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看完末日預言，冷笑一聲，他熟知暗黑背景，能看出一些端倪。

智慧將失去，是說智慧天使馬薩伊爾。

正義墜落凡間，是說正義天使泰瑞爾。

英勇轉為憤怒，是說英勇天使英普瑞斯。

希望被絕望吞噬，是說希望天使奧莉爾。

命運被撕成碎片，是說命運天使伊瑟里爾。

這五位大天使構成高階天堂的天使議會，決定著天堂、人間乃至整個暗黑世界的命運。

韋恩一直不怎么喜歡泰瑞爾，并非泰瑞爾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壞事，僅僅因為泰瑞爾是黑人，平心而論，這是韋恩自身的狹隘，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賢者凱恩則是泰瑞爾的鐵桿粉絲，對泰瑞爾推崇備至，認為天不生泰瑞爾，萬古如黑夜，認為泰瑞爾是庇護之地的救世主、大恩人。

高階天堂有很多天使不喜歡天使與惡魔雜交的人類，一直在討論是不是應該消滅人類，天使議會投票表決時，英普瑞斯主張消滅人類，奧莉爾和伊瑟里爾反對消滅人類，馬薩伊爾投棄權票，當時泰瑞爾如果贊同英普瑞斯，就能2比2通過消滅人類的決議——為什么2比2就是通過決議？顯然是高階天堂的體制問題。

結果泰瑞爾投下了關鍵的一票，反對消滅人類，凱恩為此感恩戴德。

韋恩卻不這么想，人類的命運憑什么由天使決定？就算2比2通過，天使大軍殺入庇護之地，人類也完全有能力將侵略者打跑。

暗黑世界的天使與惡魔勢均力敵、不相上下，人類既然能屢次擊退三魔神、四魔王，當然也能擊退五天使。

天使、惡魔、人類，是三足鼎立的局勢，誰也不比誰差，甚至因為人類的奈非天屬性，比天使、惡魔更有潛力。

凱恩感恩戴德，說到底是奴性思想，總覺得凡人應該是神（天使）的仆人，主人不殺仆人，仆人就該跪謝。

韋恩對這種奴性思想是不屑一顧的，不過他和凱恩關系也不錯，因為韋恩知道人無完人，凱恩固然有奴性，但凱恩也有凱恩的可取之處，不能一棍子打死。

但說實話，韋恩也沒想到以凱恩對泰瑞爾的敬仰，竟然寫出這樣的末日預言，這分明是對天使的褻瀆和詛咒。

不，未必是凱恩寫的。

韋恩翻了翻，后面有凱恩的一些注釋，果然是前人的預言，但從注釋中那明顯因為慌亂而偏斜的筆跡中，可知凱恩認同了這個預言，并為之恐懼。

韋恩翻到前面，再次讀了一遍末日預言，品味其中的深意，這或許說的不是五大天使的死亡，而是五大天使的墮落！

安努從自己體內撕裂出邪惡的本質，化為七頭龍塔撒梅特，雙方同歸于盡。

連安努體內都有巨大的邪惡，五大天使難道是純潔的白蓮花不成？肯定也有邪惡，或許這邪惡最終導致了祂們的墮落。

但天使墮落不墮落，關庇護之地屁事？

按理來說，就算天使墮落，也未必會進攻庇護之地，就算天使進攻庇護之地，人類也能干翻祂們。

難道是天使********，與惡魔聯手進攻庇護之地，二對一確實超出了人類的實力，確實能徹底消滅人類，但庇護之地這顆星球為何會被打成碎片？

韋恩只是在心里想著，并沒有問出口，但馬道克忽然開口道：“因為世界之石被泰瑞爾破壞了。”

“嗯？”

韋恩愣了下，馬道克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或許是在未來的某個片段中，他向馬道克問出口了。

在三個遠古野蠻人英靈中，馬道克以預言著稱，他能夠看到未來，總是在惡人犯罪之前就將惡人擊斃，這讓他招致很多批評，但他一直堅定的這么做。

“世界之石被泰瑞爾破壞了？我怎么不知道？難道當時我們在和巴爾激戰時，泰瑞爾偷偷進了世界之石大殿？”

韋恩和巴爾戰斗，是在玩全息游戲《暗黑之心》，按說不是現實，但這是導致他穿越的起因，而且維蕾塔等傭兵也都聽說過擊殺巴爾的大英雄韋恩，真實和虛幻似乎已經混淆了。

馬道克道：“不是，早在你進游戲前，世界之石就已經被泰瑞爾破壞。”

“原來如此……咦！”

韋恩徹底震驚了，馬道克竟然知道他玩游戲，這怎么可能？難道他中了某種幻術？靈魂之石可以阻擋幻術系五種幻覺中的心靈幻覺和魅影幻覺，現在是虛假幻覺、五官幻覺還是幽影幻覺？

只要知道自己中了幻術，那就好對付，韋恩早已不是純粹的戰職了，五個領域、六種龍脈再加上幾個其他類法術，不算暗黑技能，不靠裝備，他能施展215種魔法或靈能，其中就有幾種可以破除幻術的。

他正要施展，馬道克又道：“韋恩，你知道奈非天最強的能力是什么嗎？”

韋恩一愣，也不急著破幻，想了想，老老實實回答：“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奈非天在暗黑中屬于神話傳說，只知道強的沒邊，但具體怎么強，沒人親眼見過，就連守護亞瑞特圣山的三個遠古野蠻人英靈也不是真正的奈非天。

馬道克道：“是創造。”

韋恩心中一動，想起激活黑曜石龍脈獲得的能力。

黑曜石龍脈的創形者靈能中，有9級的創世術和真實造物術，而黑曜石龍的類法術中，有一個不明所以的【創造】。

“奈非天可以創造出【奈非天秘境】，在秘境中再現他經歷過的一切。”

韋恩目瞪口呆，奈非天秘境！

“你們玩的游戲《暗黑之心》，便是一位奈非天創造出的秘境，既是假的，也是真的。”

韋恩嘴巴都合不攏了，連忙問道：“可你們是庇護之地的人，我是地球人，不是一顆星球，不是一個世界啊，你們難道跑地球做游戲了？”

馬道克意味深長的說道：“韋恩你該知道，安努是地球人。”

韋恩不由默然，確實，安努是地球人，很多神祇都是地球人。

馬道克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庇護之地發生了這樣的故事，我們人類的英雄們最終擊敗了巴爾，泰瑞爾卻以世界之石被巴爾污染為理由，用圣劍【艾德魯因】摧毀了世界之石。”

圣劍艾德魯因，韋恩聽說過這件武器，五大天使各有一件真正的神器，遠勝暗金，遠勝符文之語，遠勝一切其他神器。

英勇天使的英勇之槍索拉力昂。

正義天使的正義之劍艾德魯因。

希望天使的希望之索阿麥耶什。

命運天使的命運卷軸塔魯薩爾。

智慧天使的智慧圣杯卡拉德爾。

這五件神器的來歷眾說紛紜，比如英勇之槍，據說是用一顆恒星的內核鍛造而成，但韋恩更相信另一種說法，五件神器都是安努殘骸的一部分。

暗黑世界的宇宙就是安努和塔撒梅特同歸于盡大爆炸中產生的，但安努沒有被炸的粉身碎骨，留下不少殘骸，比如世界之石就是安努的眼珠。

高階天堂還有一道水晶拱門，是安努的脊椎，上面流光溢彩，偶爾有光芒從脊椎上落下來，就會誕生一個天使，包括五大天使在內所有的天使都是安努脊椎中的骨髓生成的。

馬道克繼續說道：“我們至今還不清楚泰瑞爾為什么要摧毀世界之石，所謂的被巴爾污染顯然是不可能的。我們只知道，世界之石被摧毀，是毀滅的源頭，是末日的開始，后來發生了很多事情，最終庇護之地徹底毀滅，燃燒地獄、高階天堂也都毀滅，由安努所產生的整個宇宙都為之毀滅。

殘存的人不得不尋找新的家園，我們跨越虛空，找到了很多宇宙，有的人留在那些宇宙中，有的人繼續向前，想要尋找安努的故鄉，地球，并最終找到了地球所在的宇宙，找到了地球。

但只要天使和惡魔還在，遲早會發現我們，會再次帶來災難與毀滅，除非一方徹底滅亡，否則永恒之戰永遠不會停止。

我們甚至懷疑，抵達地球的不止是我們，還有惡魔和天使。

有惡魔的地方就有災難，有天使的地方就沒有和平，戰爭必須繼續進行，但這次戰爭的主角不是我們，而是你們。

為了消滅惡魔和天使，我們中的奈非天創造了奈非天秘境，以游戲之名，將你們拉入其中，經過篩選，賜予世界之石的碎片，送往一個個世界。

你不是唯一一個，但你肯定是最特殊的一個，你發現了泰瑞爾的蹤跡，而且托瑞爾世界竟然有安努另一顆眼睛，似乎隱藏著與安努有關的秘密。

所以你獲得的支持力度也是最大的，無論是殺敵獲得的經驗值，還是獻祭獲得的物品，都是我們在消耗自身的力量，幫助你提升。”

韋恩此時是白骨小矮人形態，完全看不出表情，但如果是人類形態，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冷漠、憤怒、譏諷。

他在《暗黑之心》中投入10年的時間、精力、情感，沒想到竟然只是暗黑人在挑選地球人去做勇者。

他不介意做勇者，但介意被別人在幕后操控。

馬道克或許是憑借預言能力，或許是靠著人生閱歷，知道韋恩心中的不滿，微笑道：“奈非天秘境既是假的，也是真的，沒人進去，就是假的，一旦有人進去，就轉為真實，自成一界。

你們的奮斗與熱血，你們的成功與失敗，你們的理想與犧牲，你們的友情和愛情，都是真實不虛的。

我們并非操控你們，只是給了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當初你若不接受任務，我們也不會強迫你，你會繼續做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地球人。

即便你現在放棄任務，也不是不行，我們會剝奪你的力量，抹去相關記憶，你可以繼續做一個普通地球人。

但如果所有的地球人都放棄任務，當惡魔和天使開始禍害地球時，又有誰來拯救你們呢？

雖然很抱歉，但就像在庇護之地，天使把戰爭甩給了我們，卸下了他們原本對抗惡魔的職責，那時我們很不理解，為什么天使不自己和惡魔干，卻要我們人類去打生打死，但現在我們已經明悟，天使在和惡魔永恒的戰斗中，心靈疲倦了，所以一旦有甩包袱的機會，立刻就甩了。

我們庇護之地的人類，也在一次次對抗惡魔的戰爭中累了、倦了、麻木了，只好請你們地球人代勞。

這既是為了我們，也是為了你們自己。”

韋恩默然良久，開口說道：“能明明白白的說是推卸責任，你們至少沒天使那么虛偽。”

要放棄力量做一個普通地球人嗎？

當然不！

“那么，維蕾塔等人是怎么回事？”

“當奈非天秘境轉為真實，里面的人也成了真正的人。從這方面來說，每一個奈非天都是創世神，創造世界，創造眾生。當你成為奈非天時，也能做到。”

“遠古之神是誰？”

“一個奈非天，名字不重要。”

“托瑞爾只有我一個地球人？嗯，我是說玩游戲的現代地球人。”

“我們找到地球前，總共發現了三百多個宇宙，而我們只有99塊世界之石碎片，挑選了99個玩家，派遣入不同的宇宙，托瑞爾就你一個。”

“我的一舉一動都會通過靈魂之石，不，世界之石碎片，被你們知曉？”

“確實，但只要你成為神祇，就能抹去世界之石碎片上的感知印記。如果你成為奈非天，我們也會失去對你的掌控，但我們本來就不謀求對你的控制。一旦你成為奈非天，即便你不想和天使、惡魔敵對，他們也不會放過你。”

“那么，最后的1%是什么？”

“我們對每一個新的奈非天，都歡迎和期待。說起來真是令我羨慕，我和塔力克、科力克由于成了英靈，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奈非天。”

馬道克的手指落在韋恩心口，輕輕一點，那里亮起一道光芒。

韋恩低頭看去，只見白骨之中，心臟之處，多了一顆小小的石頭，正是他一直沒能找到的世界之石。

馬道克道：“世界之石是奈非天力量的來源，也是限制奈非天的枷鎖，只要拿掉世界之石，你失去的是枷鎖，得到的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