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9-3-13 11: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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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疇忽發吼問:“說,你娘她為何那樣說?!”
“娘她……她看見……爹和別的女人在梅溪……”
什么?瞬剎之間,范疇面無一絲血色。珍兒她……她竟然看見了?她……
昔時,他本性難移,惹得珍兒回回哭泣。珍兒的眼淚亦灼傷了深愛珍兒的他,遂終有一日決定了斷所有風流孽賬,專心對待愛妻。而那日,最是黏纏的紅狐找來,不管是厲顏冷語,還是好言規勸,都斷不了其糾纏,直至應允紅狐給其最后一夕之歡。直至事后才發覺歡好所處之地乃是與妻子相識之地。眼見紅狐得意媚笑,他一怒之下將其打傷,恰此時,妻子慘烈聲當空傳來……
珍兒目睹那情那狀,所以,她由心傷轉為心灰,一心求死?肉身殘破魂魄出竅,而肉身復好之后亦不歸魂還魄?遇鬼差收魂亦甘心受縛,飲孟婆湯,服收仙草,起重誓,皆因她戀無可戀?
其實,事發前,他并非毫無所感。年久日長,妻子的眼淚越來越少,有時已不流淚,不發怒。因妻子異樣的平靜,他方覺惶然,所以決定收心斂性。沒想到,一切,毀于那一次毫無樂趣的交歡……
“爹,您傷娘之重,已不可想象。您能否為了彌補娘,讓恩公娘子與恩公恩愛到老,安穩度過這一生呢?”范穎問。
“不可能!”范疇臉上泛青,嘴下斬釘截鐵,“為父欠你們娘親的,為父承認。只有接她回來,爹方能真正償還對你們的娘的虧欠。”
“但,恩公娘子和恩公相愛篤深,她活得很快樂……”
“但那并不是你們的娘的快樂。只有使她魂歸故體,珍兒才能真正回來,才能真正接受爹對她的償還,才能重拾她昔日的快樂。”
范穎仍然試圖說服父親,“爹,女人一旦真正死了心,便不再有死灰復燃的可能。當年,穎兒受那個迂腐人所傷,在肌灼膚裂之際心痛如死,尤其又睹娘之慘況,對那個人當下絕望。所以,現在他做再多的事,亦不能使我恢復心意……”
“兩下情形不同,如何相提并論?”范疇甩袖舉步,“你可以不助為父,也不要插手此事。”
“哎。”范穎已知勸說無望,只得抬足跟上。若想幫助恩公娘子,唯有須臾不離地跟緊父親罷。
距萬苑城一百余里的安閑鎮,鎮郊十里,有良家別苑矗立在此。這處,便是羅縝此次選擇的“了斷”之所。四圍僻靜,草木環繞,靜雅宜人。
“紈素,你為我的事,與范程僵到什么地步?”羅縝手內攪著為寶兒以西域奶酪熬煮的奶粥,閑問難得近來又恢復了以往親近的貼身丫頭。
紈素細心熨燙著小姐的披風,答道:“僵到不能再僵,也不必再僵了。”
羅縝大感意外,“怎會如此嚴重?為了我的事,誤了你的姻緣,你不覺會讓你家小姐很內疚嗎?”
“不止是因為小姐。”紈素咬住下唇,臉浮難色。
羅縝秀眉一挑,“有話……對我說?但并沒有打算現在對我說?”
“小姐神算。”紈素重重嘆息,垂下螓首,“奴婢的家人找到奴婢了。”
羅縝稍怔,“你的家人?記得你曾和我提過,他們是……”
“對,就是他們。他們找到了奴婢,要奴婢隨他們回去。奴婢不能不答應,他們可不是仁人俠客,若因我傷了小姐,那便是紈素的罪孽。”
“他們拿我威脅你?”
紈素苦笑,“他們真要行動起來,便不會是小姐一個人。奴婢知道,以姑爺的本事,他們或傷不到小姐,但良家的其他人甚至玉夏國羅家的人,便防不勝防。”
“準備何時走?”
“我應允安心隨他們離開的條件,便是容我助小姐度過眼前這道難關以報小姐救命之恩。原本,想事情過了再告訴小姐的。”
“若你并不想回那個地方,我可以助你……”
“不用了,小姐。奴婢會同他們回去的,逃了這么多年,過了這么久的逍遙日子,奴婢已然知足了。雖然奴婢并沒有天分,雖然那是一種桎梏,但卻是奴婢該負的責任。是自己的責任,就要負起來,這是奴婢自小姐身上學到的。”
當年驚悸青澀的丫頭能有今日長進,羅縝雖欣慰,亦悵然。小丫頭十二歲便跟著她,如今近六載之久,倥傯的閨中歲月,多事的人婦生活,都不曾少了這個丫頭的參與。兩人名是主仆,實是親人,還以為能相伴到老,怎轉眼就到了分別時?
“那么,你與范程……”
“本就是殊途人,若我回了家,便更不可兩立,更不可能。”
是啊,若紈素回到那個龐大家族中擔負起該負的責任,便成了范程的死對頭——捕妖人統領。在目之所及的范圍內,兩人未來曙亮難見。細忖,原本是一對小兒女情竇初開的水到渠成,驀然間,便成了不共戴天的情仇難定。有時,造化還真是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