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裡啊……”
歐亞無力的拍打著自己的翅膀,他已經朝著東面的反向飛行了很久,至於有多久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了,可能飛了五六天,他在空中不斷地眺望,除了高聳的青山之外他什麼也能看見。
和阿撒茲勒走散了的他選擇咧嘴直接的辦法,飛向東面去找某個半身的女孩。
因爲他真的某隻烏鴉一定會在女孩身邊,而只要找到她,自己也就能迴歸隊伍。
只不過他根本沒有找到。
“好餓……”
歐亞曾是有著力量之名的熾天使,如果是在過去,哪怕有半個月不進食,對他而言也不再話下。
可惜現在的他,已經是墮天使。
由火焰和光構成的身體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變成了血肉,他的身體素質也隨著血肉下降。
力量、速度、耐力全部和肉體掛鉤的屬性比起之前弱化了很多。
漸漸地他已經無法在空中前進,他的飛行高度越來越低,最終飢餓和疲勞徹底打敗了他。
隨後他便一頭栽了下去,掛在了一棵大樹的樹枝上。
而在此刻遠處正迴盪著陣陣蹄聲。
黑蹄踏地,擊起了地上的青苔和軟泥。
黑色的影子如同閃電般穿行在茂密的林間,看起來是在追逐著什麼。
騎在最前頭的是一個看上去唯有二十歲上下的青年。他生的一張英氣逼人的面孔,濃眉大眼,身材魁梧,頭側彎出的漆黑牛角更讓他有了一副霸者的模樣。紅與藍色的電光隨著他飛馳的身影在空際劃出長長的橫線,背在他背上的赤色旗幟更是隨風飄揚,散發著勢不可擋的神威。
而在他身下的坐騎也並非是馬,而是一種集鱷頭、鹿角、獅眼、虎背、熊腰、蛇鱗、馬蹄、豬尾於一身的稀有魔獸。
“勝利已是吾的囊中之物了!”
他朝著無人的前面大笑道,利用繮繩的擺幅向著身下的那頭坐騎發出了加速的命令。
這頭從頭到腳都是漆黑一片的魔獸在得到主人的指示後,從靈活的跳躍移動更改成了純粹地橫衝直撞。在那魔獸的蠻力之前,任何阻擋的樹木都被輕鬆的碾平。
“這個速度跑過去,軒轅的龍馬是怎麼樣也不可能在吾之前趕到終點的!”
看著飛濺的木屑和綠葉,青年有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沒錯並非是一場追獵,而是一次騎術的比拼。參賽者也僅是有眼下的青年和另一個叫做軒轅的傢伙,只不過坐在裁判席上的看客倒是有不少。
青年沒有選擇走正常的大路,而是選擇了翻山直接以直線的距離達到了他們規定的終點。
吾已勝矣!
青年在心中得意地說著。
他開始在腦海中想象直接獲勝之後,該向炎帝要什麼獎賞。
而在下一個瞬間他感到自己的頭頂上方有一個不小的東西掉落了下來。
那不像是果子,樹果不會有這般的大小。
他在腦內做了簡短的思考之後,雙手立刻撒開了繮繩,身體向著後方騰空而起。
魔獸同時也在躍出一大步後停下了身。
咚!
那東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青年還有魔獸都伸長了自己的脖子向著那個奇怪的東西看了一眼。
“果然不是果子呢……”
青年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了一句,開始用手撓起來自己的腦袋。
那是一個長著青色頭髮的男子,身上穿著殘破的白衣,最大的特徵還是背上的六枚蝠翼,四枚是完整的,還有兩枚則是剩下了一半,看樣子是被什麼東西切掉,不過切痕已經看不到了,可能是傷口有段時間了。
“半神?還是妖魔?”
這只是青年的自言自語,這傢伙的身份對於他而言這種事情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他也沒絲毫的驚訝。
作爲神明的他,見過許許多多的古怪的傢伙,就算只長著翅膀的傢伙他都見識過了,總之已經是達到了見怪不怪的程度了。
“吼——”
漆黑色的魔獸向著青年叫喚著,提醒他讓他快點上路。
“哦,知道了。”
青年笑著從地上扛起來那個長著蝠翼的傢伙重新騎上了魔獸。
“吼?”
魔獸向著自己的主人不解地發出了充滿疑惑的聲音。
它知道主人是在進行這一場騎術比拼,儘管他們正採取著最正確的路線,但是如果在這時添加一個重物的話,它不認爲自己可以保證自己可以爲主人帶來勝利。
“如果放著這個傢伙不管的話,他應該會死在這裡,反正吾等已經勝過軒轅多步,這裡花費點也是無妨。”
說著青年再一次擺動起來手中的繮繩,黑色的身影也再一次奔馳在了林間。
只不過這一次,雖說那快如閃電的步伐變得緩慢了一些,但青年那豪邁的笑聲卻始終沒有變化。
在他的笑聲中,身下的魔獸依舊快如疾風。
震旦。
東面有著最遼闊土地和最豐富物質的國度。
統治這裡的神明總有三股勢力。
天上,地表,冥府。
生活在天空和冥府的神明們幾乎不參與地表的事物,他們在那次大戰之後,幾乎都是各自爲政,只要是威脅到震旦的事件,他們一概不會出面。
至於地表,則是有炎帝統治,誰都看得出來,這個老傢伙已經時日無多了。
而且炎帝手下有著兩位最有潛力的神明。
九黎的蚩尤以及華夏的軒轅。
地表的衆神們知道,一旦炎帝死去,新的炎帝即位,那麼真正的大權他們兩個當中的一個握在手中。
所以地表的神明分成了兩派……
“看啊,是黃旗!”
端坐在觀望臺右側的衆神們激動地站了起來,他們已經猜到了這場比試的結果,勝利者的是他們的領袖軒轅。
那個身披金色戰衣,正騎著白色龍馬,黑髮褐瞳的俊秀青年,將爲他們帶來勝利的榮光。
“是我們贏了!”
他們高呼著,向著那匹飛奔而來的龍馬大聲喝彩。
“赤旗何在,何在啊!”
至於觀望臺的左側則是發出了各種牢騷,和右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樣子勝者將屬軒轅啊……”
高坐在觀望臺正當中的王者用手擼了自己的長鬚說道。
他身披錦袍,樣貌雖衰但絲毫不減那君臨者的氣場。白髮白髯,有些禿亮的腦袋上可以隱約瞧見短短的鹿角。
他便是炎帝,震旦地上諸神的王。
“那還不一定。”
這時炎帝的左側傳來了一個威武的聲音。
那是一個足足有五米餘高的巨漢,兩耳各掛著一條銜尾的大蛇,右肩上按著一個象頭骨,雙臂則是各纏著一條蟒蛇,,身上的衣物只有一塊擋在下身的虎皮,手中握著一棵能被稱呼爲“桃樹”的木杖。
這巨漢乃是夸父,炎帝的時官。
此刻的他正在頭頂繫著一塊巨大的紅布,用來表明著自己的立場。
“軒轅已勝。”
在夸父還沒想炎帝解釋自己的看法,右側就飄出了反對的聲音。
那是和他洪亮的聲音截然相反的柔和女聲,並且是和他的熱情語調完全不同的冰冷語氣。
是一個女人。
她有著一頭如同冰雪一般潔白的白色長髮,緋色的鳳眼,清秀可人的臉蛋看似冰冷卻會時不時地露出淡淡的微笑。
她穿著白底青花的深衣,左手拿著一卷竹簡,右手則握著一隻用玉石製成的筆。
白髮白衣的美人在不屑地看了夸父一眼後,左手在空際一攤,讓竹簡浮在了空中,並用手中在上頭寫下了“軒轅勝”的字眼。
“白澤,賽事未完你怎麼可以先寫史書!”
夸父不滿地向著美人吼道,那如同狂風般的吼聲,使得她盤好的頭髮都有些被吹亂了。
“這是必然之事,早寫晚寫還不一樣?”
白澤是炎帝的史官,她負責書寫並記錄著震旦發生的所有大事。
“軒轅已勝這不是對於現狀的感覺,而是未來的結果。”
白澤面無表情地說著,如果可以的話,她纔不想理會自己最左邊的那個野人。
她背過臉,開始全心全意地注視著那個金黃的身影。
“是赤旗!”
他盤腿坐在那裡,用手中的木杖指著遠處的山頭呼喊著。
他那宛如風暴一樣的吼聲瞬間帶動了左側衆神的目光,他們在那一刻紛紛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個山頭。
“吼——”
一頭黑色魔獸從山頭飛躍而出,發出了震天的吼叫。
“上啊!勝利屬於吾等!”
狂熱的歡呼聲從左側爆發,迅速地壓過了之前的右側。
魔獸著地的瞬間踏碎了地面,震起了濃濃的煙塵。
它開始朝著身前的那匹龍馬追去,黑蹄每一下觸地都蹬出了強勁的爆發力,每一下都將地面踏碎了。
逐漸的,黑色的魔獸一點點追上了跑在前頭的龍馬。
“超過他!”
夸父激動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向著赤色旗幟的方向揮起了自己手中的木杖。
他的激情把左側的衆神帶動到了更高的位置,他們開始激動地手舞足蹈,眼睛死死地盯著赤旗和黃旗的距離。
兩面旗幟都已經快到城下了,而赤和黃的距離也僅剩下了一線之隔。
“超過他——”
來自巨人的咆哮,使得這座觀望臺發出了強烈的搖晃。
“軒轅勝。”
這是在兩匹坐騎通過終點的前一個瞬間發出的聲音。
從白澤口中吐出的輕柔低語,宛如是咒語一般。
緊接著象徵賽事結束的鼓聲被一個威武雄偉的男子重重地敲響。
他向著炎帝的方向,大聲吼叫著,用自己洪亮的聲音宣佈了這場騎術比拼的勝利者。
“軒轅勝!”
“軒轅!軒轅!軒轅——”
右側的衆神們開始用著整齊響亮的口號,爲勝利者歡呼著。
作爲了勝利者的軒轅,拉直了手中的繮繩,讓身下的龍馬停下了步伐。
他在向著炎帝的方向行過禮後,才向著右側的衆神揮手示意。
至於左側的衆神,則一時間陷入了沉寂當中。
“你在做什麼啊,蚩尤!”
而夸父則是激動地衝下了觀望臺,準確地說他是直接跳下了觀望臺。
邁著誇張的步伐一口氣以閃電般的速度來到了那頭黑色魔獸的主人面前。
“吾居然輸啦……”
蚩尤用手撓了撓自己的頭,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著。
“你自己大家有多少失望嗎!你個蠢貨!”
夸父的嘴中吼出的狂風直接吹亂了他的頭髮,讓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相當的糟糕。
蚩尤還沒口中,又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如果終點再移到後面些,就是你贏了蚩尤。”
蚩尤伸長脖子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是那個敲鼓的男子。
他披著只能護住胸口的戰甲,下半身的鎖甲褲子卻是好好穿著的,腰間掛著兩把沉重的手戟。
儘管他跟夸父相比實在有些矮小,但和蚩尤放在一起,還都是屬於高大威武的一類。
“哦,刑天,是你啊,吾還不知道是你做的裁判呢。”
刑天,他是炎帝的近侍。雖說身份並不是很高,但他卻和蚩尤和夸父的關係相當好。
“我只是奉命喊話的罷了,說起來,蚩尤你爲什麼要帶著這個東西來比騎術啊?”
刑天用手指了在黑色魔獸背上的東西,那是一個長著六枚蝠翼的青發男子。
“如果沒有他的話,你應該不會輸。”
“你該不會是認爲加了負重自己也會贏吧!”
夸父一臉不滿地看著蚩尤,作爲他的好友兼導師,這個巨人絕對要好好地教育這個自大的傢伙一番。
“吾只是路過的時候看到他快要死了,纔好心帶上他的。”
說著蚩尤開始左顧右盼起來。
“精通醫術的傢伙們都在那裡啊?吾怎麼一個都沒有看到呢?”
“差不多那個時間了,他們估計在爲炎帝大人煎藥吧……”
神明並非永恆的生物,神明到底能夠活多久,大概是因神而異。
如果不出任何的意外,或許可以活上幾百萬年也說不定,但要是受過重傷,導致構成自身的靈子結構受到損壞,大概就只能活個幾十萬年左右。
證據大概就是炎帝了。
他幾乎有著和當前神歷一樣的年齡,只不過他在震旦的內戰中深受到了重傷,眼下每日都需要依靠著藥石的力量維持著生命。
刑天朝著觀望臺的方向望了一眼,接著長嘆了一口氣,開始向著那裡走去。
作爲近侍的他必須在這個時候趕回去先爲炎帝試毒。
“那麼我先走了,蚩尤還有夸父……”
“慢走……”
蚩尤向著刑天遠去的背影說道,然後他也跟著嘆口氣,驅使著魔獸一步步走向了獸欄。
“動作利索些!要是去晚了,炎帝大人會不高興的!”
“是……”
在將自己的黑色魔獸和那個撿來的男子安置好後,蚩尤才急忙用了空間之力來到了觀望臺的下方,一步步走了上去……
“精彩的比賽。”
望著自己身前拜伏著的兩個青年炎帝鷹嘴一勾,衰老的臉微微一笑,嘶聲說道。
“軒轅和蚩尤,你們都可以得到孤的賞賜。說吧,你們想要什麼。”
“那個嘛,吾的話……”
蚩尤興奮地剛要開口,就被夸父和站在左側的衆神瞪了一眼。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眼神告訴這個神經大條的傢伙,要注意自己的禮數。
而蚩尤卻被他們這麼一瞪,嚇得不敢吭聲,徹底忘記了自己剛纔在半路上想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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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蚩尤,但說無妨。”
炎帝慈祥地看著面前有些慌張的青年,他明白這傢伙大概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炎帝大人,依我看蚩尤大人大概是還沒有想好,不如就讓阿鴻,不不不,讓軒轅大人來說好了……”
白澤這個冰美人,在這時突然漲紅了臉,就連耳根也有些發燙,頭頂也似乎冒出了縷縷白煙。
她和軒轅是青梅竹馬,這件事情在場的衆神無論左右都是一清二楚,對她的心裡的想法他們也都是心知肚明,不知道的傢伙大概也只有某個當事者本身罷了。
所以在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他們都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順帶一提,“阿鴻”這一稱呼只有白澤會用。
“那麼,軒轅就由你先說吧。”
這時軒轅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向著炎帝再次行禮拜伏。
“臣並無所求。”
此話剛落,衆神之中就起了一片噓吪。
右側的衆神都在小聲討論著軒轅是怎麼了,紛紛起疑。就連最熟悉他的白澤也在那一刻向他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左側的衆神則發出了小聲的竊笑,他們都在想著軒轅竟敢這樣回絕了炎帝大人的盛邀,必定會得罪了炎帝大人。夸父也在這時向著有些走神的蚩尤豎起了自己的拇指,彷彿說著“扳回一局”。
炎帝臉上雖有不悅,但他還是保持著微笑向著軒轅詢問道。
“此話怎講?”
空氣如同被凍結了那樣顯得格外沉重,所有的神明的目光在那一刻都聚焦在了軒轅,這個外貌凡凡的青年身上。
“臣只求天保我震旦強盛超凡,保我疆土永世再無戰亂,盼炎帝大人能帶領我等一直達到了永恆那一刻,讓我等看到那一樣的藍天……除此之外,臣別無所求。”
此話一出,右側的神明立刻發出了雷鳴般的喝彩,白澤也在邊上趕緊用筆記下了這番話語。
“甚好,那孤還是賞給你些神兵利器,好讓你繼續捍衛震旦。”
炎帝聽著這番話一臉欣慰,心想自己能有這般託孤之臣在,縱使自己明日便將死去,也大可放心。
在衆神都會在軒轅感到感慨的時候,在一旁的蚩尤受到的只是同伴們無奈的眼神。
那是一種看到不爭氣的傢伙的可憐眼神。
“蚩尤你呢。”
由於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樣作答的蚩尤開始撓起了自己的腦袋,在一番思考之後他開口。
“那個,那個吾也是這樣想的……”
“孤有此賢臣,甚好甚好,啊哈哈哈……”
俗話說第一個是天才,第二則是蠢材了。
炎帝雖然嘴上說得很開心,但給蚩尤一方的獎賞卻要比軒轅那裡,打了不少的折扣。
“炎帝大人,改喝藥了……”
這時刑天端著藥,來到了炎帝的身邊。
“是嘛,又到了這個時候……”
炎帝的臉上儘管有些不悅,但他還是接過了刑天手中的藥,慢慢地喝了起來。
所有的眼睛都在這一刻看向了他。
當然,在場的眼睛當中,唯有一雙眼睛在此刻露出了笑意。
得意的笑著。
詭異的笑著。
誰也沒能注意到地笑著。
喝吧。
快點喝吧。
然後,在你喝完的時候,一切都將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