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劑?引導藥劑?段楚在忍受體內(nèi)亂串的異能量暴動的同時,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剛才已經(jīng)進入星域網(wǎng),查看覺醒的注意事項的。可惜,和原身一樣,除了知道大多數(shù)人會準備引導藥劑,他什么都沒有找到。段楚猜測這應(yīng)該是和權(quán)限有關(guān),最終不得不放棄。
引導藥劑,他身邊就有。原主雖然自卑了點,又把蒙嘉誼當成救贖,人卻很聰明,看的也透。他知道成為契者是他可以徹底翻身的捷徑,也知道溫柔的貝靜蘭和善良的段雅青,表現(xiàn)的再好,也絕對不會希望他成為契者的。所以為了避開貝靜蘭母女在他覺醒期動手腳,原主很早就準備好了引導藥劑。
段楚勉強翻了個身,從床頭藏得嚴密的地方找到它。這瓶引導藥劑,和他曾經(jīng)喝下的透明清澈帶著淡雅清香的引導藥劑一模一樣。可是,段楚還是不敢就這么喝下。
原主當初偷取進化劑的經(jīng)過,如果不是段楚站在旁觀者清的立場,說不定也會覺得只是巧合。可見貝靜蘭是個十分有心機的,而段雅青既然那么喜歡蒙嘉誼,一旦原主成為契者,段雅青就徹底沒了希望,作為母親的貝靜蘭會袖手旁觀嗎?
即使成為契者幾率小,可身為契者的孩子,怎么看,原主覺醒的幾率都比其他人打。不然蒙嘉誼這樣一位伊維薩星球最高指揮官的長孫,也不會耗費那么久的時間精力,在一個低精神力值、個性又軟弱的少年身上。
在段楚看來,貝靜蘭肯定是有了把握,才一直那么沉得住氣,而這瓶星域網(wǎng)機緣巧合下認識的網(wǎng)友出售的引導藥劑,說不定就是最終的保證。
可是如果不服用引導藥劑,段楚很擔心自己熬不過覺醒期。他并不想讓這具身體重蹈過去的悲慘經(jīng)歷,慢慢的失去五感,一點點的走向死亡。即使這里沒了至愛的親人,他也不想就這么凄涼的死去了。
“嘀嘀嘀”不容段楚多想,房門的警示燈又一次亮起,段楚想都沒想就收起了藥劑瓶,起身的同時開啟了房門。
畢維斯和一位身穿純白大褂、看起來十分嚴肅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醫(yī)師?段楚眼神一暗,在這個外星球,連生命體的形態(tài)都和地球人相似,而覺醒、契者之類的,也和以前見過的帝摩斯星人說的差不多。這總是讓段楚抱有一種希望,也許他不是穿越了時空到了未來的星際,而是在離家有點遠的星球重生了。可惜,他剛才在星域網(wǎng)的第一時間就搜索了地球的消息,卻什么都沒有找到。
“畢維斯大人。”段楚行禮,又對著醫(yī)師點了點頭。
畢維斯微微一笑,介紹說:“這位是林恩高級醫(yī)師,這段時間你的身體,可就要拜托他了。”
高級醫(yī)師?段楚沒有露出半點怯意,只是平靜的招呼:“你好,林恩醫(yī)師!”
“七少爺好!”林恩板著一張臉點頭,神色非常冷淡。
他是段家醫(yī)師組的高級成員,調(diào)派他來給一位廢材少爺調(diào)理身體,實在是大材小用。不過他現(xiàn)在一臉的不悅,并不是因為看不起段楚,而是來之前,接連得到大小姐段雅青“好好照顧七弟”的懇求,讓他很不滿。他向來只對醫(yī)療感興趣,最厭煩的就是勛貴豪門的傾軋了。在他眼里,段楚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麻煩。
“現(xiàn)在就開始吧?”林恩把手里的醫(yī)藥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段楚對此不以為意,他也無所謂醫(yī)師態(tài)度好壞,只是擔心被醫(yī)師發(fā)現(xiàn)他正在覺醒。看到林恩把手里的醫(yī)療箱放在桌子上,示意要現(xiàn)在檢查,就配合的躺在床上,盡可能的心平氣和。這是他多年和病體爭斗的經(jīng)驗,他越是平心靜氣,體內(nèi)暴動的能量就會越馴服。
段楚剛才已經(jīng)想明白了,如果真的被檢查出來,也未必都是壞事,起碼不用擔心生命安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林恩在那忙碌著,畢維斯含笑看著床上動也不動的青年,他發(fā)現(xiàn),去掉了膽怯和浮躁的七少爺,有種沉靜從容的氣度,雖然和楚佳夫人的冷艷高貴不同(真正的愛人死了,丈夫的戰(zhàn)爭一開始很順利,就想要個孩子的,結(jié)果被陰謀害死),那雙黑色眼睛卻意外的像極了。
“畢維斯大人,七少爺?shù)纳眢w問題不大,除了需要增強體質(zhì)外,主要還是誤服凝神劑導致的精神受創(chuàng)。您知道的,普通人的精神創(chuàng)傷,醫(yī)藥無效,只能靜養(yǎng)慢慢調(diào)整,至少需要半年時間。”
林恩面不改色的撒謊,當然,他也不算撒謊。因為另外的辦法,就是由契者大人親自出手,為段楚進行精神疏導,或者是去購買有價無市的契者大人親手調(diào)配的凝神劑。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契者高高在上,段楚雖然是瓊大人的親孫子,卻是一個沒有培養(yǎng)價值的廢物孫子,瓊大人是不可能出手的。
畢維斯自然清楚,段楚對段家的價值,就是呈現(xiàn)給契者公會看的段家的態(tài)度,只要看來很健康就可以。精神層面的創(chuàng)傷,哪怕是不可挽回的傷勢,瓊大人都不會在乎,何況只是需要靜養(yǎng)。
“那就多配點專門的營養(yǎng)劑。”畢維斯交代完,征詢的看著段楚:“七少爺,您看,你還有什么需要的嗎?”
段楚慢吞吞的直起身,似乎很是松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了。”
畢維斯十分滿意段楚的識趣,又說了大將軍和瓊大人有多關(guān)心他的話,然后叮囑說按時吃藥靜養(yǎng),就和林恩離開了房間。
段楚目送兩人離開,閉了閉眼,徹底松了口氣。那個醫(yī)療儀器,看來和強電子干擾防御網(wǎng)一樣,都無法察覺精神力的存在。也許他只要小心的控制住體內(nèi)的精神力波動,在畢維斯這位先天五級戰(zhàn)士面前,也不用擔心被識破。
段楚站起身,打算繼續(xù)進入星域網(wǎng)內(nèi),他有太多需要了解的了。至于引導藥劑,他這次的發(fā)作比在地球時的任何一次都要輕微,想來還有時間安排。手里的這瓶不能用,就再去買一瓶。
段文宇他們一心想要安撫他,爭取一次光明正大出門的機會絕對不難。到時候見機行事就行。他以前因為身體弱,走到哪都有一大群人跟著,擺脫人的豐富經(jīng)驗,可是每每都令大哥跳腳。
想到這,段楚心情又變得沉重,身上也不自在,反手一摸,后背竟然都濕透了。
段楚以前最厭惡的,就是每次發(fā)作后身上的黏膩,和蘇醒時刺鼻的雙氧水的味道。他想了想,丟開星域網(wǎng),去個隔壁間的盥洗室。他不想用凈化器,伊維薩水源再缺乏,段楚這個七少爺再不受寵,定量的水供應(yīng)還是有的,起碼足夠他這次沐浴用了。
站在鏡子前,他飛快的解開上身襯衣的扣子,剛打算脫掉,一抹熟悉的淺紅映入眼簾。段楚猛地低頭,右手撫上了左肩胸口一塊橢圓形的淺紅色胎記。
這怎么可能?段楚覺得腦子有點跟不上。他怎么也不可能認錯,這分明是曾經(jīng)佩戴在身上近二十年的琥珀形狀,尤其穿透淺紅色的琥珀,里面那一抹生機勃勃的長條形綠色,才是他最喜歡這塊琥珀的原因。綠葉紅鑲邊,剛巧和他最喜歡的茶如出一撤的形狀。
這根本是無法復制的。所以他穿越到這里,琥珀也跟著進了這具身體?怎么進去的?
段楚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場景忽地一變。藍天白云下,濃郁透著生機的綠色映入眼簾,呈階梯狀連綿不絕的向外擴散,視線所及的最遠處,赫然是高聳入云的青山,山頂云霧繚繞,有水流聲轟然而下,就像身處仙境般心曠神怡。
段楚大腦一片空白,茫然的向前走去,忽然胸口一陣刺痛,一愣之下回過神,微一低頭,黃綠色的樹葉幾乎晃了他的眼睛,他后退了一步細看,竟然是一株到他前胸、樹皮灰色的茶樹。
白茶樹?段楚緊盯著新梢上那披滿白絨毛的茶芽,心中狂跳不止,竟然是極品的福鼎大白茶,就算以他業(yè)余的制茶手法,也絕對可以制成上品的白毫銀針。
段楚忽然意識到什么,扭頭四處張望,果然,在他身邊還有好幾株福建政和白茶,而快走一段路,又看到了距離福建相差3000公里的云南特有的景谷大白茶。
看著漫山遍野的綠色,鼻尖縈繞著茶樹特有的清新香氣,段楚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早已躁動的精神力觸角肆無忌憚的向外蔓延開。西湖龍井、洞庭碧螺春、廬山云霧、六安瓜片、安溪鐵觀音、武夷巖茶、凍頂烏龍、君山銀針、蒙頂黃芽、金駿眉、祁門紅茶、普洱……
他根本就是身在一座看不到盡頭的茶山,不過里面的種類并不是涵蓋了地球上所有的茶葉,沒有任何的一種茶、大麥茶原樹,甚至連著名的大吉嶺紅茶都不見蹤影,像只收納了所有段楚喝過的茶類。而這座茶山更神奇之處在于,它居然是以茶葉六大類孕育著各種生存環(huán)境不同的茶樹,就像是段楚過去強迫癥的分門別類一樣。
想到這,段楚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那種欣喜若狂的激動漸漸沉淀,蔓延開的精神力自動收回,卻一反常態(tài)的溫和,沒有給他造成半點不適。
段楚心中一動,他過去之所以那么喜歡茶葉,是因為身體的孱弱經(jīng)常影響他正常的學習生活,除了書籍外,茶道成了他修身養(yǎng)性、平心靜氣的最好方法。
段楚把掛在身上的襯衣脫了下來鋪在地上,伸出手,掐住眼前福鼎大白茶新梢上細嫩的芽葉,一一采下放在衣服上。
白毫銀針極為珍貴,可以退熱降火,又能防疫欲病,是最適合他喝的一種茶。制作白毫銀針雖然只需要芽尖,可是留下的葉子也可以做成壽眉或者并入白牡丹之中。
段楚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到了這座茶山,還能不能再進來,只想著把可以和地球有關(guān)系的東西緊緊抓在手里。
一件襯衣實在裝不了多少茶葉,而且段楚發(fā)現(xiàn),他開始大腦缺氧般的陣陣暈眩,連忙彎腰把襯衣收攏,眼前的場景再換,段楚出現(xiàn)在了鏡子前面。要不是□□著上身、手里傻乎乎捧著襯衣,他都要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次美夢。
段楚小心的攤開襯衣,數(shù)十顆芽尖頓時讓他露出欣喜的笑臉,只是很快,一張清秀的臉徹底垮了下來。
制成一斤銀針少說也要十萬顆以上的芽尖,他費盡力氣,卻連一百顆都沒有,那不是連半克的白毫銀針都得不到。那還能喝到嗎,用鼻子聞?
段楚悔得腸子都青了,不管進入那個茶山是有時間限制,還是因為其他原因,他要是一進去就馬不停蹄,或者干脆把整株茶樹連根拔起,說不定還有希望得到2克白毫,舒舒服服的喝上一次茶水。
不甘心的段楚開始動腦筋,視線落在胸前那個淡紅色胎記上。他進入那個地方前,似乎正在研究這個與琥珀一模一樣的胎記上。
“進去?”段楚撫著胎記默念,眼前沒有絲毫的變化,他皺了皺眉,下意識的用精神力探入,大腦又是一陣暈眩,段楚一下子狼狽的坐在了地上,連帶著被襯衣裹著的茶芽也散落在盥洗室。只是他卻顧不得心頭,眼里露出驚喜,他又看到了綠意盎然的茶山,雖然只是一瞬間,卻也知道了進入的訣竅和被踢出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