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敢不賣面子，得罪了京城里的大人物，下場究竟會有多么慘烈。
所以陳金旺很理解地走了。
他在臨走之前，用一種古怪地眼神看了看劉振：“劉兄弟干事很利落，沒留什么收尾，很不錯。”
聽了這話，劉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想問他究竟發生了什么，陳金旺卻已經離開了。
“大忙人啊……”
劉振也沒有過多深思，笑了笑，關了辦公室的門，去“光明眼鏡”店里配眼鏡去了。
他沒有近視，兩只眼睛視力好的很。
他需要配的，是平光眼鏡——也就是沒有度數的，沒有光譜矯正的眼鏡。
劉振挑挑選選，最終買了一個黑色邊框，看起來非常粗重笨拙的方片眼鏡。
黑框眼鏡架在臉上，劉振照了照鏡子，發現自己的氣質變了很多。
稚氣和青澀消除大半，更多的，是一種書卷氣。
劉振微微調整自己的面部肌肉表情，再望向鏡子。
得！一個徹頭徹尾的書呆子，就這么誕生了！
這也算是化妝打扮的一種。
劉振很滿意這個效果。
看來偵探小說里的描述，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至少有一定的科學依據。
至少，比較符合劉振的心理學知識。
接下來，就是看下午的臨床運用了。
樊主任雖然去京城參加醫學會議，但是他的小餐桌卻沒有解散。
寧樂，霍祛病，王玲，魯中泰，保姆李阿姨五人都沒有缺場。
餐桌上，眾人如同平日一樣聊天打趣，說著一些交流感情的話。
比起以前的競爭關系，現在樊主任的意圖已經明確顯示，他準備將衣缽傳承給魯中泰或者劉振，剩下的三個人就從爭權奪利的怪圈里掙脫出來，可以用一種平常心去對待彼此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知道桌上的其他人前途無量，此刻不用力結交，難道要等到以后人家飛黃騰達了再去套近乎？
雪中送炭的是聰明人，只要你這么做了，哪怕是不值一提的善意，別人也會記在心里；錦上添花的是沒眼力的普通人，你做的再多，別人都覺得理所當然，認為你是在巴結他。
世態炎涼，正是如此。
劉振和魯中泰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兩人早已經熟悉了這種虛與委蛇的逢場作戲，也不會像最初一樣感到惡心反胃了。
劉振覺得這很有趣，很能鍛煉他的心理素質。
寧樂雖然暗戀著霍祛病，但這個女孩子能忍，非常能忍！根本沒有表露出半點內心的情緒，即便是跟霍祛病聊天談笑的時候，都像是對待尋常的師兄弟一樣，半點愛慕的味道都沒有顯示出來。
這讓劉振差點以為自己眼拙，看花了眼。
但仔細觀察了一陣子之后，他還是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認定了自己的猜測。
有一些情緒可以掩蓋，有些情緒則不能，除非經過專業的訓練或者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數十年養成精，否則都會被劉振用心理學捕捉到痕跡。
寧樂當然沒經過專業訓練，她只是天生的善于掩蓋內心情緒罷了。
吃完飯，劉振再次回到了樊主任的辦公室里。
魯中泰仍然沒有回來，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些什么。
不過劉振也不在意這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而且少一個人分經驗，他樂見其成。
正當劉振思索的時候，來了一個二十出頭的病人。
病人是男性，面色紅潤，聲音洪亮有力，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他本來以為坐診的應該是個年老體衰、白發蒼蒼的老人家，沒想到竟然是個年輕人。
不過看劉振帶著厚厚的黑色鏡框，一副書呆子的模樣，他又放下心來。
他覺得，像劉振這種人，一定是天才的書呆子，學歷至少也是個博士，雖然年紀輕輕，但還是比較讓人放心的。
“醫生，我最近總是感覺混身不舒服，真要仔細說，又找不到哪里不對。”
年輕病人滿臉痛苦地對劉振敘述著自己的病情。
然而，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純粹扯淡。
問診問診，首先就要知道哪里不對，醫生在腦海里縮小病癥范圍，然后才能開始切脈。
否則一摸手腕兒，立刻就知道你是什么癥狀。
放到古代，都是能懸絲問診，去當御醫的存在了，即便在現代，也能很快名震四海。
還當什么門診醫生？
“我需要更加詳細的情報，而不是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
劉振木著臉，用一種不近人情的語氣說道：“要精準的、客觀的癥狀，不要摻雜太多主觀情緒的意見。”
很多病人，都喜歡把自己的病情看的過于嚴重。
一個小小的炎癥或者單純感冒引發的咳嗽，病人都能自己理解為肺結核、肺癌或者其他的什么恐怖病癥。
當然，也有很多病人把自己的病情看的很輕微，但那種人，很少會來找醫生，都是憑借著自己的身體素質硬抗。
劉振這樣的表現，很生硬，很冷漠，但年輕病人聽了之后，卻更加安心了。
這種不近人情的醫生，簡直跟電視劇里的天才怪醫，一模一樣的。
沒什么真才實學，他敢這么做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年輕人皺著眉頭，苦思冥想，似乎絞盡了腦汁，擠出兩個癥狀來。
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說出了兩個比較專業的名詞：“氣滯，血瘀。”
“還有……偶爾感覺痰液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后面這句話，就有點像慢嚴舒檸的廣告詞了。
但劉振沒有草率地給他下達“慢性咽炎”的診斷。
這種癥狀，很多病都有，不能以偏概全。
萬一日后年輕人真是查出了什么嚴重的病，劉振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劉振學著霍祛病的語氣，模仿的繪聲繪色：“伸手，我給你號脈。”
很多病人，就吃這一套。
他們都覺得沒本事的醫生靠和顏悅色跟病人打成一片，有本事的醫生才敢給病人臉色看。
當然，那些胸口掛著主任醫師牌牌的老家伙們，又是另外算了。
主任門診，掛號費都比其他門診醫生要高，好不好？不是藝高人膽大，哪里敢要這個價？
年輕病人伸出手，任由劉振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