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從叢林中走出來,回到火部落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西沉,大地也被黑暗籠罩。
他急匆匆的回到家,害怕父親和母親擔(dān)心,到了家卻發(fā)現(xiàn)兩人都沒有回來。
因為薪巫那里并沒有晚飯的吃食,他只能回家吃飯,而母親去了沙部落,父親還沒回來,他便只能走向大母的房中。
“沒吃飯么?大母去給你煮魚。”
見到少年到來,狼部落下一代巫高興的起身,為他煮了一條魚,還放了很多粗糙的海鹽。
海鹽是珍貴的,即使火部落產(chǎn)鹽,也同樣珍貴,但為了這個少年,她舍得。
她自己沒有孩子,好像也不能有孩子了,所以她把少年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對待。
這兩年沙圖騰火種隱隱有變異的趨勢,沙部落巫便總要出去忙碌,少年很多時候,都是由她照顧的。
“謝謝大母。”
少年向她微笑,裂開嘴,笑的很甜,很傻。
“今天又在祭臺上呆了一天?”
看著眼前的少年吃著魚,她坐在少年身前,關(guān)心的問道。
“沒有,今天我去了部落外面,去那邊的叢林里玩。”
跟大母,他總有很多話說,雖然沒有說出薪巫的秘密,但也沒撒謊。
“要注意安全,晚上早點回來。”
狼部落下一代巫關(guān)切的說著。
少年點點頭,快速的幾口把魚吃掉,便迫不及待回到自己家中。
六代首領(lǐng)和沙圖騰火種巫都還沒回來,他便自己在家點燃火把,然后借著火把的光芒,練習(xí)那些復(fù)雜的手勢。
十根手指不停的交叉扭動,順序復(fù)雜的讓他有時候想不起,便只能停下來思考。
就這樣練習(xí)到母親回來,他才停下動作,躺在獸皮上準(zhǔn)備睡覺。
“又在你大母家吃的飯?”
沙圖騰火種巫的聲音中帶著一點不滿。
“恩,我困了。”
少年應(yīng)了一聲,立刻轉(zhuǎn)身睡去,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母親多說。
后面有一些嘮嘮叨叨的聲音,少年只當(dāng)沒聽見,用獸皮捂住腦袋,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的起來走出部落,奔著西面的叢林走去。
薪巫已經(jīng)早早的等在這里,姑侄二人沒有太多交流,立刻進入學(xué)習(xí)狀態(tài)。
中午的時候,薪巫又拿出少年愛吃的黃粟,吃過飯,少年再次開始練習(xí)。
天黑之后,少年又晚晚的回到家,在大母家吃過晚飯,就獨自回家練習(xí)。
這樣到第三天下午,他終于學(xué)會了整套動作,可以獨自跳傳部落祭祀舞了。
動作雖然依舊生疏,但至少沒有錯誤。
薪巫對自己的侄子表現(xiàn)出的能力很驚訝,要知道自己當(dāng)初學(xué)習(xí)的時候,可是用了侄子兩倍的時間才學(xué)會。
她卻不知道,少年之所以學(xué)的這么快,是因為他每天在祭臺上,就喜歡四處看看,很少有其他什么事情。
所以在眼睛的動作上,他學(xué)的很快,而手上的動作,他這幾天練習(xí)的很努力。
完成祭祀舞的教學(xué),少年已經(jīng)可以從傳圖騰火種中獲得力量,薪巫開始教他做畫卷。
這個過程更加緩慢,因為涉及到畫布、染料、落筆、圖騰力量的運用等諸多細節(jié),薪巫每日教導(dǎo),少年每日學(xué)習(xí),就這樣時間又過去一個多月。
這一天,少年學(xué)完畫卷后收拾好染料和畫卷,便轉(zhuǎn)身離開,但薪巫卻沒有如往日一般離去,而是站在原地。
等少年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高冷,緩緩開口:“出來吧。”
少年的大母,狼部落下一代巫緩緩從叢林中走出來,她的手上拿著石刀,坐下騎著巨狼,目光上下打量薪巫。
“你是……薪?”
狼部落下一代巫認出了眼前這個人,她微微驚訝。
“你比我哥哥還要警惕。”
薪巫說道。
“他們太忙了,我倒是閑一些。”
收回手上的石刀,安撫地拍了拍身子下的巨狼,讓他不要激動。
“你已經(jīng)觀察很久了,為什么一直沒有上前,反而今日才來。”
薪巫很早就感受到,少年進入?yún)擦趾螅竺婵倳粋€尾巴,只是這個尾巴一直沒有走近,所以她也沒有在意。
最初的時候,他以為是少年透露了什么,但后來通過對少年的觀察,她否定了這種可能。
那么就是有人察覺到什么,她以為是自己的哥哥,結(jié)果是哥哥的妻子,這讓她意外,但更意外的是,這個跟了半個月的人,今日露臉了。
“他的力量快瞞不住別人了。”
狼部落下一代巫開口說道。
“那種晦澀的圖騰力量,很惹眼。”
薪巫恍然大悟,她自己倒是沒有考慮這個問題,或者說,沒有考慮周全。
這種了力量在她身上,她可以用之規(guī)避別人的窺視,哪怕一個戰(zhàn)士迎面走來,她都能讓其對自己視而不見。
但少年顯然沒有這個能力,何況他身邊圍繞的不是首領(lǐng)就是巫,更容易被堪破。
“既然如此,那也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不見見你哥哥?”狼部落下一代巫有些意外。
“不好見,見了也不知道說什么。”
薪巫想了想,最后還是搖頭拒絕了。
“這塊傳部落圖騰火種是我送給侄子的禮物,至于如何運用,我也已經(jīng)教給他了,你記得跟我哥哥說一聲。”
狼部落下一代巫打量了一下那塊圖騰火種,點點頭,表示明白。
“還有,告訴我哥哥,北方的冰熊部落要南下了,讓他做好準(zhǔn)備。”
薪巫的這句話,讓狼部落下一代巫緊張的注視了她一眼,但隨后她點點頭,表示明白。
“這些染料就留給我的侄子吧,冰天雪地的,染料已經(jīng)不多了,如何尋找,我已經(jīng)告訴他了,找不找得到,就看他自己了。”
薪巫又說了一句,便對著自己的嫂子一笑,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她走的時候,就像當(dāng)初蒼巫帶她從天上走下戰(zhàn)場那般,一步步踩踏空氣蹬梯而上。
那晦澀的力量時時籠罩著她,讓她顯得神秘而縹緲。
“真是一個詭異的部落。”
狼部落下一代巫說著,摸了摸巨狼的頭,輕輕夾了一下雙腿,巨狼便扭頭奔跑著向火部落中走去。
半路上,便看到獨自走在雪地中的少年,她直接帶著少年回家。
沒有急著去見自己的丈夫,而是給少年做了飯,她才帶著少年去跟自己的丈夫說了這一切。
在她看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讓少年餓肚子,因為她嘗過餓肚子的滋味。
上一代吃過的苦,就不要讓下一代在品嘗了,因為那滋味,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