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蕾雅的決定
三人認真聽著小精靈的訴說，陷入了沉默。
小精靈講得很詳細，一直從被抓開始講到她被赤司所救。維恩因爲天生過於善良，不擅心機，只覺得小精靈的遭遇很可憐，但赤司和特里就不同了。以他們倆那精明無比的腦子，自然想到了許多可疑之處以及小精靈沒有講出來的東西。兩人對視一眼，開始用眼神交換信息。
從小精靈被抓開始，就已經(jīng)存在一個大疑點。如果那些黑衣人是要抓精靈販賣的話，當時還有其他精靈在，沒理由只抓小精靈一個，更不會如此長途跋涉地將小精靈由大陸南部運到大陸北部。由此就可以判斷，那些人定然有著別的目的。表面上是要把小精靈遠離精靈國度，但實際目的肯定不會單單如此，否則他們完全可以把小精靈殺掉。而且，從他們只抓小精靈來看，小精靈在精靈族中地位必然不低，甚至有可能是精靈女王的直系後代。但小精靈既然沒有告訴他們，那他們也沒有理由向她問出答案。
赤司此時更是想到了小精靈身上的印記，結(jié)合小精靈的講述，他判斷，那些黑衣人應該就是昨晚窺視他的人。不過他並沒有要告訴維恩、特里這個信息。因爲他們倆還太弱，如果對上那些人，基本上沒有勝算。雖然對那些黑衣人的目的感到好奇，不過在信息不足的情況下卻很難猜測出來，只能暫時作罷。
小精靈一口氣把經(jīng)過講完，隨後悄悄地看向了赤司三人。雖然自己並沒有欺騙三人，但他們救了自己，自己卻是對他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心裡總有那麼一點不舒服。殊不知，其中兩人已經(jīng)把她的身份摸得八九不離十了。
“原來你叫蕾雅，真是好可愛的名字，跟你一樣可愛。”特里聽小精靈說完，暫時壓下自己的思考，開始與小精靈拉關(guān)係。
“嗯，確實很好聽。”維恩也發(fā)出讚歎，隨後想到了什麼，“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們的名字呢。我叫維恩，救你的那個哥哥叫赤司，另外一個哥哥叫特里。”
“維恩……赤司……特里……”小蕾雅把每個名字都重複讀了幾遍，似乎是想要馬上記住。
“小蕾雅，那你現(xiàn)在有什麼打算，是想要回家嗎？”特里問道，他還不知道赤司與小蕾雅的約定。
果然，小蕾雅搖搖頭，轉(zhuǎn)頭望向赤司，旋即道：“蕾雅會跟著赤司哥哥，蕾雅跟赤司哥哥約定好了要一年以後纔回家。”
維恩和特里一聽，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特里似乎想到了什麼，向赤司試著確認：“赤司，你不會是……”
“嗯，跟你想的一樣，她將作爲傭兵團的第四名成員跟著我們一年，這也是救她的條件。”赤司回答。
“赤司你怎麼能這樣做，小蕾雅還是個孩子啊。離開了家這麼久，她一定很想家吧。她的親人也一定會很擔心她的。”維恩聽見赤司的話語後，馬上對赤司說道。
“想要獲得什麼，就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既然她想要獲救，那麼付出點自由也是應該的。難道不是這樣嗎？或者說你認爲上蒼至善，當有人處於危機時，它都會出手相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又怎麼會被人抓到拍賣會上？”赤司看著維恩，面無表情地反問。
“但，但是……”
維恩無法反駁。因爲他明白赤司所說的沒錯。雖然維恩很善良，但他並不愚鈍，他的老師也曾教育過他類似的道理。若是上天有情，他也不會被拋棄在雪地裡，差點死掉。但他仍覺得這樣對小精靈太無情，他的善良不允許他這樣做。
“赤司，你這樣做確實有點過分了……”
赤司看著維恩、特里兩人都似乎不怎麼贊同自己的樣子，感到了不解。以他的想法，既然要建立傭兵團，小精靈無疑是最佳選擇。既能滿足湊足四人的條件，也能讓小精靈跟著他們行動，基本上完美。唯一一點缺陷，就是小精靈的實力太弱，需要他們保護，但對於自己來說並不成太大問題。但出乎他的預料，特里兩人竟然會反對自己的想法。自己應該沒有算錯什麼地方纔對，爲什麼兩人會反對？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那到底又錯在了哪裡？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們來決定吧。”留下這麼一句話後，赤司便懷著滿腔的不解，起身向著二樓走去。
特里兩人看著赤司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他們都很清楚，從理智上來講，赤司一點沒錯。但是，很多時候，人都不由理智來支配，而是人的感情佔據(jù)主動。否則，人們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了。可是，赤司又是不同的……
他們都沒注意到，除了他們外，還有一道目光緊隨赤司。
小精靈從剛纔赤司三人的對話中瞭解到，特里和維恩似乎都不贊成赤司與小蕾雅的約定。她知道，兩人都是爲了讓自己能夠儘早回家，所以纔會反對赤司哥哥的想法。
但是，她雖然很想回家，卻是不會違背約定，因爲這是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既然說到，就應該做到，否則是不會得到別人的信任和認同的。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看著赤司離開的背影，她突然感覺很不舒服，就像心口被堵住了一樣。潛意識裡，她剛纔差點想跟上赤司。
“維恩哥哥，特里哥哥，你們不要怪赤司哥哥，這是蕾雅自願的。”小精靈開口，目光澄澈，態(tài)度堅決，“雖然蕾雅想回家，但既然是蕾雅跟赤司哥哥的約定，是蕾雅做出的承諾，蕾雅就一定要履行，否則媽媽也是不會原諒蕾雅的。”
兩人聽到小精靈這樣說，又是稍稍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他們本以爲，小精靈是因爲想要獲救以及感受到赤司周圍的那股威壓，纔會被迫許諾。畢竟小蕾雅看起來才12、3歲的樣子，遭遇了這些事後，此時應該非常想回到親人身邊纔對。不過，當他們觸及到小精靈那毫不動搖的眼神，卻是明白小精靈或許真的是認真的。
“小蕾雅，那個約定你可以不用履行，赤司他不會怪你的。”維恩試圖勸說，“你還是儘早回家爲好，否則你的親人不知道你的安危，一定對你非常擔憂。”
“蕾雅知道媽媽她們現(xiàn)在一定很擔心蕾雅，但是……”小精靈卻搖搖頭，語氣透露出不容置喙，“與赤司哥哥的約定，蕾雅一定要履行！”
兩人沒有再勸誡，因爲如果再這樣做，就是對小精靈覺悟的懷疑、輕視和不尊重，這是絕不允許的。對視一眼，兩人都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放棄勸說這個意味。於是，他們進行最後的確認。
“最後問一次。小蕾雅，你確定真的要實現(xiàn)與赤司的約定？你要明白，如果你這樣做，你必須要跟著我們生活，一年以後才能回家，才能再見到你的親人。你，真的確定？”
“嗯，蕾雅確定。蕾雅會跟著哥哥們一起生活。”
兩人再次確認小蕾雅的決心，終是沒有再說什麼，同時心中稍稍鬆了口氣。既然已經(jīng)決定好的事，就不需要再花費時間去糾結(jié)到底做不做。於是，他們給了小精靈一個非常開心，非常陽光的笑臉。
“小蕾雅，歡迎你加入我們！以後我們就是同伴了！”
……
赤司房間內(nèi)。
一個少年正雙手枕著後腦，仰躺在牀上，正是赤司。此時的他，在思考著自己是否要取消與小精靈的約定。這對他來說，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
等價交換，一直以來都是他行動的準則。他不相信這世上有人會完全無償?shù)貛椭耍膊幌嘈藕萌艘欢〞泻脠筮@個說法。因爲他從沒見到過。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他卻是一點不陌生。所以，他認爲，小精靈需要付出代價，來回報他對她的幫助。但是，維恩和特里否定了他的想法。但他清楚，維恩和特里不是在故意拿他開玩笑，而是他們真心認爲，自己的想法並不正確。自己該怎麼做呢？
“噠！噠！噠！”
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赤司的思緒。他起牀開門，發(fā)現(xiàn)正是特里三人。
“你們決定送她回去了嗎？什麼時候出發(fā)？”赤司直奔主題。
“小蕾雅她決定履行和你的約定，暫時不回家。”特里搖頭，對著赤司說道。
這讓赤司感覺有點意外。以他對維恩和特里的理解，既然他們認爲小精靈應該馬上回家，那就應該會盡力把小精靈送回去纔是。眼下卻是說她不走了，難道是考慮到自己對約定的重視程度，怕自己不會答應嗎？於是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你們的決定，我並不會反對，也不會再讓她付出其他代價。”
“不是這樣的，是小蕾雅她自己決定要與我們生活，不想打破約定。”特里迴應道。
這倒又令赤司小小地吃驚了一把。和特里、維恩一開始想的一樣，他也認爲這小精靈之所以會答應與自己的約定，應該是受到自己的威懾影響。此刻自己已經(jīng)說了她可以回家，卻仍然決定留下來，這稍微出乎了自己的預料。赤司不認爲自己的預料會出現(xiàn)差錯，於是向小精靈確認，希望是小精靈出了差錯。
“你真的確定要履行與我的約定？話先說在前頭，現(xiàn)在是你反悔的最後機會，一旦決定了，一年之內(nèi)你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違背約定的。”
“蕾雅不會反悔的，因爲這是蕾雅與赤司哥哥你的約定！”
小蕾雅的聲音很可愛，很好聽，很稚嫩。但就是這樣一把聲音，讓赤司在人生中第一次對一個人感到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