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城門,漢子駕車從官道上下來,拐入了一條人跡荒僻的小路,等到確定身后無人追蹤后,這才將車上的箱籠盡數解開,然后刨出最下面那一個。品 書 網 (w W W . V o Dtw . c o M)
“啾,啾啾啾……”
漢子將雙手捧著放到嘴邊,發(fā)出一陣特殊的聲音。片刻后,便有幾道身影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
“事已辦成,速撤!”
這些人將馬車上的馬匹解下來,然后把裝有蘇明月的箱籠往馬身上一綁,其中一人翻身上馬,揚鞭輕呼,“駕!”
馬兒吃痛,四蹄飛舞,快速奔跑起來。
蘇明月縮在箱籠之中,被掂得七葷八素,前世今生首次有了暈車的感覺。胃里翻江倒海得嚴重,最終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駕車的漢子在離開城門口那天夜里,負責守城的首領就出現在了榮王的書房之中。
“王爺,末將已經按照王爺吩咐,將那人放出城去了。未免他還有同伙混跡其中,故而末將此時才來稟告。”
榮王端坐在書桌案后,聽著下屬的稟告,手指緩慢而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桌案,點頭道,“嗯,此事就此作罷,不得再向外人提起。”
“是,王爺。”抱拳行禮,轉身離去。
書房之中,榮王緩緩起身,雙手負于身后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沉沉夜色,面上神色十分復雜。
蘇明月,你可知,你這一步棋走得有多兇險。
那些黑衣人帶著蘇明月,幾乎是日夜不滿不休的趕路,中途馬換了一匹又一匹,終于在十日后,不再那般瘋狂的趕路,而是放緩了步伐,最終停了下來。
這十日里,蘇明月醒了暈,暈了又醒,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掂得移了位置一般,說不出來的難受。以至于當箱籠被人打開,新鮮空氣洶涌而進時,蘇明月也只是軟綿綿的掃了一眼外間情狀,便再次暈了過去。
等到她再醒來時,發(fā)現自己已經不是在箱籠中,而是躺在一張云錦彩鍛的錦床上,手腳也沒有被綁住。不過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綁或不綁意義都不大。
“月兒,你醒了。”她剛剛睜眼,才熟悉了頭頂床帳的顏色,耳邊就傳來一聲輕柔低語。
蘇明月扭頭,視線中闖入一張英俊不凡,溫潤親和的臉,只是在看到那張臉時,她的眉頭狠狠皺在了一起,“原來是你!白玉楓,你到底想怎樣?”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見她發(fā)怒,白玉楓立刻柔聲解釋,“抓你,也只是迫不得已,因為你身上,還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需要的東西,蘇明月冷冷一笑,他們需要什么,解開寶藏秘密的方法,還是秘密武器的制作圖樣,“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他當然知道,她不會同意。可是以那些人的手段而言,如果她不同意的話,恐怕有的是苦頭等著她。一想到她可能會受很多苦,白玉楓便是滿心的不舍,“月兒,固執(zhí)對你沒有好處,如果你肯聽話,我保證絕不會讓他們傷你一根毫毛。”
“你保證?”他如今不過是一條落水狗,拿什么保證,諷刺目光掠過他,落在不遠處的門口,蘇明月朗聲道,“太子殿下還是親自來和我談的比較好,你覺得呢?”
六月初,陛下一紙詔書,廢除凰天霖皇子身份,褫奪秦王封號,降為平民,并判處秋決。
三日后,朝堂之上,習風當朝宣讀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二子凰天爵,天資英奇,神奉玉朗,躬親民意,堪為諸皇子表率。茲順應天意,撫順萬民,敬告天地宗廟,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即日起帶天子令,輔佐朝政,欽此。”
凰天爵著太子袍服,三跪九叩謝恩,自中書令手中接過東宮冊寶璽印。
朝臣們山呼拜賀,興高采烈。反倒是新太子面容冷肅,一雙冰冷黑眸毫無感情,渾身上下散發(fā)的霸道凌厲之氣,著實讓人招架不住。
朝堂之上,齊王與榮王相互對視,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一抹憂色。
如今的凰天爵,早已經變了。
殘暴,嗜殺,狠絕無情。那一雙漆黑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絲毫溫情脈脈之色,便如臘月里冰湖之水,從頭到腳都滲著涼。
今日本是凰天爵冊封太子,正位東宮的大喜之日,可是東宮之中卻不見絲毫喜氣,反倒是透著一股駭人的寒意。
曲廊回旋,碧樹瓊花之間,有清風和緩吹過,盤旋與這奢華美景之間,繞著太子寢宮窗前一株極珍貴的玉蘭,撲簌簌刮出一陣響動,驚得寢宮里伺候的宮人出了一身冷汗。
凰天爵雙手平舉,任由宮人將他身上太子朝服脫下,換上更為隨意的玄色長衫,只留腰間九龍盤玉的腰帶和頭上金冠彰顯了太子身份。
“主子,貴妃娘娘宮里傳來消息,讓主子過去用晚膳。”一旁,一身黑衣的冷殤抱劍而立,語氣恭敬而謹慎。
凰天爵眼風不動,薄唇開合冷冷一句,“派人回話,本宮有事耽擱,不得空去!”
“是!”冷殤抱劍轉身,心中卻暗暗嘆一口長氣。自從那個人刺殺了貴妃,在南詔國憑空消失之后,主子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便是他們這些自小跟隨在主子身邊的奴才,也覺陌生。
回想起當日貴妃被刺,差點喪命,寒鐵衛(wèi)去請毒手藥王,卻未曾尋到其蹤跡。回來稟告之后,主子發(fā)了瘋一樣將太醫(yī)院上上下下幾乎屠遍,沒有能力醫(yī)治貴妃的,都被砍斷雙手丟出宮去自生自滅。后來若不是前太醫(yī)院掌令龔畢臨危受命,將貴妃娘娘堪堪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不過從那之后,主子便性情大變,就算是身邊伺候的人,只要稍有不慎,便會招來殺身之禍。而且貴妃傷好之后,主子便再未曾去看過她一眼。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