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手套堅硬且鋒利,關(guān)節(jié)處還冷光泠泠。突然被這么一只泛著寒意的手掌貼上小腹,沈青木不由愣神,下意識后退。
他的后退動作只持續(xù)了一秒,就被青年環(huán)在他腰后的手臂阻攔。沈青木怔怔,發(fā)覺青年的動作一變,環(huán)著他腰身的手轉(zhuǎn)移了方向,改為捏住他的側(cè)腰。
青年動作不重,甚至稱得上親昵。他指尖輕輕扣在沈青木的腰側(cè),手套上的黑金骨刺卻隨時能夠刺破衣料,再割破他的肌理。
沈青木回頭看了一眼白羽,目光游移。
下一刻,青年的手指瞬間收緊。隨著他的動作,一股讓人‘又麻又癢還略微帶點疼’的電流從腰側(cè)竄上后頸。
白羽好整以暇,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根本不準(zhǔn)備出聲解釋眼前的情況。
沈青木被迫把目光放回青年身上,身形越發(fā)僵硬。
這鬼面鐵爪小蛇的鄉(xiāng)村殺馬特設(shè)定……怎么看怎么覺得微妙。再細看這副面具,居然有些眼熟,似乎是許多年前他給第五單岐戴上的那一副。
他清清嗓子,試探喊:“單岐?”
青年終于松了松手,轉(zhuǎn)而拍了拍他的小腹,語氣輕飄飄地‘恩’了一聲。繼而又不咸不淡開口:“小舅舅,好久不見。”
氣氛太詭異,沈青木干巴巴點頭:“好久不見。”又伸手挪開他的手掌。
第五單岐這次沒有加以阻攔,冷眼看著他拉開自己的手,又冷眼看著他后退。
“你怎么會來這里?”沈青木問。
天地良心,他只是覺得氣氛尷尬才隨口一問,但下一秒,他就莫名發(fā)覺第五單岐身后狂風(fēng)大作,滾滾黑氣翻騰不休。
啊喂怎么突然黑了,給個理由先啊!
“小舅舅不希望在這里看到我?”第五單岐沒有直接回答,反問:“倒是小舅舅在這里做什么?”說完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以及白羽手中的一大堆飾物。
穿得鄉(xiāng)非一點礙你眼了?!
莫名成了兩人的視線中心,白羽這才主動解釋:“你的小男朋友目前是我們的合作伙伴。”
沈青木險些一個踉蹌。
閉嘴謝謝!
第五單岐似乎心情好了點,周身氣勢稍稍收斂,但依舊逼人。
白羽剛丟下一句話,人已經(jīng)消失在了轉(zhuǎn)角,只留下手里的層層疊疊意料堆在一旁。
他說走就走,連頭也不回,只苦了沈青木要一個人面對五年沒見的第五單岐。還是疑似已經(jīng)黑透了。
你別走!
我有點怕生!我還有一點點方!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次首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第五單岐。
“這么多年過去了,小舅舅可有一點點想我?”他雖然嘴上說著‘想’,嗓音卻含冰帶渣極其嘲諷,似乎認定了沈青木早把他忘到了腦后。末了,他又一字一頓補充:“我可是很想小舅舅啊。”
短短一句話,卻像是狠狠嚼碎了,又硬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里,沈青木覺得自己大約比竇娥還冤枉,一時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點了下頭。
只一下,第五單岐周身冷厲氣勢又緩了幾分。
第五單岐變了變姿勢,抱臂靠在墻上,口吻轉(zhuǎn)換,聊天似開口:“既然小舅舅想過我,怎么見到我本人后,反而離我那么遠?”
沈青木一掃兩人之間的距離,呵呵撐死五步,哪里遠了。
“五年不見,小舅舅就對我這么生疏,我很傷心吶。”
沈青木毛骨悚然,既是因為第五單岐陰陽怪氣的模樣,更是因為身后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大群毒蛇。
蛇群密密麻麻伏了一地,吞吐著蛇信緩慢向沈青木逼近。
醉了,平時白家連老鼠都見不到一只,第五單岐一來,居然直接引來了一大批的蛇。
沈青木瞟了一眼第五單岐,罪魁禍?zhǔn)讌s好整以暇,靜靜看著沈青木被蛇群步步逼近自己。直到沈青木再也沒有退路,險些撞上他,才又一展臂,摟住他腰身。
第五單岐似乎低低笑出聲:“這個距離,才更適合敘舊。”
“這里蛇多,小舅舅穿成這樣,還是要當(dāng)心點的。”‘穿成這樣’指的就是沈青木連鞋都沒來得及套上,就為了躲避白羽走了出來。
蛇再多,不還是你招來的?沈青木無語,伸手撥開他的手。
第五單岐一轉(zhuǎn)手腕,戴著黑金手套的手掌已經(jīng)糾纏著沈青木來回格擋。沈青木也隱約察覺到第五單岐沒有認真,長呼一口氣,略略分神陪他‘玩’了一會兒。
沈青木看了一眼第五單岐,又輕輕撥開了他的手腕:“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第五單岐就像一條蛇,角度一變又黏糊糊地纏上了沈青木的手腕,反問:“小舅舅覺得呢?”
那肯定是不好的,沈青木眸色一暗。
血肉身軀卻被活活推進強堿泥池里,一身皮肉都被火燎一樣‘燒’得界限模糊。好不容易攀爬上來,又發(fā)現(xiàn)自己被孤零零拋下。
沈青木想得出神,第五單岐趁機摸上了他的手腕,冰涼的手套在他腕上磨蹭了片刻,又隨意撥開了他袖子,嘖嘖一聲:“小舅舅里面什么都沒穿?”
什么都,沒♂穿
沈青木越來越覺得第五單岐畫風(fēng)奇怪,下一刻,他又見第五單岐松開他的手,轉(zhuǎn)而撥了撥他的發(fā)絲,“頭發(fā)也是濕噠噠的。”
“剛才是在和白羽做什么事情嗎?”第五單岐狀似無意問,只是指尖攆著他發(fā)絲的動作越來越重。
沈青的臉色變得非常詭異,悄聲問系統(tǒng):盆友,我有聽錯伐?
系統(tǒng):【沒有。】
沈青木:那我有想錯伐?
系統(tǒng):【也沒有。】
臥槽狗蛋你思想有點不太對,你這些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又學(xué)會了什么啊口胡!
第五單岐伸出腳尖,腳背緩慢插/入沈青木腳心與地面之間,箍著他腰強迫他站在自己腳上:“小舅舅穿成這樣不冷嗎?現(xiàn)在呢,有好些嗎?”
呵呵呵,你好孝順啊!
媽個嘰,剛才不冷,現(xiàn)在反倒被你弄冷了!
沈青木退一步,第五單岐就上一步,磨磨唧唧對練了好幾招,沈青木不僅沒從他腳背上下來,反而被逼得更貼近墻角。
這、這個情況好像不太對啊。沈青木冷汗直冒,腳下動作一頓,手上卻直接用力,推開了第五單岐臉上的青銅面具。
一大片光潔白皙的皮膚。
沈青木松了口氣。
第五單岐眸光微動,嘴角上揶揄的表情盡數(shù)斂去,正正經(jīng)經(jīng)抬眸看他,輕聲問:“小舅舅這是在擔(dān)心我?”
沈青木一垂眼就能看清他的臉,見當(dāng)年的稚嫩少年完全長開,變成一個俊美卻喜怒無常的青年,只覺得情緒復(fù)雜。
沈青木記得他以前夸過第五單岐的眼睛,就和他的人一樣純粹。
但現(xiàn)在一看……
沈青木目光晦澀,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啞:“還疼嗎?”
第五單岐反問:“小舅舅指哪里?”
身上,還是心口?
沈青木張了張嘴,又聽第五單岐問:“那小舅舅還疼嗎?”
他頓了頓,“或者說,小舅舅有疼過嗎?”
沈青木艱澀開口:“后來我去找過你,但是沒找到……”
“找過?!”第五單岐‘哈’了一聲,像聽到了什么笑話,又像被觸碰到了腦中的某根弦,猝然發(fā)力,一把把他推到墻角,指尖甚至直直插/入墻體,撐在他身側(cè)。
墻體上物質(zhì)簌簌往下掉,沈青木后背硌得發(fā)疼,正發(fā)愣間,就見第五單岐獰笑:“我也找過小舅舅,找了五年,可我也沒找到!”
“我還以為小舅舅一直在躲我呢?”他扯著嘴角,“沒想到小舅舅也找過我啊。”
他的尾音拖地極長,分明就是不信沈青木的話。
“我……”我冤枉!
沈青木簡直欲哭無淚,正組織著語言想要解釋,卻被一堆東西罩了滿頭滿臉。等視線再次沒有阻隔時,就見第五單岐冷臉強迫他穿上了那層層疊疊的祭司袍。
“天氣這么冷,小舅舅還是多穿點的好,到時候你生病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沈青木有點蛋疼。
末了又抓住他腳腕,硬生生把一只長靴套在了他腳上。
做完這一切,第五單岐屈了屈指節(jié),黑金手套發(fā)出一陣聲響:“今天和小舅舅聊得不夠愉快,那改天再來過好了。”說完,又一轉(zhuǎn)頭朝著白羽離開的方向走了。
沈青木被莫名其妙折騰了一會兒,愣愣回神時,第五單岐早不見蹤影,只有身后的墻體上的空洞和自己身上一大堆穿反了的衣服昭示第五單岐曾經(jīng)來過。
系統(tǒng)憋了半晌,終于開口:【檢測到第五單岐身上有三處不符合規(guī)定,請宿主整改,或者接受懲罰。】
三處大約是指:面具、鐵爪、小蛇這三樣鄉(xiāng)村非主流配置了。
【不能帶走一草一木喲】
【請宿主抓緊時間選擇】
沈青木:懲罰吧,懲罰吧,狗蛋他是暫時不敢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