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沒有難度啊,雪兒交給你了。”雲梔雪聽了盛月嬌這話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小丫頭這聲雪兒倒是越叫越順口了,他可是大了她三年。
“你們是何人?”溫潤純良無害的雲梔雪一開口,那怔愣了半響的衆人才好似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此來所謂何事,於是一行人再次低頭將地上的東西全都撿了起來,毫無氣勢的繼續對著雲梔雪。
那領頭的男子先是看了看身後衆人,又看了看站在面前有如仙人之姿的雲梔雪,臉上都不知該擺出一副什麼表情來了。
“這個……這位公子,我們本無意……如此,只要你們留下些錢財便可。”沒想到這看似五大三粗的男子竟然還是個讀書人,不過想來是與外人接觸不多,這句話說的雖文雅卻斷斷續續的,連搶劫都搶劫的這麼溫柔。
這就是盛月嬌口中沒有難度的任務,對付這些根本一看就知道不是能幹出攔路搶劫的百姓,他雲梔雪還當真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
“你們要錢財可以,只是我想知道諸位本是純良百姓,爲何竟會走上此道。”雲梔雪揉了揉眉心,又擡手拍了拍一旁不安分的老馬。
“我們……”
“噗……”
那領頭大漢話音未落,就見站在最右側的男子突然嘔吐了起來,同他一起來的幾人見此立刻大驚失色,紛紛遠離那男子,一時之間沉靜的官道上知聽得那人的嘔吐之聲,甚至隨風帶來的還有腥臊的尿味。
“這是什麼?”作爲醫者,見此情況,雲梔雪立刻就想上前查看,卻被身後一把清冷聲音阻止。
盛月嬌又一次出現在雲梔雪的身後,同他一起看著那躺在地上一邊嘔吐一邊腹瀉不止。她第一次見到一向溫潤如風的雲梔雪竟變了臉色,眉頭微皺,“去看了纔會知道。”
“哦!”雲梔雪說罷,盛月嬌哦了一聲擡腳就往前走去,見她動作雲梔雪突然一愣,隨即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語氣略急,“月嬌,你要幹什麼?”
“不是你說看了纔會知道的嗎?”盛月嬌一臉坦然,開口說出的話竟堵的雲梔雪一時開不了口。一路之上,盛月嬌話雖不多,卻是開口就能堵的雲梔雪說不出話來,而她也以此爲樂,卻不曾想到今日雲梔雪竟發了脾氣。
只見雲梔雪聽了她的話,臉色驀然一變,“月嬌,你……你當真這般不愛惜自己,莫不說他這種癥狀若當真是那種病,就算是一般病癥,你身體底子本就不好,一路之上我費心幫你調養,你也要這麼玩笑般自己去送命嗎?”一番話下來,胸前起伏甚巨,就連盛月嬌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雲梔雪抓著盛月嬌的手很用力,讓她已然有了些許痛感,但是看著面色隱有青白之色,目光凌厲的雲梔雪,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公子,小姐,求您救命啊,救救他吧。”就在兩人相顧無言之時,躲在一旁的另外幾人在那領頭之人的帶領下,紛紛撲跪在兩人
面前,忙不迭聲的一片哀嚎著。
盛月嬌同雲梔雪兩人爭論什麼他們並不知曉,卻只聽清了雲梔雪是瞭解這個病狀的,於是抱著最後的期望求救。
被這一連聲的哀嚎驚的一同轉過頭看去,片刻盛月嬌轉過頭來眸色淡淡,左手覆上雲梔雪的手,輕笑的看著他道,“雪兒教訓的是,莫氣了,大不了本小姐我躲的遠遠的就是,你若氣壞了身子我可當真賠不起啊!”
可憐巴巴的眼神,眼睛裡卻沒有太多的歉然,反而調戲居多,雲梔雪終於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放開了她的手,又好似不放心的將人攔在了身後,走到那還不斷叩頭的衆人面前。
“有什麼事先起來將吧,他看來只是病癥的初期,還不太嚴重,馬車上有水,讓一人去拿,然後不停的給他灌水。”雲梔雪說話雖然也是溫文爾雅,語氣中的氣勢卻另衆人折服。
於是當先一人趕忙跑到他們的馬車上拿了水下來,然後扶著那已經吐不出什麼變成乾嘔的人灌水去了,領頭之人攝於雲梔雪的氣勢,也老老實實的站了起來,斷斷續續的將事情發生的始末說了出來。
原來衆人是天域國周邊一個叫裕古鎮建安村的村民,數日前村民還都安好無狀,哪知五日前,村西頭老劉家剛生了孩子的產婦突然迸血,本來都已經快要出月子的人了,如今竟突然間死了,衆人一邊安慰老劉,一邊覺得奇怪。
然而更爲可怖的事情在老劉兒媳婦之後發生了,村裡的老弱婦孺也是在一夜之間就如同現在這般,一面嘔吐一面腹瀉不止,村裡從未遇見過這樣的病癥,這一下全都慌了手腳,但是事情並沒有完,緊接著照顧自家病患的年輕男人也開始出現這樣的癥狀,可憐他們一個村子,原本自給自足家家戶戶都是開開心心。現在卻是全村都愁雲慘淡,村裡的人現在已經死了半數,再過幾日下去,恐怕整個村子的人都會死掉。
他們雖然有自給自足的能力,如今以來村子裡病患太多,各家積蓄已經買不起藥材,所以纔會想著出來劫些銀錢。
說到這裡,那原本眼中含淚的漢子驀然紅了臉頰,怯生生一如小媳婦一般擡眼看了雲梔雪一眼。
哪知雲梔雪根本沒有看他,聽了漢子的話,再次轉過頭去看向剛纔倒在地上的人,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擔憂。
“你們村子的人生此病癥,都有些什麼癥狀?”一直未曾放開的眉宇之間此時已經皺成了一個小疙瘩,看的盛月嬌略有些不舒服。
“啊,這個……恩公,我說不太好……”那漢子一番話下來說的已經順溜了許多,乍一聽雲梔雪開口,又立刻打回原形般磕巴了起來。
“沒關係,用你能說出來的話說。”雲梔雪看著他,並沒有不耐煩的表情。
“好的,好的。”那漢子聞言,低頭想了想,“除了老劉家兒媳婦是迸血去了,別的都先是怕冷,然後就是頭疼身痛,舌苔白如積粉,舌質紅絳。嘔吐不止,腹瀉這些吧。
”
他話每多說一字,雲梔雪的臉色就寒上一分,待他說完,磕磕巴巴的已經出了一頭冷汗,卻又硬生生的被身邊雲梔雪周身散發的寒氣生生凍住。
“聽這話,顯然這村子裡的人都是得的瘟疫。”雲梔雪尚還在思索,就聽的身旁盛月嬌的聲音輕緩的傳了過來,若清泉之水,也解去了他心頭漸起的煩躁之意。
“月嬌怎麼會知道這個。”雲梔雪轉頭看向盛月嬌,眉宇間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淡然。就連他也不過只是猜測,盛月嬌並不懂醫術又是怎麼這麼肯定的呢?
“雪兒想知道嗎?不過事有緩急,我們還是先跟去看一看好了。”說完見他眉頭又皺了起來,在他開口之前,盛月嬌先道:“雪兒放心,我知道你的顧慮,可這也是我的顧慮,你修爲雖高,這一次面對的卻並不是人,我不放心你,你也不放心我,不如我們一起去。”
雲梔雪見她表情決然,忍不住一愣,隨即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他是當真放心不下盛月嬌,紫幽冥的殺手依舊在追擊兩人,儘管進入天域國後少了許多,卻並不代表沒有,而且這兩次來的人也是修爲越來越高,現在的盛月嬌根本對付不了。
但是若當真是瘟疫,那傳染的可怕性又何止是這大漢所說的那般,前是狼穴後是虎口,而月嬌卻是想也不想的要同他一起進退,又怎能不讓他動容。
若不是此時身旁有人,他定會忍不住將這女子摟在懷裡,不爲其他,只爲這女子玲瓏心思。
盛月嬌是殺手之事雲梔雪已經知曉,甚至於她連殺了誰也同他說了,聽的他暗歎這女子的大膽。他並不是朝廷衆人,與這幾人也是非親非故,本是醫者,見慣了生死,而且江湖之殺多的數不勝數,他倒不覺盛月嬌做錯在哪裡,只是擔心她,擔心她會受傷,那麼了無生氣的躺在自己懷裡,心中重要的人隨時要消失的感覺他已經不想再承受。
盛月嬌是殺手,雲梔雪是神醫,儘管兩人早已見慣生死,再跟隨著那七人來到本有數百人的村落,看到那番景象時,也是一陣陣心寒。
兩人一路跟隨而來,見田間地頭乾涸一片,不禁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疑惑。步入村子後,看到村子的第一印象就是髒,此時村口處的空地上全都是人,其中老弱婦孺比較多,想來是爲了方便照顧,所以纔會將人全都放在村口處。
盛月嬌微微皺了皺眉,看了看身旁同樣面容冷峻的雲梔雪,這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溫潤謙謙的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來,不知爲何盛月嬌突然想不管不顧的將他帶走。她不是個殺人如麻的人,卻也不是什麼好人,現在她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不是爲自己而是身邊的雲梔雪。
可是如果她當真要帶雲梔雪走,他一定不會拒絕,儘管他的修爲高過他太多,但是……他畢竟是醫者,醫者仁心,當真扔下這滿地的呻吟痛乎一走了之,他心中一定會不好受。也是因爲這樣,纔會不顧他的反對硬是要跟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