢竟錦上添花永遠不如雪中送炭。
“老弟,清醒一下吧,今晚咱倆腿腳完好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你還帶著一個瘸子?”張恒苦口婆心:“你有能提前預知怪物的能力,這是咱們逃命的關鍵,你可別自己想不開啊!”
他原本是在勸我,說著說著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猛然向后退了兩步,一手抓著門鎖,臉色變得煞白。
“你又抽什么瘋?犯病了?”張恒當著陳默的面,勸說我放棄他,陳默心里能高興才怪。
“不是……”張恒一手已經打開了房門,他占著唯一的出口,顫抖著手指向我:“你是怎么提前預測到怪物行蹤的?當時怪物應該沒有在一樓,什么都看不到,你怎么知道怪物會來的?還有在診療大樓,那怪物站在你背后為什么不第一時間殺了你?反而給了你逃走的機會?”
他每說一句,臉色都難看一分:“難道那怪物跟你之間存在某在聯系?!你才是操控怪物的人!是你殺了作家!”
張恒的懷疑也有道理,我正要反駁,腦中忽然閃過他剛說的那句話——怪物跟我之間好像存在某種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