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意氣風(fēng)發(fā)的笑聲響起,鮮于夜一指晉州的城墻對北梁將士大聲道:“你們都瞧見了吧,這就是大周的城池,隔了晉州就是長安,你們?nèi)羰悄茉谌諆?nèi)拿下晉州,朕就帶你們?nèi)ラL安,那里金銀遍地美女如云,朕允你們在攻下長安城之后隨意搶劫受用三日。”
“陛下萬歲。”
在鮮于夜身旁的那些將士聽到這話登時激動起來。
要知道那可是長安啊,幾國里邊最繁華的都城,長安的富庶舉世皆知,幾乎真可以說是遍地黃金,要真能隨便去搶,這些將士哪一個不是大發(fā)橫財。
鮮于夜拿著馬鞭一指晉州城:“攻下晉州,長安就在眼前,兒郎們,還等什么。”
皇甫將軍也大聲道:“準(zhǔn)備攻城。”
云梯、投石機(jī)等等攻城利器被推到城墻下,好些兵丁抱著擂木去撞城門,吶喊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北梁那些將士但凡想到長安,想著能夠進(jìn)長安隨意的耍弄,心頭都是一片熱血,攻城的時候自然更加肯下力氣。
晉州守備張青面無人色的被扶下城墻,對手下人道:“誰,誰去長安送信,告訴陛下北梁攻打晉州,來,來勢不善。”
他那些手下面面相視,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師爺模樣的人站出來道:“大人,北梁已經(jīng)兵圍晉州,怕是突圍不出去啊。”
張青這才想起北梁可是十萬大軍圍攻晉州,立時又嚇的出了一身汗:“這可怎么辦?”
那師爺想了半天也沒有辦法,別的人更沒法子了。
“晉州守備松馳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要是,突圍不出去,請不來援軍,晉州危矣。”張青捂著臉跌坐在椅子上:“我等性命不保啊……”
好些人聽此都低下頭去,那個師爺也低了頭,心里卻暗暗怨恨,只說這張青為官實在太過糊涂,張青是走了丁相的門路才到晉州做守備的,即來了晉州,就該好好的收攏人心,訓(xùn)練士兵,最起碼得打造出一支精兵來。
可他呢,從來不想晉州緊挨著燕州,燕州如今被北梁所占,若一起戰(zhàn)事,晉州就得首當(dāng)其沖,張青在正事上糊里糊涂過日子,斂財方面倒極下力氣,為著多貪錢財,甚至于把晉州守軍的兵器都換成早先庫房里生了銹的,改換新兵器的錢他都裝到自己腰包里了,這也就算了,他還貪了守軍的糧餉,叫晉州兵餓著肚子,哪里還肯用心訓(xùn)練。
到如今可好,兵臨城下之時,張青完全抓瞎了,一點辦法都沒有。
怨恨過后,師爺暗中嘆了口氣,看起來,這一回不能善了了。
“大人,在下記得庫房里還有一些好兵器,還請大人給將士們分發(fā)下去。”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將提出建議來。
張青趕緊擺手:“去吧,去吧,都發(fā)下去,叫他們用命守城。”
師爺見此也趕緊上前一步:“大人,我去外頭瞧瞧,看看民心如何。”
張青正沒主意呢,立時就點頭同意了。
師爺從衙門出來并沒有去看什么民心,也沒有去城樓上觀戰(zhàn),而是直接回了家,他一進(jìn)家門就尋了他老婆急匆匆吩咐一句:“趕緊把咱家值錢的東西收拾幾樣,再帶些金子玉石珠寶帶著孩子躲到地窯里。”
師爺?shù)睦掀乓仓罆x州被圍,正心里沒底呢,聽師爺這么一吩咐就知道怕是守不住了,趕緊答應(yīng)一聲,立時帶了許多干糧點心還有喝的水等等吃的東西運到地窯中,地窯里還封存了許多牛肉干以及果干等,足夠吃用好長時間的。
把吃食準(zhǔn)備好,師爺和他老婆也不用丫頭,將家中值錢的東西也趕緊轉(zhuǎn)移了,師爺悄聲對他老婆道:“今晚上半夜你就帶孩子進(jìn)去,記住,一定要呆上十日,十日后再出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莫理會,切記,切記。”
他老婆重重點頭,拉著師爺問:“那你怎么辦?”
師爺苦笑一聲:“我不能躲,我要躲了怕要出事的,如今咱們唯有想法子保住孩子們,有這些金銀財物在,便是……將來我不在了,你和孩子們也能討生活。”
說到這里,師爺又想起一件事情,立時囑咐:“若是我真出了事,你記得千千萬萬別帶孩子去長安,我怕長安也不保,你就去……”
師爺拍著腦袋想了好一時:“我聽人說肅州整治的好,肅州兵也厲害,你就帶著孩子去肅州,那里有齊狀元守著,有安郡王鎮(zhèn)著,肯定能太平無事。”
“是。”師爺?shù)睦掀乓灰а缿?yīng)下,滿臉淚水的拉著師爺?shù)氖郑骸袄蠣敚憧傻帽V兀墒悄艹桑阋捕氵M(jìn)來,再多的財寶也不及咱們一家在一處心里敞亮。”
師爺和他老婆倒是挺恩愛的,想到可能天人永隔,他心里也不好受,拉著他老婆的手重重點了頭,師爺頭也不回的出門。
再說那張守備心中一片慌亂,呆坐了好半晌才去城樓上觀戰(zhàn),這一看,險些嚇?biāo)馈?
卻見北梁那邊已有好些人爬到城樓上,晉州守軍倒下去好些,張守備才一上城樓的時候,還差點叫一個北梁兵給砍上一刀,幸好他旁邊的親兵揮刀擋了一下,不然他怕是不能囫圇個下去了。
張青更是嚇的面如土色,也不敢再看,連滾帶爬的下去。
下了城樓,張青立時回家把他平常攢下的貴重東西收攏了,他咬牙給妻妾分了,想叫一隊親兵護(hù)送妻妾們離開。
可惜,什么都晚了。
親兵們護(hù)送張青妻妾到南門想悄生離開,卻被晉州百姓發(fā)現(xiàn),連搶帶罵,不要命似的將財物搶了好些去,張青最得寵的小妾被幾個粗壯的漢子拖下馬去毒打了一通,那些親兵眼看著不成,只能帶人原路返回。
只一日,北梁只攻打了一日,那么大的晉州在第二天下午時候被打下北門,北梁軍一擁而入。
張青的師爺在午時趁人不注意悄聲躲進(jìn)地窯里,他摟著妻兒聽著地窯上方傳來的各種慘叫,閉上眼睛老淚縱橫。
他老婆也是嚇的瑟瑟發(fā)抖,倒是他兒子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卻是滿臉的仇恨,緊捏著拳頭憋著一股子氣。
他們一家都不敢說話,更不敢動上一下,生怕發(fā)出丁點聲音來叫人聽到。
一直在地窯里躲了一天,總算是聽著再沒有什么聲音了,師爺大著膽子悄悄爬到出口處看了幾眼。
看過之后,雖看不到北梁人的蹤影,可他還是不敢出去,只能帶著妻兒在地窯里又呆了兩天。
兩天過后,晉州徹底的沉寂下來,師爺才帶著一家子出來。
等他們從地窯里出來,立時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
那樣大的晉州城池里到處都是死尸,孩子的、老人的、女人的、男人的,各式各樣的死法,一個個死的都極凄慘,都是瞪著大大的眼睛,眼神中滿是驚恐無助,還有深刻的恨。
從師爺家一直到晉州最寬的街面上,死尸橫躺豎臥堆滿路面,鮮血流的到處都是,如今已變成了黑色,到處都充斥著濃濃的血腥氣。
師爺抬頭,將眼淚忍回去,拉著妻兒的手:“走,趕緊去,去肅州……”
長安
云瑯和云瓊總算是整理好了行裝,也叫家中下人備好馬車,兩人坐上馬車,隔著車簾和云重以及云李氏告別。
柳翠兒眼淚汪汪的看著云瓊:“大郎,你在肅州站穩(wěn)了根腳一定記得叫人接我去啊。”
云瓊點頭:“你放心,到時候我和二弟就接你還有爹娘一起去肅州,叫你們跟著享福。”
“行了。”云瑯沉著臉對車夫吩咐一聲:“走吧。”
車夫揮動鞭子趕著馬前行,還沒有走出如意坊,就見街面上百姓驚慌失措的匆忙亂跑,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大事不好了,北梁,北梁打來了,長安被圍……”
“怎么回事?”云瑯嚇了一跳,掀開車簾就問車夫:“你去打嚇一下。”
車夫得令跳下馬車抓了個人問了一句,那人嚇壞了,慌亂間說話都不太清楚:“剛,剛才北,北梁十,十萬大軍把長安,圍,圍了。”
“怎么會?”車夫簡直不敢相信。
“真的,不信,你,你去城門上看看。”那路人甩開車夫一邊跑一邊道:“我,我得趕緊回去。”
車夫眼見的又有許多人跑過,趕緊回到馬車邊上對云瑯一抱拳:“老爺,是北梁十萬大軍打來了。”
咚的一聲,云瓊嚇的驚起,卻忘了這是馬車,頭碰著馬車的車頂了,碰的他頭上起了個大包:“什么,北梁打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云瑯沉著一張臉:“不必出城了,回吧。”
車夫立時趕車回去,這時候,云家人也知道了消息,一個個在家里亂轉(zhuǎn),云李氏和李翠兒更是趕緊收拾東西。
云瑯見此氣的大喝一聲:“都慌什么,長安有陛下在還能怎么著,想來陛下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叫北梁退兵的。”
他這一聲雖云家人不再驚慌,稍一想也是啊,長安是什么地方,一國之都,真要被攻打下了,那大周還不得亡了,這么想著,一家子也安穩(wě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