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八索
對於師弟的行爲(wèi),師父同樣大發(fā)雷霆,命師弟立刻送那女人下山。
這種行爲(wèi),讓我的火立刻就冒了上來。我和師弟同時與師父頂撞,堅決要把這女人留下來。我想著,倘若我無法得到紅塵中所謂的情,就讓師弟得了吧。
我們兩兄弟的關(guān)係,如親的一般。師弟只比我晚來山門一年,我們一起吃住二十多年,即便有之前的那檔子事,卻也不會影響太深。畢竟他怨的是我對師父出手,而不是打傷了他。師弟是個重感情的人,這一直是我和師父最欣慰的事情。最起碼無論以後我們誰繼承了五行脈道統(tǒng),都不會起紛爭。
在那個女人上山第五天,我們兩兄弟與師父爭執(zhí)不下的時候,有一夥人突襲五行觀。他們的身手不一般,但卻被師父與我?guī)熜值芏撕狭Υ蛩懒舜蟀搿JO碌模瑧嵑薜碾x開了,叫囂著還要再來。
那一戰(zhàn),師弟爲(wèi)了護(hù)我,被對方偷襲,中了冥毒。
冥毒,是以九幽之地的毒物,配以純陰女子初潮煉製而成的奇毒。毒性猛烈,倘若不及時救治,一時三刻就會化爲(wèi)寒毒水。
而解救方法,要麼以純陽道法逼出毒素,要麼服下純陽的天地珍果。還有一種,則需要純陽命格體質(zhì)的女子與之交gou,將毒素轉(zhuǎn)至女子體內(nèi)。這樣,師弟便能獲救,而那名女子則不出三日要亡。
五行一脈講究道法自然,所以無純陽功法。而天地奇珍,又哪裡這麼容易找到。至於那純陽命格的女子,一時三刻又如何能找得到。
可意外的是,師弟帶回來的那名女子,正是純陽女。
別無他法,爲(wèi)了保住師弟的命,我們只能徵求那女子的意見。她答應(yīng)了,沒有任何猶豫,因爲(wèi)師弟在她最危難,差點(diǎn)被幾個惡棍強(qiáng)bao的時候把她救回來。
所謂事有天定,一飲一啄,天命不可違。
在師弟和那名女子進(jìn)了房間後,師父忽然跺腳大罵著:孽緣啊!真是場孽緣!早知今日,我當(dāng)初……唉!孽緣啊!
我問師父到底怎麼了,你知道師父告訴我什麼嗎?老道士忽然停止講述,轉(zhuǎn)過來問我。
我隱約能猜到一點(diǎn),但不是很確定,便搖頭。
老道士呵呵一笑,這笑的苦澀,笑的無奈,笑的眼睛都紅了:師父告訴我,這個純陽女子,正是我之前帶回來的那個。師父那天廢了她的功法,把她趕下山,以道術(shù)給她易容換貌,並點(diǎn)散了她的記憶。可沒想到,時隔不久,師弟下山找我時,偶然遇到她被幾個惡棍欺負(fù),竟又給帶上了山。
天下大事,天註定九分,師父妄要奪那一分,卻將我害苦了。
看著緊閉的房門,想著我曾深愛的女子與師弟巫山雲(yún)雨,我?guī)缀跸胍活^撞死在山上。那一天,我離開了道觀,在外遊離足足半年之久。因爲(wèi)我忘不掉,她是我親手送進(jìn)了房間。
老道士講到這一段時,整個眼眶都紅了。我能感受到,他心裡那股悲傷和憤恨以及悔恨。
唉……他嘆口氣後,繼續(xù)說:回到道觀後,她已經(jīng)走了很久。師父告訴我,那晚冥毒入體,與純陽之體或許產(chǎn)生了什麼反應(yīng),讓她恢復(fù)了記憶。她記起了一切,幾乎如瘋癲一般。
本身女子爲(wèi)陰,純陽女子活不過二十九。但師父因爲(wèi)愧對我與師弟,更因要她解冥毒感到愧疚,所以拿出一顆木靈丹爲(wèi)她續(xù)命。倘若不是這顆木靈丹,她活不到今日。而如今,恐怕她的冥毒又將發(fā)作,不及時救治,活不了幾天了。
說到這,老道士的眉頭緊皺起來,隨後他接著說:她離開五行觀沒多久,師父就病倒了,一年後昇仙離世。而師弟,在三個月後也失蹤了。五行道觀,一夜之間人去樓空,我消沉了很久才恢復(fù)過來。
老道士說完這一切,我忽然想起房間裡,曾在宣紙上看到的那段話:今日何來與君爭,悲哉……吾不欲爲(wèi),天意弄人,何苦,何苦……錯了,錯了……
救她吧。沉默良久好,我對老道士說:她比木靈丹重要,無論對你,還是對你師弟。天意弄人,怪不了她。
老道士沒有立刻回答,依舊沉默,很久後他對我說:你休息吧,我要再想想。
我知道以老道士的個性,如果做出決定,一般人絕對無法改變。這個時候勸是不起作用的,還不如省點(diǎn)唾沫填肚子。說起來,那倆饅頭是不是有問題,怎麼感覺肚子咕嚕嚕直翻騰呢。
離開老道士的房間後,我把門輕輕帶上,自門縫中看到,老道士盯著桌子上的紙,皺著眉頭思索。
這老頭,也有你難的時候。我撇撇嘴,不過那個女人的確很可憐。即便我是個男人,可設(shè)身處地的想一下,無論老道士還是她,恐怕在當(dāng)時都要瘋了。換做我,估計直接把那個什麼師父給宰了。
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雖說這是和尚講的,可你道家也不能太無情無義吧。這樣的師父,不要也罷。
這一夜,可差點(diǎn)沒把我折騰死。半夜起碼去拉了四次,幾乎要脫水了。
如果不是考慮老道士沒事給我吃自制的補(bǔ)血丹,我都想問問他,有木有諾菲沙星啊……救命啊……
早上起來的時候,渾身沒勁,兩腿都在發(fā)軟。扶著牆走了一會,溜到了道觀門口。擡頭一看,正見老道士站在山間小路。
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會又皺著眉頭,像在回憶什麼。沒一會,擡頭看看道觀,也正看到了我,表情不由得一怔。
我被他看的渾身更軟了,就一臉抽抽的擡手衝他打招呼:嗷哈油~~
不要學(xué)日本人說話,當(dāng)年的抗戰(zhàn),我有幾位師伯都是死在戰(zhàn)火中的。老道士一臉淡然地走過來。
我頓時愣住了,這死老頭還是個憤青呢。
我訕笑一聲,問他:今天準(zhǔn)備幹嘛?繼續(xù)研究石獸,還是去找噶木的消息?
都不是。老道士大跨步走進(jìn)了道觀,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我們?nèi)ズ幽稀?
啊?去那幹什麼?噶木在那?
救人!老道士回答。
沒想到一夜之間,老道士就做出了決定,這速度夠效率了。
河南在五行觀哪個方向我不知道,但跟著老道士用縮地法趕路,沒用太久的時間就到了地方。
這種一步邁出,瞬息幾公里的神奇道法,即便接觸了很多次,依然覺得震撼。
我不知道現(xiàn)在位於河南哪個城市,老道士帶著我上了一座光禿禿的小山。
這座小山,位於一片山林之中,就像中年男人呢的禿頂一樣。
老道士輕車熟路,帶著我快速前行。我跟在他後面一路小跑,累的跟狗一樣,問:你以前是不是來過這啊,怎麼這麼熟。
老道士身子頓了一下,隨後訓(xùn)斥我一聲:廢什麼話,快點(diǎn)趕路。
緊趕慢趕,用了半個小時我們終於到了地方。這個時候,我?guī)缀跻撁摿恕W蛲肀緛砭蛢赏劝l(fā)軟,早上老道士摘了點(diǎn)野果充飢,當(dāng)時吃飽了,可現(xiàn)在又餓的前心貼後背。
在這座小山的山巔之處,是一片高矮不一的山棱,老道士帶著我爬上爬下,很快,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洞口。如果沒有老道士帶路,就算從天上飛著看,也發(fā)現(xiàn)不了這山洞。
因爲(wèi)山洞上方有一層斜著的石巖,從半空中看,與地面恰如一個整體。
我們爬過去的聲音,已經(jīng)驚動了山洞裡的人。我看到,一個年輕女孩從山洞裡走出來。
這是一個漂亮的女生,具體容貌就不描述了。頭髮紮成了馬尾,穿著普通的牛仔褲和純白色T恤,很清純靚麗。
你來了。她看著老道士,臉色不是很好看。
老道士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往裡走。我看到那個女生咬咬嘴脣,似乎想要阻攔,但還是沒有伸手。
老道士進(jìn)去後,那個女孩看看我。我有些不好意思,這輩子也沒被太漂亮的女生盯著看過。
那個……我叫楊……
沒等我羞澀的介紹完,這姑娘扭頭就進(jìn)了山洞。
混蛋!
都走了,留我一個人幹什麼?風(fēng)中凌亂麼?
得,一咬牙,我也跟著進(jìn)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