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 泛較言情
陳浩其實并沒有相訂的飯館,而春節假日里,京城各大餐飲處皆是人滿為患。最后還是按照王成平提議,三人索性挑了家連鎖的粥店停下車來。陳皓本想鎖車后隨他們離開,但皺皺眉又拉開門坐進去:“你倆先進,這車號不能停在這,我隨便找個旁邊的小區停車場。”
王成平實在想避免和程岳單獨相處,可這種情景也由不得她。于是她有意落下幾步,與程岳前后腳進入餐廳。
粥店的生意并不格外火爆,只人數卻也可觀,服務員告之他們需稍候片刻才有座位。為了避免在等待這當口和程岳進行不必要的交談,王成平忙從旁邊的雜志架上隨意揀了張報紙,作津津有味閱讀狀。幸好程岳似乎沒有與她攀談的興趣,隨意走到她身邊也拿份雜志讀下去。
在與他們一起等候的幾位客人中,有位老太太顯然對他倆相處的狀況產生興趣,開口卻是搭訕程岳:“小伙子,這是你媳婦吧。”
王成平乍聽這個稱呼,頓感自己深受侮辱,她搶在程岳之前皺眉回答:“不是的,您誤會了。”
程岳還未說話便被王成平截斷,又聽她忙不迭的和自己撇開關系。男人似笑非笑的睇著王成平,索性不發一言看她如何辯解。
然而老太太把他倆神態收在眼底,更認定這是一對尚在吵架的情侶,笑瞇瞇勸道:“哎呀姑娘,大過年的干嘛和小伙子吵架,你看著他多讓著你!唉,兩人開開心心的不很好嗎?”
望著老人家眼角細密的紋路和花白頭發,王成平瞬時覺得自己活在一個由誤會組成的世界里。然這次還未等她反駁,便聽旁邊程岳云淡風輕說道:“阿姨,她只是我妹妹。不過她的確在和我鬧脾氣,您甭理她。”
妹妹?鬧脾氣?王成平詫異的挑高眉看向程岳,他正如此語氣誠懇的繼續說謊:“這不,只好帶她來吃飯。”
造謠!誹謗!王成平抿嘴瞪著他,思考為這點小事與程岳進行口舌之爭是否值當。
而老太太對程岳這個答復一愣,有點尷尬的向她身邊的人解釋道:“怪不得,他倆往這兒一站,連看報紙的表情動作都一個模樣印出來。我還琢磨著這一對真夠夫妻相,沒成想是兄妹。嗨,看我這眼神!”
“不是,我才是他姐。”王成平終于覺得憋屈,索性惱火的出聲道。如果只是敷衍的扮兄妹戲碼,好吧,但她憑什么要當小的?
但先機已被程岳占去,王成平再說的任何話都不合時宜,周圍人皆露善意嘲笑,似是對妹妹在兄長面前倚小賣大的戲碼屢見不鮮。老太太甚至朝她歪歪眼睛:“哈哈,姑娘啊,我告訴你,哥哥可比弟弟好。”
欲辯不能,王成平也不能跟老太太較真。于是她帶著笑意,目光卻是冰冷的去瞪程岳。但作為占她嘴頭便宜的始作俑者,男人繼續好整以暇的低頭翻雜志,臉上的表情依舊紋絲不動。王成平只恨不得逼迫程岳與自己爭吵,但總算理智回神,強自把內心這股發作不得的郁悶按下。
而且她和程岳究竟哪里相像了?王成平又是懷疑的盯著男人良久,終于判斷那個老太太的確老眼昏花,甚至忽略了兩人性別不同這個至關重要的因素。
而此時,服務員總算叫到他們等餐號碼,王成平終于怏怏起身,隨著程岳一起走入餐廳。
陳皓幾乎在他們剛落座時便趕來,兩個男士都頗有風度的先把菜單交給王成平,示意她全盤做主。王成平倒也老實不客氣的拿來看,現下她病體初愈,吃什么在嘴里都有苦甜味。最后索性胡亂要了一些,隨后便把菜單禮貌的遞給程岳。
不過在王成平點完菜抬頭的一瞬間,不知是否是她錯覺,倒感覺程岳仿佛一直詫異盯住自己的頸部,直到兩人視線相交他才端然收回目光。王成平心生警惕,低下頭來細細視察自己的儀表,但想不到是哪里出了問題。
“王小姐吃那么清淡,不要緊嗎?用不用再要點什么。”程岳瞥了眼她勾出的菜單,作出評價。
這個時候,王成平無比慶幸陳皓是她男朋友,因為他理所當然的幫她答道:“這家伙前一陣剛生病,不過她平時口味就淡,咸辣都不吃,挑剔程度可怕。飛子你看到什么想吃的就點就好了,你在外地估計也累壞了,現下趕緊吃點。”
鳳凰的回答果然不太令人滿意……還有什么叫“這家伙”?王成平冷哼一聲,移開視線不去計較他對自己的稱呼問題。而程岳也收回打量他倆的目光,輕笑著把菜單遞給陳皓:“這樣就很好,我也想不出什么了。陳皓你再點幾個愛吃的菜。”
等待食物上桌的過程中,王成平一直心不在焉的看向遠方。其實她本想饒有興趣的聽陳皓與程岳聊天。然而她一旦擺出聆聽模樣,程岳便借此機會,把不動聲色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幾次之后,王成平索性專心致志研究鄰桌正在進食的菜肴,琢磨自己是否錯過過多口舌之欲。
正自得其樂時,卻被坐在她身邊的陳皓輕輕碰了下胳臂。王成平睜大眼睛抬頭,意識到他們已經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不過可惜的是她沒聽見,于是只能微笑的對陳皓道:“剛剛說什么?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陳皓責怪的看她:“總是心不在焉的。程岳問你有沒有和嚴黎保持聯系呢。”
王成平說謊時面不改色:“哦?沒有呢。那次見面,我不小心把她的手機號留在咖啡館里,上次見面倒也忘記向她再要。”
程岳看向她:“是,電話號碼忘記了?”
“我也一直以為我有過目不忘的好本事,但現在同樣對自己很失望。”王成平笑笑,輕巧的轉開話題道:“呀,菜已經上啦。”
──這男人樣子好看,姿態也從容,注視人的眼神更是平淡溫和。按理說,以程岳的不俗外貌和可估財富,單此祭出這二法寶已可蠱惑眾生。偏偏他還擁有獨特氣質兼懂得低調,從此世間安得雙全法,他已不需好奇這種無用之物。只不知為何,王成平總覺程岳已收起初見時對她的忽視冷淡,取而代之的卻是戒備探究。
對于這種轉變王成平頗感受寵若驚,繼而滿身不自在,最后更有些寒氣頓生。直到現在,她還沒被這個男人的目光看習慣。可程岳到底想干什么,王成平干巴巴的想,如果他不是嚴黎的男朋友,自己幾乎就要產生一種錯覺,一種他很想了解她的錯覺。
答案當然是不,對誰都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