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發(fā)現(xiàn),她的大哥、三哥已經(jīng)成為了真真正正的男人了,他們不再是那個只是老實、只是精明的少年了,他們經(jīng)歷過了無數(shù)的生死搏斗,在生死面前,他們從惶恐到了習慣,這其中的變化比之她,這里面的沖擊要多多少倍?
“大哥,三哥,你們真好。”書香反手攬住了書豁的腰,無數(shù)的話只化為一句最簡單的語言。
是啊,有他們真好。
書豁和書生感同身受,兩人面上都露出了笑容,這笑容是喜悅的笑,他們終于再度看到了正常的妹妹,她是正常的了,而不是那個失憶的妹妹。
三人默默的感受著這份得知不易的親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韌,他們的心比以往的也要接近。
良久,書香隱約的鼻音才算好一些,她冷靜下來了。
書豁和書生兩人雖然也紅了眼,但是終究沒有落淚,男人流血不流淚,他們在戰(zhàn)場上得出的結論。
“大哥,三哥,要殺我們爹和二姐、沈姨的人是廉親王夫婦,雖然現(xiàn)在爹他們還生死不明,但是他們確實是要殺我們之人,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書香的沉穩(wěn)、冷靜,再加上她清亮悅耳的嗓音,讓書豁和書生兩人不禁一怔,他們發(fā)現(xiàn),這樣的書香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勢。
“阿香,你…”
書豁正要說什么,卻被書香打斷,“大哥,這其中的事情你不要問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君哥哥要回來了,沈姨是因為我們家才出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要給君哥哥一個交代。”
自從沈君為了她而跳懸崖后,她一出口就是‘君哥哥’的稱呼似乎成了自然而然了。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對沈君,不是以前的董書香對沈君的感覺了,她是真的把沈君當作是哥哥來看待了,不管沈君會不會懷疑她。
“什么?阿君要回來了?”書豁大驚。
沈君的事情書豁和書生大概都知道,現(xiàn)在沈君突然要回來,這對他們來說肯定是一個沖擊了。
書香簡略快速的將事情的前因后果給說了一遍,沒有夸大鳳九其中用的力,也沒有隱瞞鳳九用的力。
書豁和書生的接收能力也強,書香認為自己已經(jīng)說了很多國家機密了,可書豁和書生任是沒個多余的‘表情’。
咳咳,這都是書香猜的。
真實的是:書豁和書生兩個人都怔愣了,他們沒想到書香會知道那么多的事情,更沒想到作為一國之君的皇帝會對書香這么的信任和愛護,連這么重要的國家機密都能告訴書香,而且還是因為書香才這樣做的。
書豁和書生有些面面相耽,一方面欣喜,一方面卻是擔憂。
皇上的態(tài)度他們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書香的失憶最讓他們放心的一方面就是失去了對皇上的情,他們縱使忠君,可是他們更希望書香不要受到傷害。朝堂的事情他們不是很了解,可是他們聽說過的那些事情,足以證明了若是書香進宮,肯定不會有什么好日子過的,朝中有多少人在覬覦著一國之母的位置,根本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
“阿香…你對皇上,到底是什么感覺?”書生認真的問。
這是第一次他們要書香正面面對她自己的感覺。
書香不吃驚,也意料到了,鳳九做的那些事情,自家的兩個哥哥若是還看不出里面有貓膩的話,就白活了。
所以,她料中了他們會問,心里也準備好了答案。
“大哥,三哥,皇上對我如何你們心里清楚,我心里現(xiàn)在更清楚,我現(xiàn)在對愛情沒什么奢望,但是我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他位高權重也好,他潦倒也罷,我現(xiàn)在瞎了,臉上也不好看,他現(xiàn)在是一國之君,不可能娶我這么一個人,若是他一直如此,那我也愿一直如此的陪伴他。當然,我不會忘記了爹和二姐、沈姨他們,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找到他們。”
“你們會反對我這想法也是正常的,但是…我會一直堅持下去,一直一直的陪著他,直到有一天,他厭倦我為止,我便走開。不然的話,就算有一天我迫不得已離開了他,我也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回到他的身邊。”
后來的后來,她才知道,她這些話,不止是說說而已,她確實靠著這一份信念,在離開了那么久之后,還是回到他的身邊。雖然,身份已換。
她對鳳九,其實不算是深愛,只是她想這么做而已。鳳九從一開始就對她織網(wǎng),讓她跳入,她已經(jīng)走不出這樣的漩渦了。
有一種愛,不是在嘴上說說,是用行動證明。
書香從來就認為,這句話很真實。鳳九從來沒說愛她,可是他做的一切都體現(xiàn)出他對她的呵護。很矯情的這么說一句,或許是鳳九的呵護太重了,她承受不起,她只能拼盡了力量去承擔。
她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對鳳九起了心,或許是鳳九要她整理書房時,他細心的照料;或許是在鳳九告訴她元祐是誰時,他對她的緊張;或許是在韃靼入了村子時,鳳九那不顧一切前去救她的那份心;又或許,是鳳九從承平追到韃靼,又從韃靼追到了那個小山村時;更或許,是在鳳九告訴她秀才爹他們遇害時…
很多很多的或許,第一個或許她只是對鳳九有那么一些好感而已,第二個卻是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安全感,第三個或許她才是真正的喜歡上他了吧,接下來的一切,都在無時無刻的加注了催化劑。
書豁咬了咬下唇,“阿香,你這是何苦?若是皇上只是貪得一時新鮮呢?”那她的一生不都毀了。
“他若是貪得一時新鮮,我就不會在這里了。”書香毫不猶豫的回答。
對啊,若是一時新鮮,誰拿皇位做賭?誰又拿性命做賭?誰又拿天下罵名和書香一人當中做賭?
“好,阿香,這是你的決定,大哥我支持你,但是若有一天他負了你,大哥就帶你遠走高飛。”這是書豁的答案。
書生道:“阿香,三哥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但是為了你,三哥愿意一拼。”
書香知道,她已經(jīng)拉著書豁和書生入了世上最復雜之地——朝堂。
朝堂勾心斗角,朝堂殺人不見血,朝堂冤魂無數(shù)…
可是,若不入地獄,如何能夠實現(xiàn)一切他們所希望的結果呢?
這一場的談話,奠定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有無數(shù)的血腥,無數(shù)的陷阱,無數(shù)的陰謀陽謀在他們的身邊環(huán)繞。
……
書香最終還是親自見了元祐,元祐對于書香的反應依舊冷冷淡淡的,只是書香不曾清楚,元祐心里起的一系列漣漪。
元祐確實是震驚的,因為書香的成長之快,有些讓他措手不及。
“二皇子,一人一報,二皇子你救下了沈君,也救了我,這兩件事情我都承認,你讓我?guī)熜执饝谀愕巧匣饰坏臅r候助你一力,這一點我?guī)熜忠泊饝悄阋屛規(guī)熜殖霰@是萬萬不能的。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你可以隨時讓我實現(xiàn)承諾。但是,這個條件是建立在我能夠做到的基礎和我能接受的基礎之上。”
“比如說呢?”元祐的聲音驟然下了幾個溫度。
書香冷淡、沉靜的樣子,讓他有些不適應。他寧愿她對他有那么一點點的‘放肆’,在他的面前,不必要帶上一副假面具。
書香頓了頓,“比如說,你若有一天被人下毒又無法醫(yī)治的時候,比如說你除了出兵外再也沒辦法奪得皇位的時候。”
“第一點我倒是能理解,可是這第二點你認為就你現(xiàn)在這樣,能幫得到我什么?”元祐嗤笑。
“我愿意一命抵一命,償還于你。”書香接口。
“你的命并不值錢。”元祐又笑。
“但若我現(xiàn)在就死,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書香正色,正義凜然的表情,根本沒法讓人懷疑她說這話的虛假性。
這回,元祐不笑了。
一口定音,“好,希望你記住你說的話,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違背了承諾,我不介意親手解決了你。”
書香點頭,“若有這么一天,就不用你動手了。”
他們都不曾知道,就這么一天,給他們來得措手不及,來得那么急,那么切。
元祐一走,書香便讓阿竹帶著她去鳳九那里,到朝陽殿時,鳳九正在和林先生談論著事情。
林先生道:“坷儀已經(jīng)差不多安撫好,如果皇上能放了坷儀的使者,便能解決了。”
書香接口上去,“林先生所言甚為簡單,師兄,將坷儀使者放了罷。”
若是其他任何人說這句話林先生都不會感到驚愕,就是書香說這句話,讓他感覺到驚愕…若那使者一放,她可就輸了。
鳳九蹙眉,“林先生,那使者朕定不會放過,你另尋辦法。”
很顯然,鳳九也想到了那么賭,又聽書香說情,他心里堵得慌。
“師兄,坷儀使者一放,我就能將那中蠱毒的使者給醫(yī)治好了。”書香又道。
她當然也沒忘記打賭,可是這賭,她不希望贏,也不希望輸。解決了當下的問題,才是最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