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卷之三雄16
第三十章愿望
看完老九的那封信之后,康熙并沒有立刻對此發表評論。沉默了一會兒,反問馬齊:“這次賑糧還順利嗎?”
去朝鮮賑糧的過程,人還沒回來馬齊路上已經專mén寫了奏章飛馬匯報。馬齊不知道康熙此時再問起,是否有什么特別的用意。于是xiǎo心翼翼的回答道:“回皇上。奴才這次的差事還算順利。九阿哥接到旨意之后五天后,就準備齊了一萬石糧食。最近幾年遼東許多地方都種植了九阿哥派人推廣的水稻,因此盡管今年遼東的收成一般,關外的糧食依然還是很充足。所以奴才又在盛京籌集了一萬石,而在山東只調集了一萬石。”
馬齊走時,康熙定下的方略是從胤禟的糧行平價購買一萬石糧食,然后從山東海運兩萬石。
馬齊心下犯了嘀咕,康熙不會因為這個而不高興吧?
沒想到康熙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而是忽然又問道:“朕聽說現在遼東各地都有xiǎo九辦的那個……醫院,而且聽說口碑很好。”
馬齊進入上書房雖然時間還不算長,但對于康熙這種天馬行空,說話時東一bāng子西一榔頭的方式已經基本習慣了:“回皇上。不僅是遼東。整個奉天,每個縣至少都有一家醫院。此外在吉林將軍、黑龍江將軍等各駐地如今也均建有醫院。奴才聽說現如今關外fù人生產八成以上都在醫院,關外人治病也有將近六chéng人習慣了去醫院。奴才聽說現如今只有那些偏遠之地離醫院太遠的地方郎中們的生意才好些。奴才回來之前還聽說,漠南已經有部落來聯系九阿哥,希望他去那里開設醫院。”
“噢,是嗎?”這些消息對于康熙來說算不上什么秘密,雖然因為幾年前索額圖的進言,這幾年他冷落了胤禟,但是對于這個兒子,他還是很關注的。四位shì衛基本上每個月都要給他上密奏。雖然胤禟有些隱秘的事情例如xiǎo黑山島的事情,shì衛們沒有探知到,所以康熙并不知曉。又例如合和日本海貿的真實情況,康熙也不知道;例如胤禟船行的具體運作情況,康熙也不清楚;但這也怪不得康熙。因為康熙雖然重開了海禁,但是從骨子里他并不是一個看重海貿的君主,他依然將發展農業看作國家發展穩定的唯一途徑,因此雖然他是個開明的君主,但清朝在他的治理下永遠不可能跳出xiǎo農經濟的圈子。也因此,盡管康熙認為自己已經很重視胤禟了,但實際上他還是遠遠低估了胤禟的能力。僅僅憑借四個幾乎是半公開的密探怎么可能看的住胤禟呢?
當然僅僅是胤禟表現出來的讓康熙看到的一面,已經讓康熙對這個兒子很吃驚了,他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和所做的事情已經比他其他的兄弟要強的多得多,這也使得康熙沒有再去懷疑胤禟還有jīng力sī底下再搞搞正。
醫院的事情康熙早就知道了,而且可以說知之甚詳。別的不說,奉天省的官員已經數次上報說是:這兩年奉天的嬰兒死亡率大大降低了。這已經讓康熙非常高興了。當然嬰兒死亡率這個新名詞也來自于胤禟創辦的醫院。康熙一生子nv眾多,可是夭折的子nv也多達十多個。皇家的醫療條件尚且如此,民間更不用說了。而fùnv生產在這個時代的嬰兒成活率實在不高,一尸兩命的事情更是時有發生。但另一方面,荒謬的是fùnv生產如此重大的事情卻又得不到這個時代真正的重視,基本上沒有專mén從事fù產的醫生。助產依靠的大多只是接生婆。而這些接生婆基本都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大多數人也都不識字,從事這一行依靠的只是口授相傳以及自己的mō索。遇上難產,絕大多數的接生婆其實都毫無辦法。
胤禟創辦醫院,最顯著的效果就是在fù產方面。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其他科系方面也得到了長足的進步。原因其實一點也不復雜。
首先此時老百姓看病基本上的程序就是:找個郎中開yào方,然后去yào房抓yào。先不論郎中的水平問題,僅以抓yào來說,因為中yào在這個時代幾乎就根本沒有成yào,所以同一個yào方,到不同的yào房去抓,很可能就有不同的效果。這種隨意倒不是說yào房不負責任,而是因為各種中草yào因為產地、節氣的不同,yào效是有差別的。有些的差別甚至相當大。而這個時代的yào房如果不是特別珍貴的yào草,很多并不標明產地。此外許多的郎中也因為自己的水平問題,yào方中標注的也不詳細。總之即便是同一個yào方,治療同一個人,也常常會出現相當大的差異。
胤禟創辦的醫院,雖然中成yào還只研制出了有限的幾種,但因為醫院既能開方,同時也可以取yào,而醫生對本醫院的yào草也很熟悉,所以只要所開的yào方沒有錯誤,療效一般都要比那些一般的郎中開yào、yào房取yào的效果要好的多。
此外,胤禟創辦了醫院后非常強調,一是醫生互相學習以達到共同提高的目的。一是強調專科,以達到發揮個人專長的效果。這使得醫院的醫生們進步很快。特別是醫生這個行當是個以事實說話需要大量實踐的職業。靠單打獨斗,一名醫生即便從醫一生,所接觸的醫例也是有限的。可是醫院創辦之后就不同了。大家是群策群力,而且胤禟要求所有的醫生都必須養成寫醫療記錄的習慣。尤其是那些罕見的病例無論最終是否能夠解決都必須詳細的記錄下來,存檔。
這樣,幾年下來,使得絕大多數的醫生們的醫術水平得到了大大的提高。而醫學院培養的醫生們也開始走上崗位,因此醫院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同樣又返過來促進了醫生們水平的提高。而隨著醫院的知名度越來越高,也有越拉越多的郎中主動或者因為生計選擇加入了醫院,甚至許多原本對醫院不屑一顧的名醫們也選擇了加入醫院或者和醫院進行合作。
因此,幾年下來,醫院已經走上了逐漸壯大的良xìng發展道路。隨之,如今盛京醫學院的規模也逐漸壯大起來。僅康熙三十六年就有九十八人新入學。而這些人全部都有一定的醫學基礎,有些是做過郎中的學徒多年,而有些則干脆已經是單獨從醫的郎中。而如今的醫學院也發展出了三個系,一是臨chuáng。將來主要是作醫生。二是yào理學。主要是研究各種yào物的yàoxìng,同時整理古代流傳下來的各種yào方。三是制yào學,主要是制造成yào。
這些消息胤禟基本上對康熙派來的四名shì衛沒有任何的隱瞞。所以康熙所知甚詳。當然胤禟這么做,也是有所圖的。他所圖的一是清朝的醫療水平實在是不高,但同時這個時代歐洲的醫療水平也不怎么樣。所以,這個時候如果努力發展中醫,建造完備的中醫體系,也許將來就沒有西醫什么事了。
此外一個國家想要發展,他的醫療水平同樣也是一個重要的不可缺少的基礎。這一點,康熙也是很清楚的。所以胤禟想著自己只要按部就班,穩步發展,想不出康熙有什么理由會來反對和阻止。胤禟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能達到:整個中國所有的集鎮都能夠擁有一所醫院,全國的醫生基本都是經過專業培訓的專業人才。
醫生需要在醫學院里進行專業的培訓,那么其他行業呢?僅靠讀幾本四書五經就能煉鋼、造船、開礦、造炮、紡織、理財、指揮戰爭了嗎?而他的最終目的則是以醫學這個特殊的行業為突破口,讓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各行各業中的技能都是學問,都需要經過專業的學習和培養,讓上位者認識到專業的事情必須專業的人來干。最終打碎禁錮整個國家人們思想的儒學的這把枷鎖,使整個大清發生翻天覆地的變革。
當然,這些如今只是胤禟的一個愿望,能否成功,他不知道。但是他相信如今每多做一點,未來的中國苦難就會少一點。
而康熙雖然被后人稱為圣君,但此時他的目光沒有那么深邃,無法穿透歷史的mí霧。因此,看到了胤禟創辦醫院帶來的可喜變化之后,他的心里已經有了一個想法,是不是在全國都開始推廣呢?
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就選擇了是。但如何對待創辦人胤禟則就成了一個困難。畢竟胤禟的危害只是存在于臆想中,說的不好聽就是莫須有。對于一個一再立功的兒子不但不賞,而且多方冷落,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
后世有句話叫做“清隨明制”。而康熙之所以能夠穩定漢人士心,也和他大力提倡清隨明制有關。基本上除了保護滿族利益的政策之外,大體上康熙推行的施政方略都是從明朝沿襲下來的。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康熙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得到儒生們的認同。
不過,有一點康熙沒有學前明,那就是他不主張象前明一樣,將皇族子弟當豬來養。這話雖然有點難聽,但卻是實情。因為在明朝除太子以外,其余的皇族子弟尤其是皇子們基本上都是當成豬來養,“無才就是德”絕對是皇子們的寫照。當然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朱棣以后,明朝基本上沒有出現過宮廷之爭(當然英宗和景帝之爭是個特例)。總體來說明朝的皇權從內部來說是比較穩固的,這一點歷朝歷代中大概只有宋朝和明有的一比。當然任何事情有利必有弊,皇權是穩固了,但是在這樣的方式培育下的皇子們除了耗費國家的錢糧外對國家毫無益處,同時也造成了在歷朝歷代中,明朝是昏君出的最多的朝代。
盡管康熙早就立了太子,但是他對于其他皇子們的教育依然沒有放松。甚至可以毫不夸張的說,無論康熙的哪一個兒子接了帝位,都不可能成為像正德、萬歷之類的君主。而現在幾位年長的皇子都已經成年了,康熙有意讓幾位年長的皇子都參與政事,以歷練一下。雖然胤禟還不滿十五周歲,但康熙卻不得不考慮這個兒子的特殊xìng。他沒有任何的職事在身,已經是讓其他的兄弟黯淡無光了,如果再給他分配政事,那康熙擔心只怕連他自己的光彩都會被遮蓋的無影無蹤。
康熙覺得實在有些頭痛。于是,按下這個念頭不提,又問道:“上月,于成龍奏章中提到說遼東現在出產一種新的石料,叫做水泥的。堅固異常,是修河工的上好材料,不知道愛卿可知此事啊?”
…………
三月辛卯,直隸巡撫于成龍上奏他派遣西洋人安多等人正在勘測渾河,并修筑河堤,清除淤塞、開通河道。同時還繪制了圖樣上呈康熙,康熙批復:“于六月內完工。”
這位于成龍也被人稱為“xiǎo于成龍”。和“大于成龍”一樣,在康熙朝他算得上是一位清廉的好官。但是清官、好官同樣會犯錯,而且犯大錯。于成龍和原河道總督靳輔不睦,他認為靳輔治河乃是làng費錢糧,治河宜疏不宜堵(筑堤)。他的話聽起來似乎不錯,可惜只是個書生之言,泛泛之談而已。正是在他的不斷彈劾之下,康熙對靳輔這位鞠躬盡瘁的治河能手漸漸不滿,最終康熙二十七年另一位康熙朝赫赫有名的大清官時任御史的郭琇彈劾明珠,順便也稍上了靳輔。因治河九年無功,靳輔被免職。雖在康熙三十一年靳輔又復職,但積勞成疾當年病逝。
在康熙三十三年康熙召見時任河道總督的xiǎo于成龍時,問他:“你之前上奏說減水壩不宜開,靳輔修建減水壩不過是糜費錢糧,現在情況如何?”xiǎo于成龍如今接了靳輔的河道總督的職位,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站著說話不腰痛了。這位清官老老實實的說道:“臣前誠妄言。今所辦皆照靳輔而行。”
于是康熙又說道:“既然你所說的是錯的,靳輔所做的是對的。為什么你不老老實實的上奏,難道想留到以后再陷害靳輔不成?”
之后康熙又傳旨給大學士:“于成龍前奏靳輔未曾種柳河堤,朕南巡時,指河干之柳問之,無辭以對。又奏靳輔放水淹民田,朕復至其地觀之,斷不至淹害麥田。而王騭、董訥等亦附和于成龍言之。”于是大學士們商議后,將于成龍革職枷責。康熙傳旨:“伊經手之工未完,應革職留任。”而當時一起彈劾靳輔的王騭休致,董訥革職。
這可以說是一直得康熙信任宦途順利的xiǎo于成龍的人生和仕途上的一個大跟斗。自此,xiǎo于成龍對于治河那是相當重視。如今雖然他改任直隸巡撫了,但依然把河道看作第一政務。
…………
雖然xiǎo于成龍犯了錯,但康熙沒有一棍子把他打死,甚至可以說恩寵如故。因此xiǎo于成龍來信提到遼東的水泥乃是上佳的修堤材料,康熙也立刻派人去查證此事。要說康熙作皇帝這近四十年,所經歷的大事中,河工雖然看起來不如擒鰲拜、平三藩、收臺灣、得士心、征葛爾丹重大緊急,但河工是一直讓康熙頭痛而且至今縈繞心頭揮之不去的一塊大大的心病。但凡和河工有利的舉措,康熙一項是從寬的。
這次聽說遼東出產了一種堅固的修堤的石料——水泥,頓時很感興趣。問了幾位大臣,均不知此事。查證的消息還沒有上報上來,因為馬齊剛從遼東回來,所以他才有此問。
馬齊躊躇了一xiǎo會兒,這才開腔。馬齊作為一個剛入軍機不久的重臣,許多人都把他看作大清未來的政治巨星。此時,明珠已經一貶再貶,基本上已經遠離政治中心。索額圖在朝臣中表面上一黨獨大。但是康熙已對他明顯表現出了不滿。馬齊自然是不會向索額圖靠攏。而索額圖是鐵桿的太子派。馬齊不靠攏索額圖,自然也就不為太子所喜。太子乃是儲君,馬齊明白在政治上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因此他知道他已經得罪了太子,所以他說話辦事比以前收斂了很多。可以說是xiǎo心翼翼、如履薄冰。
太子雖然名分早定,但那些年長的皇子們也紛紛chéng人,有想法的更是不止一個。馬齊雖然得罪了太子,但是卻不愿絞入這場皇權之爭中去,至少在沒有看清楚風向,而康熙又身體康健之前,他不會輕易的表態。
也正因為如此,盡管朝野都傳說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康熙忽然不喜九阿哥胤禟,因而一桿子把他打發到遼東去了。但是政治上的事情風云變幻,有誰能真正看的清里面的mí霧呢?所以馬齊此此賑濟朝鮮,往返遼東之時,對于胤禟的態度始終是若即若離、敬而遠之。奏章中但凡有不得不提到胤禟的部分,那都是盡量淡化,而且用的都是中xìng的口wěn,絕對不含褒貶。
可現在康熙提到了水泥。對于水泥,胤禟并沒有想隱瞞的意思,只是現在產量不高,因此所知的人不多。馬齊去過胤禟在盛京的莊園,因此關于水泥他還是知道一些的。當然制造過程他就不知道了。而且胤禟對于水泥作坊也是一直采取嚴格保密的措施。這并不僅僅有保護專利的意思,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想讓水泥提前出現在歐洲。從而加快歐洲科技文明的進一步發展。
………………
馬齊想了想,還是決定開腔,還是老辦法,既不得罪,也不贊揚:“回皇上,奴才從朝鮮回來之時,路過盛京。九阿哥曾邀奴才去他的莊園赴宴。九阿哥莊園中的房屋和路面均都是用皇上說得這種新石材——水泥所建。奴才的馬車經過這種水泥路的時候,感覺是又快又穩。據說這種石材不加水之前,乃是xiǎo顆粒狀,加入水攪拌之后,堅硬如鐵。九阿哥告訴奴才,這水泥乃是一年多前,莊園里幾位工匠發明的。用之造房建路,又快捷又結實。只是制造不易。而且九阿哥說,現在的水泥強度還不夠,還需要改進后方能大規模使用。所以,如今,水泥只是在九阿哥的幾家莊園中鋪路建房,還沒有對外銷售。”
“又是xiǎo九nòng的?”康熙皺了皺眉頭。然后將李德全喚來,要他將胤禟身邊穆哈等四shì衛最近一年的密折拿來。密折拿來后,康熙很快就從幾十份密折中找到了多次提到水泥的字眼。只是也許是穆哈等四人均沒有意識到水泥的作用,因此都是一筆帶過。而因為四人的密折太過頻繁,當時,康熙又正在遠征葛爾丹,所以認為并無大事,只是粗粗瀏覽。
雖然穆哈等人思想不敏銳,有些失職,但康熙倒也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只要他們能把事情如實地報了上來就好。康熙最擔心的就是他們隱匿不報,這才是康熙最擔心的。
“既然如此,那于成龍又如何知道的?”康熙的話既象是在問馬齊,又象在自言自語。
馬齊被晾了大半天。事情牽涉到阿哥,他不敢隨便chā言。而于成龍雖是漢臣,但是滿朝皆知,他是康熙最信得過的幾個人之一。不管此時康熙是自問還是問他,他迅速的考慮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自盛京開辦醫院之后,曾經請過數位耶穌會的教士前去行醫。奴才聽說,九阿哥說西洋醫學雖然和我朝醫道有很多不同之處,但自成一體,還是有許多值得借鑒和學習的地方。據說現在仍然有三位教士在盛京醫院任職。此外還有兩位教士被盛京醫學院聘為教授。水泥雖然沒有對外銷售,不過九阿哥倒也沒有刻意封鎖消息。九阿哥雖然平素不愿意和官員打jiāo道,但據說奉天的官員名士去過九阿哥的莊園倒也有一些,皆嘖嘖稱奇。奴才猜想很有可能是那些傳教士也去過九阿哥的莊園。而于總督的身邊如今也有耶穌會的教士幫忙,消息可能是如此傳出來的吧。”
熙點了點頭。可實際上他分明不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
康熙的心里默數著這幾年胤禟的事跡。先是ròu罐頭搞的轟轟列列,風生水起,后來康熙把它收歸朝廷。可是不到一年,那些關外的王爺,méng古各部落的臺吉紛紛自己開作坊,一時間朝廷開的ròu食加工廠所能收到的牛羊ròu,寥寥無幾。到如今,原來的九家ròu食加工廠不是關了就是轉手給了皇商——山西范家。總之,在這件事上康熙可是后悔不已。不但沒有達到控制méng古各部經濟來源的目的,朝廷反而幾年來虧了一大筆錢,而康熙本人還得了一個不好的名聲,搶奪兒子的產業。
接著是榨糖。據穆哈等人來報據說那甜菜含的糖份比甘蔗還高,不過具體的過程他們就不清楚了。據說那榨糖作坊可是防守嚴密的很。一點消息也探不到。而康熙也指示穆哈四人在這件事上不要追查下去了。因為康熙本來就覺得有愧于胤禟,再加上收了他的ròu食加工場,就更愧了。怎么好意思再去查榨糖作坊的事?這事要傳出去康熙的臉往哪擱?當然了,實際上康熙內心還是想能夠一探究竟的。在他想來,規模大不大可以保守的住秘密,規模一大,那什么秘密也守不住。雖然他不知道榨糖的過程,但是他還是知道榨糖的利潤極高。當年鄭成功父子在臺灣能夠堅持這么久,也跟他們到臺不久就大力推廣種植甘蔗有關,后來蔗糖貿易成為鄭家重要的經濟支柱之一。現在甜菜比甘蔗的糖份還高,那不就意味著利潤更高?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胤禟始終沒有在遼東大面積推廣甜菜。幾年下來,規模始終沒有擴大,而且除了自用一些外,全部運到日本去賣了。據穆哈等人透lù曾聽到胤禟說過:榨糖現在是奢侈品,所以昂貴。一旦數量多了,變成了普通消費品,就不值錢了。
康熙生氣之余,對于這個兒子的經濟之道只能佩服了。
之前,他派馬齊去遼東另一件事就是希望胤禟派幾個鐘匠來造辦處的作坊。沒想到胤禟說這鐘是在日本長崎的出島上和荷蘭人定的,來了個一推二六五。日本和清朝沒有任何官方來往,這事情也就根本無法查證。雖然有些不滿,感覺xiǎo九如今做事和他這個父親有了一層很深的隔膜,可是也無可奈何。
現在他又搞出了什么水泥?而且奉天官員也多有來報,說是xiǎo九讓人nòng出的水稻已經在各地推廣開來。畝產也就比江南的水稻稍遜一些。而這遼東的水稻他也親自品嘗過。顆粒大,煮出來的米飯柔軟可口,雖然口味不能和他親自種植并大力推廣的御稻相比,但也算得上是上品了。
看來xiǎo九對于營造之事的興趣還是頗大的。
康熙想了想老大胤禔喜愛兵事,而且也帶過兵,讓他到兵部去歷練一番正合適。
老三胤祉,自幼酷愛學術,在書法、歷法和數術上都很有才華。只是他對政事不太關心。那就讓他去禮部吧。
老四胤禛,為人端正,但脾氣太過暴躁,而且xìng子有些yīn沉,不為康熙所喜。他和太子胤礽的關系密切,干事也很干練,而且有擔當,勇于任事。就讓他去刑部吧。
老五胤祺才能一般,為人敦厚,心xìng甚善,對于政事他也不熱衷,而且在眾兄弟中既沒有和誰特別親近,也沒有和誰關系特別不好。對于有這樣的兒子,康熙很欣慰,但是對于有這樣老好人似的的皇子,康熙是很不滿意的。不過呢,一個人的脾xìng是很難改的,前年征葛爾丹時,曾讓他領正黃旗大營,倒也還算勤勉。那就讓他繼續管著吧。好歹有個職事。
七阿哥胤佑因為自xiǎo右tuǐ疾,因此對于此子康熙歷來是最寬厚的。前年之時,他奉命統率鑲黃旗大營,倒也無甚差錯,那就還讓他接著干吧。
八阿哥胤禩自xiǎo伶俐,而且待人親厚。裕親王福全也曾在康熙面前夸他“心xìng好,不務矜夸”。雖然才十七歲,但做起事來一點也不máo躁。康熙想了想還是決定讓他去內務府。
至于xiǎo九,就讓他去工部好了。歷來工部官員是最不好干的。吃苦受累不說,立功未必有份,禍事卻常常從天而降。尤其是具體辦理部務的四個清吏司,基本上沒有幾個正規科舉出身的官員愿意去任職。不過,也許讓xiǎo九去正對他的胃口。
當然如果xiǎo九真能干出點成績,康熙也很樂意。畢竟他可是知道工部的事情費錢不說,還幾乎沒有一件事是可以短時間就能見到成績的。這樣不管如何都應該能磨礪磨礪xiǎo九的xìng子,殺殺他的傲氣。因為在康熙看來,他這個兒子真是太順了。或者不去工部那就去河道。倘若xiǎo九能把黃河給治理了,真要到那時候恐怕康熙做夢都會笑醒。
一夜的暴風雨,提前宣判了樹葉的歸宿。原本滿樹的蒼翠,如今已凋零大半,那干癟的枝枝杈杈只得在風中靜靜地等待下一個chūn天的到來。
上書房里靜極了。就像暴風雨之前那種靜謚,讓人內心惴惴不安
在看陳廷敬和王掞的聯合奏折之前,康熙的心還是很歡暢的。
在四月的時候,康熙突然降旨讓各位成年的阿哥們紛紛前往各部衙mén歷練。其中最讓大臣們關注的是康熙同時召回了已經在遼東呆了七年多的九阿哥胤禟并派他前往工部幫辦行走。對于康熙的這道旨意,朝中的大臣們大多數都是持反對意見的,尤其是那些阿哥們將要前去歷練的各部衙mén的主官們。誰也不想平白的多一個婆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