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20 困獸

看著劉子光和東方恪鑽進出租車，還朝自己揮手告別，王茜無奈的也朝出租車擺擺手，目送他們離去，藏在頭髮中的耳機傳來聲音：“組長，要不要跟上？”

“算了，你們跟不住他的，撤吧。”王茜對著袖口的微型麥克風(fēng)說。

女伴躍躍欲試：“是不是申請衛(wèi)星監(jiān)視他。”

王茜象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的女伴：“動用手機定位鎖定都要公安分局以上級別領(lǐng)導(dǎo)的簽字，動用間諜衛(wèi)星起碼要安全部的分管局長批示，你去申請還是我去申請？”

女伴有些尷尬：“我級別哪裡夠。”

“那我就夠級別？”王茜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轉(zhuǎn)身走了。

劉子光和東方恪換乘了三次出租車，確認沒有人跟蹤後，下車找了個公廁，把手機裡的SIM抽出丟進馬桶衝了下去，然後拿出一部新的手機裝上SIM卡遞給東方恪：“去找個網(wǎng)吧或者旅社住下，每隔四十五分鐘開機一次，接受信息，三分鐘後關(guān)機。”

東方恪收下了手機，神色有些凝重：“劉總，保重。”

劉子光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以防萬一而已，首先我要搞清楚是誰站在我的對面，或許沒有想象的那麼可怕也未可知。”

東方恪提前離開，劉子光來到旁邊超市，買了一套廉價衣服換上，又在洗手間裡用自來水將頭髮梳成一個光滑的大背頭，腰上掛一串鑰匙，腋下夾一個人造革小包，整個人的氣質(zhì)就全變了。

在街上找了部公用電話，撥通了原華夏礦業(yè)董秘易永恆的電話：“易秘書麼，我是劉子光，我想和薛總談?wù)効梢渣N？”

“是劉總啊，你好你好，薛總和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華夏礦業(yè)了，真不好意思，事情比較突然，最近一直在忙新單位的事情，忘了通知您。”易永恆倒是很熱情，但是話語中掩藏不住的落寞一下就能聽出來。

“那薛總現(xiàn)在哪裡高就？”

“平調(diào)到國土資源部下面的《礦業(yè)研究》”雜誌社當(dāng)社長，我還是老本行，跟薛總當(dāng)秘書。”

“方便見一見薛總麼？”

“請稍等。”然後聽到一陣腳步聲，顯然是易永恆拿著手機去找薛丹萍了。

聽筒裡傳來薛丹萍柔和的女中音：“劉總您好，人在北京？”

“是的，我想和薛總談?wù)劊恢婪奖泓N？”

“哦，這樣啊，最近比較忙，剛接了社裡這一攤子，有時間我給你打電話吧。”

“那好，我們再約時間，再見。”劉子光掛了電話，攔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師傅，去礦業(yè)研究雜誌社。”

司機一聽就樂了：“哥們，外地人吧，北京那麼大，您就說一單位名字，我上哪兒找去啊，您說是這個理吧。”

劉子光啥也沒說，直接甩過去一張五十的大票子。

司機接過來：“嘿，先生您真敞亮，沒說的，看我的。”說著拿起對講機呼叫起總檯來，查詢礦業(yè)研究雜誌社的地址，這首都出租車公司的資料庫真不是蓋得，很快就查到了地址，司機一路開了過去，下班前抵達了雜誌社門口。

礦業(yè)研究雜誌社的門臉不大，一棟五十年代的蘇式建築，牆上長滿藤蔓，看起來古色古香，小院裡停著幾輛黑色高級轎車，門衛(wèi)坐在傳達室裡端著茶杯拿著報紙，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劉子光走過去，沒說話先上煙，門衛(wèi)老頭接過來一看：“喲，大中華。”

“大叔，我是來找人的，我有個本家兄弟最近分配到這個單位，他叫易永恆，您認識麼？”

“認識，新來的社長秘書嘛，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麻煩您了。”

門衛(wèi)老頭給辦公室打了電話，等易永恆出來接人，劉子光打量著院子裡的陳設(shè)，問道：“咱們這個單位，有年頭了吧。”

門衛(wèi)驕傲的說：“可不，當(dāng)年地礦部還在的時候咱們雜誌社就在了，第一任社長是李四光兼任的，所以咱們社級別特別高，別看門臉不大，正兒八經(jīng)副部級單位。”

劉子光肅然起敬，又遞上一支菸：“您請。”

正侃著，易永恆出來了，看到這身打扮的劉子光，差點沒認出來，愣了一下才和他握手：“裡面請吧。”

來到社長辦公室，薛丹萍也愣了一下，隨即讓易永恆在外面守著，不許人打擾，請劉子光坐下，親自倒了杯水遞過來：“劉總，你是有心人吶。”

劉子光說：“我這個人做事不喜歡被矇在鼓裡，我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請薛總告訴我。”

薛丹萍說：“華夏礦業(yè)本來就是國企，人員調(diào)動很正常。”

劉子光冷笑道：“華夏礦業(yè)辦公樓大廳裡那盞水晶吊燈起碼價值上千萬，可是雜誌社除了地皮值點錢之外，所有家當(dāng)恐怕賣不到一百萬，薛總左遷，我的鐵礦股份不翼而飛，我們都是受害者，應(yīng)當(dāng)並肩作戰(zhàn)，扳回這一局才行。”

薛丹萍淡淡的笑了，彷彿在笑話劉子光的不自量力：“什麼受害者不受害者，劉總小說看多了吧。”

劉子光一攤手：“這麼說，薛總是不願意和我聯(lián)手了？”

薛丹萍說：“我剛調(diào)過來，工作很忙，如果您沒有別的事的話，我要辦公了。”

劉子光知道再說下去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薛丹萍越是這樣反應(yīng)，他越是堅定了自己的看法，自己的對立面強大到無法想象，他起身道：“再見薛總。”

“小易，送送劉總。”薛丹萍對外面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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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永恆將劉子光送到樓下，看看四周無人，低聲說：“薛總這次被打擊的太沉重了，　你要理解她的心情。”

劉子光心中一動，答道：“我理解，但是薛總也不應(yīng)該這樣消沉啊，難道韓家不能給予她一些支持麼？”

易永恆冷笑：“鄒文重的妻子，就是薛總小姑子的丈夫，老太太自然是幫著親生的女兒和女婿了，又怎麼會向著外人。”

劉子光對薛丹萍的背景瞭解的不多，但從易永恆的話裡可以聽出，薛總這回失勢是內(nèi)訌是結(jié)果，他接著問道：“鄒文重和馬峰峰是什麼關(guān)係？”

易永恆遲疑了一下，支吾道：“馬峰峰這個名字沒聽說過。”

劉子光笑笑：“易秘書年紀(jì)輕輕，可惜了。”說完這句話，留下低頭思索的易永恆，徑直去了。

……

深夜，趙輝在衚衕裡停好汽車，回到自己那套小四合院，多年摸爬滾打養(yǎng)成的第六感讓他敏銳的察覺到有危險存在，下意識的把手伸到腰間，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慢一點，老趙，不要和我比出槍的速度，你贏不了。”

趙輝啞然失笑，放在腰間的手慢慢的舉起，手裡拎著一串鑰匙：“又不是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怎麼可能帶槍。”

劉子光從陰影中走出，手裡空空如也：“我也沒帶槍。”

“你小子，嚇我一跳，怎麼進來的，報警器被你拆了？”趙輝心疼的看了看院牆，上面裝的那些紅外線報警器可都是價值不菲的進口貨。

“是啊，要感謝永昌對我的培訓(xùn)，這些技術(shù)受用一生啊。”劉子光說。

趙輝打開屋門，請劉子光進去，開了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丟過去：“吃了麼？”

“在衚衕口吃了一碗刀削麪。”劉子光啓開啤酒喝了一口。

“怎麼混到吃刀削麪的地步了？”趙輝笑道。

“因爲(wèi)我很不喜歡被人盯著的感覺，有人在我和我的助理身上放了跟蹤器，房間裡有監(jiān)控和竊聽，電腦裡被人下了木馬，更離譜的是，一夜之間，紅星不是我的了，紅石也不是我的了？我想問問你，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輝也拿了一罐啤酒喝著，冷笑道：“連你的生命都是國家的，更別說你的財產(chǎn)了，怎麼，你有意見？”

劉子光一攤手：“沒意見，爲(wèi)國家，爲(wèi)民族，就算把這條命捐了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那也要先徵求我的意見吧，就算是紅軍長征時候徵糧還給打白條呢，可你們這算什麼，一聲不吭就把我的東西拿走，還假惺惺的丟點殘羹剩飯給我，這也就算了，但我怎麼才能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捐給了國家，還是捐給了某個狗孃養(yǎng)的富豪呢？”

趙輝說：“老劉，咱們也算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我的話，你相信不相信？”

劉子光說：“我信，如果我不相信你，就不會來找你。”

“事情是這樣的，引起這一連串反應(yīng)的是華夏礦業(yè)的高層鬥爭，你知道，薛丹萍的位子坐的不穩(wěn)，她在塞拉利昂項目上失了分，急於扳回一局，所以找到了你，花費了一些代價取得了和你的合作，問題就在這裡，薛丹萍的競爭者不甘心功敗垂成，更垂涎這麼大一個鐵礦所帶來的政績和經(jīng)濟效益，所以他們通過一些手段，把紅石拿了過來，至於紅星，完全是巧合，你在地方上惹了什麼人，是他們吊銷了你的營業(yè)執(zhí)照，而不是……上面的人。”

“上面的人是誰？馬峰峰？”

趙輝點點頭，又搖搖頭：“馬峰峰的能量很大，但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大，能把現(xiàn)役特種部隊整建制的退役去充實一家保安公司，從總參和外交部抽調(diào)人員組成新紅星，這裡面所蘊含的能量信息，不用我說你也能感覺到。”

“然後呢？”

“哪有什麼然後，你也看到了，我現(xiàn)在調(diào)文職，我家三哥因爲(wèi)工作上出現(xiàn)嚴(yán)重失誤也被調(diào)離，就連葉清都被派到外面當(dāng)外勤去了。”趙輝無可奈何的苦笑著。

“照你的說法，事情只有這樣了？”劉子光問道。

“還能怎樣，他們給你掛著CEO的頭銜，給你幾十萬的月薪，豪華跑車和公寓，甚至邀請你加入他們的小圈子，這已經(jīng)是他們所能表達的最大善意了，老實說，換了我都不一定這麼做。”

“換了你怎麼做？”

“羅織幾個罪名，先讓你身敗名裂，然後關(guān)到監(jiān)獄裡一輩子出不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威脅我了？”

“不，我是在提醒你，這樣做的成本和風(fēng)險性都很小，如果你惹怒他們，下一步很可能就像我說的這樣，你將會在大西北某個監(jiān)獄裡終老一生。”

劉子光說：“我想我已經(jīng)惹怒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