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記者在醫院門口,把押送劉越辰的警車團團圍住,幾十名保安圍成人墻,才勉勉強強擠出一絲空間留給警察們下車。
“嘩……”
警車的滑動門被打開,兩名穿著制服,人高馬大的警察率先從車上走下來,鄒警官和林警官緊隨其后。
四名警官用他們鷹一般的環顧著四周,偵查著有沒有危險的存在,在確認了安全后,劉越辰才走下了車。
由于劉越辰的情緒不穩定,警方早就料到了現場會是這種情況,因為擔心照相機的閃光燈會刺激到他,警方特意給他戴上了一個頭套。
劉越辰帶著冰冷的手銬,腳上的腳鐐足足有成年男人的手臂一樣粗,他每向前挪一步都極其的艱難。
腳鐐拖在地上,蹭的嘩嘩作響,隱約還能看到點點的火星。
雖然劉越辰戴著頭套,但是門口的記者仍然不打算放過他,記者們跟隨著劉越辰的步伐,瘋狂的向他擠去,好像是災民見到有人在分發食品一樣。
但是由于保安的人數較多,還是成功阻止住了記者們靠近劉越辰,他們只好向站在外面的鄒警官提問。
“鄒警官,請問這次治療能否徹底治愈嫌疑人?”
“鄒警官,請問依照警方掌握的證據,是否可以給嫌疑人定罪。”
“鄒警官……”
一個問題還沒有問完,另外一個問題又進入了鄒警官的耳朵,就算他想回答問題,他也回答不過來。
鄒警官繼續保持著沉默,看著劉越辰往前走。
這短短的十幾米路,由于混亂,由于劉越辰步伐的沉重,顯得格外遙遠。
許瀾、佳敏、郭俊三個人站在一樓的門里面,看著外面的一切,心里都很緊張,生怕這么多人發生什么踩踏的事件。
許瀾一邊看著劉越辰,一邊在人群之中搜尋著薛夢瑤的身影,這么重要的日子,她應該是不可能缺席的。
果然,在就人群之中,他看到了一個粉紅色的小人兒,就像是一個放在框里的桃子被擠來擠去,不一會就被那些身強體壯的男人擠到了隊伍的末尾。
許瀾望著嬌小的薛夢瑤,想笑又不好意思,而在隊伍末尾的薛夢瑤已經放棄了前進。
她背著個白色的小包,雙手抱著本子,歪著頭站在原地,剛好在這個時候,她也注意到了門里面正在看著她的許瀾。
她調皮的向許瀾揮了揮手,許瀾作為回應也向她點了下頭。
只是在這浩浩蕩蕩的記者大軍中,有一個惡魔也潛伏在里面,警察和許瀾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惡魔正是萬洪。
雖然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但是除了萬洪,可能誰也沒有這么大的膽子出現在警察的身邊。
萬洪帶著一頂鴨舌帽,穿著一套攝影服,手里扛著一臺攝影機,跟周圍的記者完全融為了一體,再有經驗的警察也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這臺攝影機不但是用來偽裝的,同時也是用來記錄。
萬洪用他記錄下了劉越辰的每一個步伐,記錄下了警察的每一個表情,同時也記錄到了許瀾和薛夢瑤的互動。
就在許瀾向薛夢瑤點了頭,目光重新聚焦在劉越辰身上之后,萬洪在攝影機的掩護下,扭過頭,用他那掠食者般的眼神掃視著薛夢瑤。
然而這一切,薛夢瑤和許瀾根本不知道,他們的焦點還是放在劉越辰身上。
終于,在保安的掩護下,劉越辰和幾名警官走進了醫院大樓,而那些記者,除了照片一無所獲。
許瀾他們和幾名警官一一握手問候之后,便向樓上走去,走到一半許瀾回了下頭,發現門口的人群依舊沒有散去。
一行人走到診療室,戴在劉越辰頭上的黑色頭套終于可以被脫下來。
一寸一寸,頭套被林警官向上拉著,頭套里面的臉一點點的顯露出來。
這個時候,許瀾略有緊張,他不知道這下面的那張臉究竟是誰,是劉越辰還是比利,是凡人還是惡魔,一切謎底馬上揭曉。
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靜電聲,頭套終于被脫了下來,劉越辰想睜開眼睛,但是正午的陽光讓他的眼睛有一股灼熱的刺痛。
他想要抬手擋住那刺眼的陽光,但是雙手被拷在身后,根本抬不起來。
“劉越辰?比利?”
郭俊站在他的面前,先開口想要確認他的身份。
當郭俊叫到比利的名字時,幅度很小地搖著頭,臉上透露出恐懼的表情。
而當他聽到劉越辰這個名字的時候,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輕輕地點著頭。
今天的劉越辰,已經沒有前幾天在看守所時的畏縮,面容平靜,安詳如水,在這種平靜下更是透露著虛弱。
“有用藥?”
“是啊,用了一些安撫情緒的藥物,嫌疑人有自殘的傾向。”
郭俊只是跟劉越辰交流了一句,看著他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有注射或者是口服藥物,而鄒警官的回答也證明了這一點。
“看守所的病歷給我一下,我要看看。”
鄒警官從包里掏出一個本子遞給了郭俊。
郭俊邊看病歷邊走向桌前,拿起上面的固話撥打了出去,沒一會潘宇飛和兩個護士帶著藥物就走了進來。
許瀾看著穿著白大褂的潘宇飛,臉上依舊帶著懺悔的表情,走進來后并沒有說話,放東西也顯得小心翼翼的。
“麻煩你解開一下他的手銬,我要開始了。”
林警官有些為難的看著鄒警官,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見識過劉越辰變身的樣子,害怕把他解開之后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危險。
“不會有危險的,他已經用過藥了,等下我會讓你們再把他拷好的。”
聽到了郭俊的保證,鄒警官點了點頭,林警官才敢解開劉越辰的一只手。
手銬松開后,劉越辰依舊無精打采的坐在那里,沒有任何的反應。
潘宇飛和兩名護士走上前,將一管乳白色的液體推進了劉越辰的靜脈。
“拷上吧,等會真的劉越辰就回來了。”
“你給他注射的是什么?”
“這種試劑可以消除他體內鎮定藥物,我的治療需要清醒的他。”
鄒警官知道了郭俊目的,趕緊就和林警官配合把劉越辰固定在了椅子上,防止等會出現傷人事件。
許瀾站在旁邊,也提劉越辰緊張了起來,他希望等會出現的劉越辰不再是崩潰的狀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劉越辰身上,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呼吸聲和鐘表的滴答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著,劉越辰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這個時候郭俊的表情緊張了起來,總是抬頭看向墻上的時鐘。
“你們到底給他用了多少藥?”
郭俊的表情不再明朗,鐵青著臉語氣凌厲地問著鄒警官。
“醫學上的事情,我不懂,我怎么知道醫生給他用了多少藥。”
“絕對不可能是病歷上寫的量,你知不知道這種藥用多了會害死他的。”
郭俊走到劉越辰身邊,一邊翻著他的眼皮,查看著他的瞳孔,一邊責備著看守所醫生的失職。
現在的劉越辰面色發白,全身的肌肉好像全部都松弛了下來,郭俊微微一用力就將他的眼皮發了上去,而他的眼球好像蒙上了一層霧霾,絲毫沒有亮光。
郭俊揮手把潘宇飛叫過來,跟他耳語幾句,潘宇飛就走出了診療室。
等他再次回到房間,手里面又多了幾支藥物,他和護士在郭俊的授意下,又將一管藥推了進去。
在場的人都開始擔心了起來,怕劉越辰出什么事情。
幾個小時過去了,在場的人連一口水都沒有喝,所有人的心好像都被一根線串在一起被人提著。
慢慢地、慢慢地、劉越辰開始有了動靜,先是手指,再是眼皮,都有了抽動的跡象。
許瀾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否正常,他只覺得動了總比攤在那里要好。
“……”
劉越辰的嘴里發出了蚊子般的微弱聲音。
郭俊趕緊把耳朵湊到劉越辰嘴邊,想聽清楚他說的是什么。
“水……”
“水、水、快拿水。”
聽清了劉越辰的話后,郭俊趕緊讓潘宇飛端來了水。
郭俊端著劉越辰的臉,一口一口地把水喂給他。
劉越辰喝過水后,這個人的精神狀態看起來提升了不少,所有人的心也都放了下來。
“這是哪兒?”
在恢復清醒后,劉越辰對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由于過量的藥物刺激,他對外面發生的事情根本一無所知。
他的記憶只有片段,而今天的片段只有一塊黑色的幕布,就是那個頭套。
“放輕松,不要怕,還記得我嗎?我是郭俊。”
郭俊語氣和緩,看起來就像是劉越辰的父親,眼神中透露著慈祥。
然而許瀾和佳敏卻覺得惡性、虛偽。
劉越辰點著頭,表示自己記得。
“這是我的辦公室,今天叫你來是希望和你聊一聊,幫你擺脫比利。”
劉越辰聽到幫他擺脫比利,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想要伸出手,給面前這位“慈父”一個大大的擁抱,卻發現手被綁在身后動彈不得。
他一回頭,看到身后的警察,臉上神情又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