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的用餐完畢,二人結(jié)賬離開,周鼎帶著靈兒來到蘇州城的城南。
城南五里處,有一個田家莊,田家莊有一位田秀才。
田秀才今年五十歲,膝下有四子,皆已成家立業(yè),並且已經(jīng)分家。
周鼎帶著靈兒來到田家村,隨便找了一個納涼的老者,拿出五十枚銅錢,請他講一講田家的故事!
這個時期,成年壯漢一天的工錢不過二十枚銅子,說說田家的事,就能得到五十枚錢,何樂而不爲(wèi)?
田家的事,老漢並不是第一次對外人講,說出來頭頭是道:
田秀才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中舉。
田家老大和老三,頭腦稍微聰明一點,在很早以前,田秀才便對老大和老三頗爲(wèi)偏愛,田秀才的老婆偏心的更加離譜。
田家老二品行淳樸,腦子比較笨,認(rèn)死理。
十幾年前,田家分了家!
老二認(rèn)爲(wèi),即便是分了家,也應(yīng)該孝敬爹孃,友愛兄弟,老二家的媳婦心地善良,是位‘在家從夫,出嫁從夫’的傳統(tǒng)女人,認(rèn)爲(wèi)丈夫的做法是對的!
分家之後,老二依舊幫著爹孃種田,幫著兄長種田,幫著弟弟種田。
慢慢的,爹孃藉口年紀(jì)越來越大,不想下田,隨後,老大在城裡找了一個帳房的工作,沒空下田,再後來,老三藉口身體染病,不能下田。
老二帶著僅有十歲的兒子,幫著一大家子種地!
幫不過來的時候,老二想找老四幫忙。
老四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二哥,咱們已經(jīng)分家了,平時搭把手可以,但是,人家自己都不動手,你這麼做,是不是太傻了?
咱家一共五十畝地,爹孃留下十畝最好的水田,大哥和三哥,每人也是十畝上好的水田,我們兩個呢?每人十畝坡地,趕上雨水足的好年景,能有人家七成的收入,趕上乾旱的年景,繳稅之後所剩無幾!
你年年幫他們種田,他們給過你一斤糧食嗎?別說給,就算你去借,他們會借給你糧食嗎?
你帶著十歲的兒子幫著別人種地,別人家的兒子,卻像個少爺一樣,養(yǎng)尊處優(yōu)!”
老二當(dāng)時罵老四:“大哥家的侄子正在讀書,都是兄弟,哪來的這麼多計較,你不願意幫就拉倒,莫來管我!”
老四憤憤的離去:大哥家的兒子要讀書,你的兒子不要讀書嗎?
時間久了,老二家越來越窮,一年到頭揭不開鍋,就這樣,磕磕絆絆的過了八年,大兒子已經(jīng)十八歲,大丫頭十六,小兒子十四,小女兒十三。
一家人六口人,人人穿的破衣爛衫,擠在兩間破草房內(nèi),靠吃野菜度日
而田秀才夫婦,老大,老三家的人卻認(rèn)爲(wèi):老二過的這麼窮,是因爲(wèi)自己不爭氣!
去年冬天,老二上山打獵,不小心摔斷了腿,向爹孃借錢治腿,爹孃不借,向兄弟借錢,兄弟不借!
爲(wèi)什麼不借?、
因爲(wèi)他們知道,老二還不起!
即便如此,老二也沒有埋怨父母,沒有埋怨兄弟,他的腿瘸了,只能依靠兒子,女兒,挑起養(yǎng)家的重?fù)?dān)。
即便是這樣,今天春天,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依舊要求老二家?guī)兔ΨN田。
老二第一次有了怨氣,我都成了瘸子,怎麼幫你們種田?
老大說了:“你瘸了,你不是還有兒子嗎?”
老二傻乎乎的,竟然真的想要兒子去幫他們種田,老二的兒子怒了:
“大堂哥二十二歲,連兒子都好幾歲了,怎麼不來種田?三堂弟十七歲,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怎麼不來種田?我?guī)湍銈兎N田,我欠你們的嗎?”
老大、老三一直表示:“你們一家讀書不行,就該幫我們做活,就該給我們當(dāng)牛做馬,等我們的兒子高中,你們也有光彩,你們竟然想撂挑子,反了你們!”
老二兒子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就算說破天,也不會白給他們種田!
老二拖著一條殘廢的腿,在家裡怨天恨地。而老大和老三,甚至是田秀才的老婆,動不動就來老三門上大罵一通,罵他不孝,罵他教子無方!
老二摔斷了腿,家裡的錢花了一個精光,去年沒給爹孃送養(yǎng)老錢。
因爲(wèi)老二的兒子不給他們種田,田老太太來到老二家,抓走了老二家裡唯一的財產(chǎn),四隻老母雞!
經(jīng)此一事,雙方反目成仇!
周鼎問道:“田家老四過的怎樣?”
老漢回道:“老四雖然沒有讀過書,卻是個明白人,本身也非常能幹,家裡的日子過的很紅火,逢年過節(jié)該給老人的東西一樣不少,村裡人提起老四,沒有說不的!”
二人謝過老漢,離開田家村。
周鼎問道:“靈兒,你覺得,這一家子的事,誰對誰錯?”
靈兒氣氛的道:“自然是老大、老三的錯,他們怎麼能這麼壞呢?田秀才也不對,都是自己的兒子,怎麼能厚此薄彼呢?”
周鼎搖了搖頭:“非也,非也!“
靈兒問道:“鼎哥哥,你的意思,不是老大、老三太壞嗎??”
周鼎反問道:“老大和老三,可有害過別人?”
“沒有!”
周鼎淡淡的道:“這就說明,他們不是天生的惡人,直到現(xiàn)在,他們兩個也不會認(rèn)爲(wèi)自己有錯!”
“若錯的不是老大和老三,那是誰呢?是田秀才夫婦?”
“田秀才夫婦雖然偏心,卻也沒有太過。”
“鼎哥哥,你的意思是?錯的人是老二?爲(wèi)什麼?”
周鼎緩緩的道:“俗話說的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田秀才雖然不喜歡老二和老四,但是,並沒有太過刻薄他們,爲(wèi)什麼老四一家子過的紅紅火火,而老二一家子過的如此悲慘?”
“是啊,爲(wèi)什麼呢?”靈兒求解。
“俗話說的好:有多大的頭,戴多大的帽子!
若從分家開始,老二就像老四一樣,只做份內(nèi)該做的事,今日的結(jié)局,一定完全不同!
田秀才夫婦照顧不了田地,大可以租給別人耕種,得到的租子,足夠兩個老人吃用。
老大不會因爲(wèi)有了指望,把自己當(dāng)成地主老爺,變成一個眼高手低的廢物!
老三正是因爲(wèi)眼紅老大不幹活,所以年年裝病,養(yǎng)出一身懶骨頭。若非如此,說不定過的更好!
老二一家呢?若把這番力氣用來租種別人的地,日子過的不會比老四差,至少,不會窮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家六口人擠在兩件茅屋裡,靠野菜度日!”
鼎哥哥說的有道理,又似乎那兒不太對,靈兒沉吟良久,問道:“那樣的話,不是太沒有人情味了嗎?”
周鼎呵呵一笑:“田家老二的人情味倒是足,卻因爲(wèi)他的人情味,讓爹孃背上了不慈的罵名,讓大哥和三弟變成了壓榨兄弟的惡人,自己一家,過的是悽悽慘慘!
而老四呢?人家逢年過節(jié)給老人送點吃用,該有的孝敬一點不少,整個村裡,誰敢說他沒有人情味?
親兄弟,明算帳,古之明訓(xùn)也!”
原劇中的靈兒太過仁善,現(xiàn)實世界很殘酷,周鼎不能讓靈兒一直活在童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