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明日香的講述，林克大致明白這個世界的部分設(shè)定。

“那你們以后準備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繼續(xù)生活下去唄。”明日香裝作無所謂地說，“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諾大的城市，剩下的物資大概夠我和真嗣用到老死了，大概。”

林克挑挑眉，好奇地問：“你們不是已經(jīng)使徒化了？還會有壽命問題？”

“使徒又不是不會死的。”明日香嘆道，“我們本質(zhì)上已經(jīng)變成使徒，但我們拒絕成為使徒，所以我們兩個是沒有S2機關(guān)的。

“沒有生命之果的話，我們其實還是人類，只是掌握了使徒的力量。

“不，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激活了人類身為使徒的力量？”

說到最后的時候，明日香的語氣中也帶上一絲不確定，畢竟這些知識她并不了解，知曉這些東西還是因為曾短暫地回歸生命之海，從聯(lián)通所有人思維的生命之海中得到這些知識。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明日香和真嗣的腦袋中其實埋藏了這個地球文明的所有知識，稱一句“人類文明寶典”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隨著心之壁的重新確立，將自身思維從生命之海中分隔出來，這些知識也就深藏于兩人的腦海深處，輕易不會回想起來，以確保不會影響主體思維，不會迷失自己。

回答了林克的問題，明日香說道：“一直都是我在說，你們的事情我們可是一點都不知道，不打算告訴我們嗎？”

林克大大方方地說：“我叫林克，是一個人類。”

“你好啊，傲嬌始祖，我是涼宮春日。”春日緊接了一句，“我之前還去漫展出去你的cos呢。”

林克側(cè)目，他可不記得有這種事情，不由得問：“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就大霸星祭之前，和黑貓親、桐乃一起參加的漫展，那時候你不是不在嘛。”

兩人對話的時候，明日香一臉難受地看著面前兩人。

人類？開什么玩笑！是你們對人類這個詞有誤解，還是我們理解的人類概念不一樣？

“你們……不是人類了吧？”最后，明日香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原本坐在地上，將頭埋在膝間，只用耳朵聽的真嗣抬起頭來，聚精會神地盯著林克和春日，想聽聽他們的回答。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真嗣的心結(jié)之一。

身為人類，被各方勢力欺騙誤導，最后在憤恨之下，造成了人類的滅亡，只剩下他和明日香。

僅存的兩人還不再是人類，是披著人類外衣的使徒。

真嗣心里很內(nèi)疚，也許最初的時候，他覺得就這樣一了百了，世界就此毀滅算了。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和明日香在空無一人的城市中生活，反而越來越讓他懷念那個不算美好，有很多糟糕回憶的世界，懷念那些對他好的人。

但是那些人都因為真嗣的所做所為困在生命之海里，再也出不來了。

真嗣比明日香更清楚，沒有在第一時間重塑心之壁，將自己的思維分割出來，就永遠也不可能離開那片生命之海。

當時若沒有真嗣幫忙，明日香也不可能重塑自己的心之壁。

而真嗣這么做僅僅是因為他喜歡明日香，在那個瞬間，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明日香。

林克笑了笑，問：“回答這個問題，需要先明確一個概念——什么是人類？”

“人類就是……”

“如果你指生物學意義上的人類，那么我只能說，我不是人類。”林克遺憾地攤了攤手，“但是在我們那里，人類從來都不是一個單純的生物學意義上的概念，它包含著文化以及自我認同，只有接受人類的文化，認同自己身為人類的一員，才能自稱為人類，才會自稱人類。”

豎起一根手指，林克說：“舉一個例子，隨著技術(shù)發(fā)展，電子設(shè)備已經(jīng)可以做到替換人類器官的程度。那么這種情況下，替換了身體的大部分器官，甚至全身器官除了大腦外都換成機械，這樣的人算人類嗎？”

“……”明日香沉默了一會，艱難道，“算。”

“那么更進一步，將意識抽取出來，以電子腦承載，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人類的生物器官，完完全全由機械構(gòu)成，算人類嗎？”

明日香沉默了。

笑了一下，林克豎起第二根手指，說：“那換一個例子，一個人類嬰兒出生之后，將其交給野外生存的狼群照顧。假設(shè)狼群不會將他吃掉，而是會盡心盡責照顧他，那么一直和狼生活，生活方式思維方式與狼沒有任何區(qū)別的他，算人類嗎？”

明日香張了張嘴，想說出答案，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就算生理上是一個人類，可這種狼孩兒在沒有被教化之前，與野獸無異，根本不能算人。

“那么，現(xiàn)在這個狼孩兒被發(fā)現(xiàn)，人們將他救回人類社會，按照人類的標準對他進行重新教育，重塑他的世界觀。等到教育完成之后，他算人類嗎？”林克追問道。

“……應該算吧。”真嗣突然張口回答。

明日香回頭瞪了真嗣一眼，這個答案可不正確。

林克搖搖頭，說：“這個要視情況而定。如果他的自我認同依然是狼的話，按照我們的法律是不會被定義為人類的。如果他的自我認同是人，那么我們會恭喜一位同胞的回歸。

“換言之，我們的社會更看重一個人的文化認同和自我認同，對于生物意義并不看重。”

“為什么？”真嗣不解地問道，“為什么要這樣？”

“因為只有認同自己為人，才會為了人類而戰(zhàn)，才會因為人類的發(fā)展而欣喜，才會因為人類的災難而悲痛。”林克看向真嗣，右手撫胸，“也因為——我是人類。”

這一刻，林克身后好似散發(fā)出萬丈光芒，無比耀眼。

瞇起眼，真嗣抬手遮擋亮光，他無法直視林克了。

萬丈光芒并不是真嗣的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

無語地回頭，林克道：“春日，你在干什么？”

躲在林克身后的春日停手，萬丈光芒立刻暗淡下來，剛剛就是她制造的光芒。

“我覺得阿克你剛剛說的挺好的，所以給你加一個符合氣氛的特效。”

拍拍春日的小腦袋，林克道：“別鬧。”

一直保持沉默的明日香這個時候開口了。

“你說自我認同，可是自我認同要怎么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