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啊，您真得想清楚了嗎？讓我這個人類統合意識去當普通人的孩子，你是想把他們捧成人類之父、人類之母嗎？”阿賴耶冷著臉，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暗示林克腦子有問題。

林克雙手抱胸道：“這個我倒是沒想過……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問題還大了去了，我可是人類統合意識啊，我代表全人類的，也影響著全人類，萬一被有心人利用，給予我一些錯誤的教育怎么辦？這可是會影響全人類的！”

林克疑惑地歪頭道：“不對吧，不是應該全人類的思潮影響你嗎？而且我把你的影響力給封印了，你也不可能再影響其他人了……”

啪。

阿賴耶氣得踢了一腳林克的小腿。

“瞎說什么大實話！”氣乎乎地瞪著林克，阿賴耶雙手叉腰，大聲道，“那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你這樣做可是在安排我的人生、安排我的未來，好歹也要考慮我本人的意見吧！”

撫摸著下巴，林克邊思考邊說：“好像……確實沒有問過你的意見。那天見到工藤他們的時候，臨時起意決定的，也沒想那么多就是了……”

眼珠一轉，向下打量起阿賴耶，林克問：“所以你是不愿意成為工藤的孩子？那可以換一個家庭……”

“這不是換個家庭的問題！你為什么非要讓我作為一個人類，到人類社會中生活？”阿賴耶大聲打斷林克的話，質問道。

沒有立刻回答阿賴耶的問題，林克回頭掃了一眼春日。

阿賴耶注意到林克的動作，不解地抬頭越過林克看了一眼春日，她現在的體型限制了她的活動能力。

同樣注意到林克的動作，春日不解地歪了歪頭，頭上似乎冒出一個問號。

林克對著春日一笑，回過頭來道：“就是覺得你一個人待在意識空間里太孤單，想讓你多接觸接觸其他人，真正以人類之身體驗人類的世界，而不是一直旁觀。”

“……就為這？”

“就是這樣?！?

上半身一垮，阿賴耶聳著肩大大地嘆息一聲。

而后直起身，大罵道：“你的腦子真得很有毛病?。?！你這樣和強行拉社恐的人去社交，讓死宅接觸陽光人群一樣，沒有半點用處，還會對別人造成嚴重傷害的，你知不知道??！”

“……”林克不說話，默默聽著，注視著阿賴耶。

“我可是全人類的統合意識，我隨時都可以體驗每一個人的人生，根本不需要以人類之身到社會里生活好不好！哪怕蓋亞機關的人被你們庇護起來，我看不到他們的記憶，也無法影響他們，可剩下的人都能為我提供所需要的一切好不好！我為什么要放著如此便利如此高效的方法不用，跑來花上幾十年體會不知所謂的人生啊！！”

阿賴耶發出一陣抱怨，將長久以來的怨念宣泄出來。

吼完之后，阿賴耶現在的身體有些虛弱，不免扶住膝蓋大口大口喘息。

安靜聽完，林克淡淡地說：“說完了？”

“……你這個混蛋。”

“身為人類的統合意識，你應該很清楚人類的本性，你覺得他們愿意頭上有一個可以隨時窺視自己記憶的存在？一個可以隨時修改自己認知的存在嗎？”林克問道。

“……”阿賴耶沉默，選擇不回答。

其實她的答案很明確——不愿意。

而這個問題不僅是問阿賴耶，更是問觀看直播的其他人類。

林克也不在乎阿賴耶的回答，就好像他早就料到阿賴耶不會回答一樣，盡管每個人心里都是這么想的，可他們卻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口。

“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答案?！绷挚艘揽吭陂T框上，“畢竟我也曾經是個人類，我的思維模式到現在也依然是一個人類的模式。”

阿賴耶盯著林克的雙眼，說：“那你還建立蓋亞機關？還扭轉那些人的認知。”

“如果我告訴你，現在新加入蓋亞機關的人并沒有徹底修改認知，只有一個淺淺的心理暗示呢？”

“誒??？”阿賴耶愣住了。

大多數觀眾也愣住了，尤其是蓋亞機關核心成員們，他們悄悄對自己的思維方式進行反思，發現那層曾經的枷鎖不見了。

林克繼續道：“心理暗示非常容易突破，甚至不用特意突破，等一段時間后就自動失效了。而早先那些人的認知也恢復了，他們現在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說弒神，比如說竊取神明的力量?！?

“你……”阿賴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想問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林克笑道，“因為我們已經變得足夠強大了，不再需要那些手段來保護自己了?！?

阿賴耶瞪大了雙眼，驚詫道：“保護自己？你在開什么玩笑！？”

“并不是開玩笑?！绷挚寺柭柤?，“地球時代的時候，我們確實認為自己需要保護，所以就用這樣的方法和手段。只不過隨著我們恢復力量，意識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我們也就……”

林克的話沒有說完，但阿賴耶已經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而網絡對面的觀眾里大概只有一部分聽懂了。

停頓一下，林克繼續道：“之前還根據習慣保持了一段時間，不過從那一次接海霧艦回家，順帶拯救另一個宇宙的人類之后，我就一直感覺總有什么地方不對。后來在春日的提醒下明白過來，就悄悄將這份認知扭曲給改了過來?！?

阿賴耶無言地看著林克，心情復雜。

……

環世界，蓋亞機關總部，神前議會。

看著全息投屏中的林克侃侃而談，在座的諸位皆是心中一驚，有些不自然地偷偷觀察其他人，想看看他們有什么反應。

自然，他們就看到了幾乎同款反應的其他人。

本以為只有自己不再受到神明大人的影響，可以利用機關研究一下神明大人的力量，為自己謀利，可沒想到所有人都是這樣。

唯有坐在代理議長位置上的古泉一樹苦笑一聲，無奈地撫額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