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兩日沒有回來, 外頭的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暗沉，興許一會兒就會下雨了，李蕭然看著門外延綿的山出神, 小包子沒再的兩天他想了很多, 他想可能小包子對他只是對長輩的一種依賴, 還沒有到真正屬于愛情的地步, 可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小包子看他的眼神分明不像是依賴，可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裝一裝傻了。他心里一邊盤算著一次性和小包子談明白來，一面又擔心小包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平日里小包子哪里不是時刻粘著自己，這兩日倒是有些不習慣。

說起來人就是奇怪, 當他每天心心念念對你好時你嫌煩, 當他趁了你的心意不在打攪你時又覺得不習慣了。李蕭然錘了錘自己的腦袋, 自己還真是個渣。

但若是給不了就妄許諾言這事他干不出來，李蕭然雖然有時挺混的, 但也知道長痛不如短痛，切了小包子那些念頭總比自己敷衍來得好，只是這小包子從小就執拗，也不知說不說得動他。

扭了扭脖子，覺得有些累了, 躺會床上,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出神地望著虛空, 自己第一次見到小包子時他還是個黑瘦的小孩, 這轉眼比自己高了快一個頭, 身體也壯實了不少，只是不知何時他對自己起了這種念頭。李蕭然也不是古板的人, 也沒有所謂的恐同心結，在他看來喜歡同性沒什么，反而那些恐同分子真該去醫院看看。所以當初方羿和沐九歌在一起時他也覺得平常，只是沒想到如今卻被自己的弟弟瞧上了。

覺得后背硌得慌，李蕭然側過身子，突然看見枕頭底下露出些藏青色的流蘇，疑惑間把手摸進枕頭里，是一塊溫潤的美玉。李蕭然對玉沒有研究，但是從手感上來看這塊玉一定不是普通的防玉。手撫在溫玉上，誒，刻著字？

把玉轉過來，之見背面刻著一個字：然。

雕刻的手法很稚嫩，明眼就可以看出是新手，再看正面的花紋，比后面純熟的多。李蕭然一看就明白了，是小包子買的半成品，然后自己學著雕刻。

細細撫摸玉上的字，李蕭然思緒萬千。這玉也不是一朝一夕能雕成，小包子從小就干不了心細的活，這次怕是下了真功夫吧。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是感動之余又多了些許的惆悵。若兩個相愛之人尚可通過小飾物加深感情，可是他們這樣只能徒增傷感。

把手中的玉系在腰上，怎么說也是小包子的心意。

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玉上的“然”字，李蕭然腦袋也變得混沌，不消半刻便抵不住睡意閉上了眼睛。

李蕭然做了一個夢。

夢到自己變成一縷幽魂，然后看見了十幾年前還是黑瘦孩子的小包子，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欺負，眼睜睜地看著他餓肚子，然后他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不那不是自己！

“小包子不要跟他走！”可是沒人能看見自己，小包子還是跟著當時的司清走了。之后的劇情李蕭然全都知道了，只是小說中的主角，而不是自己的小包子。他時常這樣安慰自己，可是看見小包子被欺負時，還是會忍不住心疼，還是會一遍遍擋在小包子面前，任那些拳打腳踢穿過自己打在小包子身上……

之后的每一天對李蕭然來說都是煎熬……

他就這樣一天一天看著小包子長大，看著慢慢長開的臉上失去了笑容……

他心疼，可是無能為力。

之后小包子走上修真之路，但是日子也不太平，李蕭然也一直困在他的身旁被迫目睹小包子小說中必須經歷的一切。隨后他看見小包子一步一步走向巔峰，但他知道小包子一直不快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主觀思想作祟，他似乎感受到小包子并不是真的喜歡女主，可是一點已經不是他該考慮的了，因為他離小包子越來越遠，他知道這是離開的前兆。

突然，站在山巔上的燕南宿回過頭，直直地看向李蕭然遠去的地方，李蕭然只來得及看一眼小包子的臉就完全失去意識了，隨后，他才悠悠轉醒。

此時印在他腦海中的只有小包子那一眼，像極了小包子平時看自己的眼神，可是那雙滄桑的眼眸蘊含的內容太多太多，多到他很多都不懂。

起身坐在床沿上發了一會兒呆，李蕭然才發現自己后背和額頭都冒了一層汗，從洞門探出去，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只是不知道昨夜那場雨落入了誰的心中。

隨便洗漱了一把，李蕭然又坐在門前發起了呆，他發現小包子沒在的幾天他光是發呆去了，也沒了動力修煉。其實說起來，小包子才是自己和這個世界的寄托，也正是因為有小包子自己才能融入這個世界。

回想起昨天的夢，李蕭然說不出是這樣的感受，他心疼夢中的小包子，但他又真切的知道小包子的命運已經改變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夢而已，可是這個夢太真切，真切到他不能分辨，特別是最后那個眼神，讓他久久不能釋懷。

手摸到腰間，撫過溫玉，李蕭然慶幸自己來到了這里，不然小包子按著無良作者的軌跡長大，該受多少苦啊?；叵脒@次相遇改變很大的小包子，恐怕這兩年他也受了不少苦吧，只是自己當時沒在他身邊，為什么小包子一定得喜歡自己呢，就這樣以親情的牽絆一直生活在一起，不可以嗎？

他想過要找個妹子，可是終歸是對小包子幾人之外再對他人起不了親近之感，他想過，若是小包子對他沒有別樣的感情，自己或許能夠和他相伴到老，若是小包子找了對象，他也不介意抽時間當當電燈泡，可是現在，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預料，讓他沒有了思路。

等吧，等小包子自己放棄，雖然這種方法殘忍了些，但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了吧。

也算是想開了的李蕭然也不再糾結，就等著小包子回來吧，日子還是要過，可能過不了多久小包子就會忘了吧，只是想到可能和小包子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又有些傷感，估計這會兒小包子要恨死自己了。

李蕭然認為相比接受或拒絕，放任的態度更讓人受不了，要是小包子恨就恨吧……

嘆口氣，離開這么久小包子也該回來了吧。

之后李蕭然沒有等會小包子，倒是等來了帶著消息到來的方羿和沐九歌。

聽他們的消息是找到了原掌門的根據地，清宣宗的長老商量著帶著一干弟子去討伐了他，方羿尋思這這是個機會，就報了他們幾個的名字，雖然方羿對找到娘親的希望不大，但他還是不愿意放棄，所以才急著來找李蕭然和燕南宿，沒想到碰上他們鬧別扭。

李蕭然也沒好意思把真正的原因告訴他們，只說因為一些小事有了爭辯。方羿何嘗看不出他們倆都不是會為小事爭吵的人，估摸著就是感情的事了。燕南宿對李蕭然的感情他們這些旁人都看得清楚，但看李蕭然這樣子又是不愿透露，自己也不便多說什么，只是問要不要等燕南宿回來。

李蕭然想著小包子比他們都厲害，甚至有些長老都比不過小包子，于是就打算留一紙書信待小包子看見時也可以趕過來。

之人商量好后就跟著大部隊即刻動身，這次行動有些倉促，主要是前掌門的行動太不好琢磨，這次好不容易有了蹤跡斷是不敢耽擱，李蕭然遇見跟在幾位長老，這次行動只出來了一部分，清宣宗事務繁多，還是要留些人手。

趕路的日子李蕭然也沒時間想小包子，只是一同跟來的幾個女修中的一個倒是很煩人，休息的時候老是纏著自己問東問西。剛開始幾天李蕭然體諒這是她的第一次外出，也就細心地交待了幾句，但后來這名女修時不時就要湊上來跟他說兩句，就連趕路的時候都要和自己靠一塊，更過分的事提出靈力有限和他共御一劍，李蕭然十分無語，如果連御劍都夠嗆，那還拿什么歷練。他原本不是暴躁之人，但是這幾日下來也頗有些受不了，現在看見她都要躲著。

這次休息李蕭然又躲在小角落，實在是被那個女修纏煩了，才不得不這么窩囊。

方羿湊過時，李蕭然也就抬眼看了他一下，這幾天也沒見著他幫他，一看就是躲起來看熱鬧了，李蕭然別過身子，打算不理這個沒良心的。

方羿無奈地輕笑一身，開口道：“你早前不是想找個女修嗎？我看那姑娘條件也不錯，怎么？不喜歡。”

哪里不錯了，先拋開長相不說，就她那聒噪的性格，李蕭然早煩她了，要是娶進門還不得煩死。李蕭然搖搖頭道：“話太多了?！?

“以前南宿不也話挺多，你倒是享受，也沒看你煩過他?！边@燕南宿不僅話多，還老愛哭鼻子，粘人更是有一手，照著李蕭然這么一說，還不得早就煩透了燕南宿。

李蕭然安靜下來，停下手里拔草的動作，他煩心的時候手就停不下來，用腳搓了搓已經禿了一片的草地，默默轉過身。看著方羿理所當然的表情，李蕭然又糾結了。為什么小包子纏著自己的時候就不煩呢？而且自己好像還挺樂呵，就算小包子哭鼻子自己也是心疼多過責罵，就是一點厭煩之心也是沒有的。在這點上李蕭然還是歸功于小包子是自己拉扯大的，有感情基礎，可是這也解釋不通，剛認識小包子是自己和他可沒有感情基礎吧。

最后李蕭然果斷把原因放在小包子的那張臉上，雖然那時候小包子臉上黑乎乎地看不出長相，但不知為何李蕭然心就是虛，更別說還有個人陰測測地看著你。李蕭然飄忽著轉過目光道：“小包子不一樣。”憋出這么一句就再也不開口了，別看方羿平時一本正經，他可是真的壞，焉壞焉壞的。

方羿看沒了好戲看也就走了，然后和沐九歌相親相愛的畫面就刺傷了李蕭然的眼，李蕭然暗戳雙目，讓你看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