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平湖畔, 遊人如織,岸邊停靠著很多畫舫和小船。
濟(jì)平侯府的畫舫也停在這裡, 葉芙和葉芊上了船,才發(fā)現(xiàn)二哥葉礎(chǔ)竟然已經(jīng)先到了, 正和幾個同窗圍坐一起飲茶說笑,兩人一上船, 他們都安靜了一瞬, 齊齊看了過來。
葉芙有些不高興, 二哥沒說他會帶人過來,她可是昨天就說了會來臨平湖的。好在,畫舫還有二樓,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去了。
一個同窗用手肘頂了葉礎(chǔ)一下,“那兩個都是你妹妹?那個小的看起來好可愛,讓她來和我們一起玩兒吧, 反正她還小,不用避諱?!?
葉礎(ch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是我四妹妹,剛剛和豫王定了親, 你確定想讓她過來陪你?”
“嘶?!蹦侨说钩榱艘豢诶錃? “不要不要,我還想留著我的小命回家吃糉子呢?!遍_玩笑,讓豫王看見他的未婚妻和自己坐在一處, 估計會拿馬鞭把自己抽成個五色縷。
“她就是豫王選中的天定小王妃?”另一個同窗摸著下巴, “豫王運氣不錯啊, 蒙著眼睛隨便那麼一射,就射中個這麼可愛好看的,你們說他要是射中個醜八怪,可怎麼辦,難道真娶不成?”
“能去參加百花宴的,哪裡能有醜八怪?估計都是漂亮的,所以豫王纔敢蒙著眼睛隨便射啊。”
衆(zhòng)人嘻嘻哈哈的說笑,葉芙和葉芊只當(dāng)沒聽見。她們來得太早了些,等了一個多時辰,龍舟賽才正式開始了。
今年因爲(wèi)有四位皇子參加,龍舟賽格外熱鬧。當(dāng)然皇子們並不親自上場,都是各府的侍衛(wèi)劃船擊鼓。紅色的龍舟是太子的,白色的是二皇子瑞王的,青色的是三皇子康王的,黑色的則是四皇子豫王的。
葉芊聽到葉礎(chǔ)的同窗們又開始押注,賭哪個龍舟最後會贏。
“往年可沒有這些皇子們參加,誰也不知道他們實力如何啊,這該怎麼賭?”
“不管實力如何,誰敢贏過太子殿下,我押太子會贏?!?
“那可不一定,瑞王向來能和太子殿下平分秋色的,我賭瑞王能贏。”
“豫王最是紈……,豫王最是不羈,沒準(zhǔn)這龍舟上也有心得,我押豫王能贏?!?
葉芊側(cè)耳聽著他們下注,倒是隻有三皇子康王沒人押,也沒人提起。
鼓聲大震,鼓點越來越密集,龍舟賽開始了。太子的紅色龍舟和瑞王的白色龍舟齊頭並進(jìn),康王的青色龍舟始終跟在紅色龍舟後面,呈護(hù)衛(wèi)狀態(tài),豫王的黑色龍舟則不緊不慢地和青色龍舟保持齊平,至於別的龍舟,只比豫王的黑色龍舟落後一點點。
“看,我說沒人敢超過太子殿下吧,大家連康王和豫王的龍舟都不敢超過?!?
話音剛落,就見白色龍舟領(lǐng)先了一點兒。紅色龍舟上的人拼命地劃,最後還是沒超過瑞王的白色龍舟。
臨平湖畔想起了歡呼聲,夾雜著“瑞王”的呼聲。
“看,我說瑞王能和太子平分秋色嘛。承讓了各位,我贏了哦。”
“贏了得請客!”
“請就請,走,咱們?nèi)c雲(yún)樓?!?
“你們?nèi)グ?,兩個妹妹都在這,我就不過去了。”最後是葉礎(chǔ)的聲音。
同窗們散去,葉礎(chǔ)喚了人來打掃收拾,他上了二樓,“大妹妹和四妹妹還準(zhǔn)備去哪兒嗎?要不要回去?”
葉芙正期盼著龍舟賽結(jié)束能遇到什麼皇子或者別的宗室顯貴呢,怎麼肯回去,當(dāng)然也不能讓葉芊回去,“我們還要再玩一會兒,這邊風(fēng)景也不錯嘛?!?
葉礎(chǔ)也沒再說什麼,坐在一旁。
葉芊眼睛看著外面,腦子裡一直在想著,殿下沒有贏,也不知道心裡有沒有難過,根本沒注意這兩人說什麼。
又過了一個時辰,眼看著到了午膳時間,湖面上的船已經(jīng)少了很多,岸上的遊人也散得差不多了。葉芙有些心灰意冷,看了今日是白來一趟了,什麼人都沒遇到。她正打算走了,卻見一個外面很樸素但是個頭很大的畫舫慢悠悠地過來了,她透過開著的窗子,依稀看到了豫王的身影。
葉芙心頭一跳,等那畫舫到了和他們相鄰的地方,忙招呼了葉芊過來,“四妹妹,快來看,那是不是豫王殿下?”
葉芊跑到她身邊,果然看到了豫王,豫王也正擡眸看過來,葉芊笑著揮揮手,白嫩嫩的臉頰上露出兩個小梨渦來。
和豫王坐在一處的是太子,這艘畫舫也是太子的。他輸了龍舟賽,在這麼多人面前被瑞王搶了風(fēng)頭,心中不快,恰好今日康王有事不能陪他,他正好碰到豫王,就拉了豫王來陪他喝酒。
“既然遇到了,就請他們過來吧?!碧硬坏仍ネ醴磳Γ兔私尤~芊他們過來。兩艘畫舫並在一處,太子這邊用舢板接了葉芊和葉芙,葉礎(chǔ)不放心,也跟著過來了。
葉芙一見到太子眼睛就亮了,這裡除了豫王,果然還有別人,還是自從百花宴之後就再也沒見到過的太子殿下!
太子已經(jīng)薄有酒意,笑道:“今日是浴蘭節(jié),也不講究那麼多,都坐下吧。”
四人分坐在太子左右,葉芊坐到豫王身邊,葉芙和葉礎(chǔ)坐在他們對面。
葉芊看沒人注意,取出自己編的五色縷,遞給豫王,低聲道:“言哥哥,這是我編的,送給你?!?
豫王卻沒接,伸出手來,“不是都要繫到手腕上的嗎?”小丫頭都知道親手編長命縷給自己了,顯然是把自己放在心裡了啊,豫王高興地嘴角都彎了起來。
葉芊沒辦法,只好幫他繫上,低聲道:“祝願言哥哥身體康健,平安順?biāo)??!?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做什麼呢?”豫王要是直接接了長命縷,也就沒人注意到了,他偏要葉芊幫他繫上,這下大家都注意到了,葉芙葉礎(chǔ)不敢問,太子卻忍不住問了出來。
豫王把手腕擡起來給大家看了一下,“葉四姑娘給我的長命縷?!?
太子做出一副酸溜溜的樣子,“老四可真是幸福啊,有葉四姑娘親手送的長命縷,唉,看看孤,兩手空空,真是可憐啊?!彼f著話,還舉起雙手,示意自己兩個手腕都沒系五色縷。
他不過是開個玩笑,葉芙卻覺得這是個不容錯失的好機(jī)會,起身上前,跪在太子座前,鄭重地取出個五色縷來,雙手捧著送到太子面前,“這是民女親手製作的長命縷,若是太子殿下不嫌棄民女手藝粗鄙,願意獻(xiàn)給殿下?!?
太子的眼睛卻在她的臉上轉(zhuǎn)了一圈,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打扮,他的目光順著纖細(xì)的脖子向下,那裡已經(jīng)有了些微少女的起伏,太子嘆了一聲,可惜了,再小上一歲就好了。
心中嘆著可惜,太子的手卻伸向了她手中的長命縷,指尖在那白嫩的掌心輕輕劃了一下,葉芙的身體頓時一陣**,雙手輕輕抖了一下,卻見太子並沒有取長命縷,反而收回了手指,“孤看剛纔葉四姑娘是直接繫到老四手腕上的?!?
葉芙心頭狂跳,“蒙殿下不棄,葉芙願意效勞?!彼龜E起頭,大膽地看著太子,眼中是全心全意的崇拜和喜悅。
太子輸了龍舟賽,本來一肚子的不高興,被她這一眼看得竟然舒坦了些,這侯府中的嫡女就是比那些鄉(xiāng)野丫頭膽子大,那些偷偷弄來的小丫頭,見了他只會瑟瑟發(fā)抖,勉強(qiáng)能開口的也是求他放過,沒有一個能像葉芙這樣高高興興和他說話的,更別說眼睛中的神采,更是比不得。不過,他是太子,多少眼睛盯著呢,無論如何也不能太過肆意,所以,他從來沒有碰過官家的姑娘,都是從鄉(xiāng)野民間弄些十歲十一歲的小丫頭,就是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太子心裡舒坦了,手腕也伸了出去,葉芙高興地手指都快要顫抖了,勉強(qiáng)控制著自己,把長命縷系在太子腕上,“葉芙祝願太子殿下一世安康,永遠(yuǎn)如意?!?
繫好長命縷,葉芙倒退著回到自己座位,葉礎(chǔ)扭頭看了她一眼,微微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太過,不過,葉芙心裡眼裡全是太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葉礎(chǔ)。
太子可是在皇宮中長大的,怎麼可能不敏感,被這麼火辣辣的目光看著,早就察覺到了,時不時飄個眼神過去,勾得葉芙更是魂不守舍。
豫王眼見著太子和葉芙的情形不對頭,起身告辭:“葉四姑娘不禁餓,我要帶她去吃些東西?!?
“你們兩個去吧。”太子正嫌豫王礙眼,揮了揮手。
葉礎(chǔ)忙起身,“學(xué)生也告辭了?!?
“那你也去吧?!钡K眼的人又少了一個,太子心中更是高興。
葉礎(chǔ)拼命向葉芙使眼色,葉芙明明看到了,可就是不想理會。葉礎(chǔ)發(fā)急,無奈之下只好直接開口,“大妹妹也走吧?!?
葉芙微微一笑,“我還不餓,二哥和四妹妹先去吃飯吧。”
葉礎(chǔ)氣得直咬牙,他們都走了,留下葉芙一個算怎麼回事,“不要擾了太子殿下的清淨(jìng)?!?
“誰說孤怕擾了?”若是葉芙走了也沒啥,可她明明就不想走,明明想留下來陪自己,太子不禁開口,“你要走就走,囉嗦什麼?”
葉礎(chǔ)聞言,不敢再開口,跟在豫王和葉芊身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