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只有花容寧瀾是清醒的,看著他們兩人神色頹廢死氣沉沉的樣子,倒有些火大了,他戀戀不捨地鬆開了燕瑾的手。
“我這就去帶人去找!”
說罷,一陣風一樣,消失無蹤!
渾身上下、裡裡外外,都讓她感到一陣疼意鬮。
悶疼,刺痛,一併襲擊而來。
整個人沉重萬分,眼皮也如萬斤重,讓她睜不開眼。
氣力猶如抽光一般,腦子裡一片又一片的混亂,她只覺得害怕哦。
一種從心中蔓延出來的害怕,彷彿失去了什麼,可她想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
“流年、流年,你醒了嗎?”
見她微微顫抖的濃密睫毛,還有她微動的手指,修緣知她這是要醒來的跡象,一向無悲無喜的心,此時竟然覺得歡樂起來。
“流年、流年姑娘,流年!”
他輕喚了幾聲,見她似乎正在掙扎,本養就幾分紅潤的臉色,此時一片慘白,額頭上甚至沁出了汗珠,莫非是噩夢了?還是
纖細修長的玉指輕輕搭上她的手腕處,只見她的脈象比之前穩定了些,這才鬆了心。
“流年,快醒醒,流年”
是誰在她的耳邊呼喚?熟悉而又陌生,似乎在哪兒聽過,又似乎不曾聽聞過。
外邊的天樞聽到裡面修緣的呼喚,掀簾而進,只見蘇流年躺在那裡神色不安,似是萬分難受,他朝她走近,握上了她的手。
“流年,快醒醒,你是不是想要醒來?流年”
似乎經過一番掙扎,蘇流年真的睜開了雙眼,帶著迷惘,朝著身邊的人看去,只見一人穿著青衫,面容陌生,而另一人是一身她所熟悉的黑色。
蘇流年心裡一寬慰,淡淡地笑了起來,虛弱地出聲,“墨笙”
兩人皆是微微一怔,修緣是爲她這一聲輕喚,那目光分明是朝他看來,那一聲墨笙分明就是在喊他。
而天樞這一怔卻是因爲這女人昏睡這麼多日醒來,喚的是那一個男人!
“墨笙”
蘇流年又喚了一聲,想要起身去抱他,無奈這麼一動背部的傷委實叫她疼得差點昏了過去,似乎是硬生生將肉撕開一般的疼。
這一下,整張小臉帶著淒厲與痛楚,滿頭的大汗一顆顆冒了出來。
“流年!”
天樞輕喚了一聲,“你傷得不輕不要亂動!”
只是這一句話蘇流年似乎沒有聽到,她的目光一直直視著眼前那一身黑衫的修緣,痛苦地喚道:“墨笙!我好疼,哪兒都疼”
這回任誰都發現不對勁了!
修緣握上她伸來的手,那一隻小手上,手心倒是沒有受傷,但是手背幾道劃痕,這一身的傷將來必定是要留下痕跡的,幸好七王府裡有不少進貢的藥品,可去除這一身惟恐留下的傷疤。
“流年,小僧是修緣,你受了傷,不要亂動,否則傷口會裂開!”
“修緣”
蘇流年一臉的迷惘,修緣是誰?
她想要搖頭,又覺得腦子裡一陣紛亂與沉重,而後雙眼一閉陷入了黑暗中。
修緣褪去以往的溫潤,帶著幾分憂慮與淡漠,見蘇流年剛纔的情況,那是失去記憶。
天樞也意識到了嚴重性,按道理,是他害她掉下懸崖,蘇流年醒來必定對他恨得牙癢癢的,可是她沒有恨,甚至沒有看他,猶如他不存在一般。
她的眼中只有修緣,可看他的時候,喊的卻是花容墨笙的名字。
目光逐漸轉向修緣,他問,“這是失去記憶?”
修緣點頭,幾分凝重,“選擇性失去記憶,她還記得七王爺,那也應該記得自己的身份,只是,似乎不認得你與小僧了!”
但不管怎麼樣,她此時醒來就好。
選擇性記憶還有恢復的一日,雖然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恢復。
但若沒有醒來,只怕一輩子只能躺在這裡了。
氣氛沉悶了下來,天樞看著那張慘白的小臉,心裡第一次有了愧疚。
他是報了青谷派的仇,可是卻害她至此。
爲什麼全都忘記了,就記得花容墨笙?
蘇流年在那一次醒來後,又昏睡了過去,飯桌上,藍子煌安慰,“小姑娘身子太弱,肯定撐不住的,等她醒來後,我去殺雞燉給她喝,一定好得快,相公,你說是不是???”
藍子暉立即點頭,“是是是!一定是那小姑娘身子太虛弱了,你說受了那麼重的傷能醒來就很不錯了,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修緣溫潤一笑,“是,醒來就好,忘記的,忘了也好!總會有重新認識的一日?!?
她的記憶丟失乾淨,但那些值得她去記住的人,將來都有機會重新認識。
天樞默不做聲,蘇流年成爲這一副樣子,說到底確實是他害的。
而修緣會掉下來,間接也是他害的,可修緣卻不記前嫌救他一命,追究下來,還是他天樞欠了他人情。
午膳期間,修緣又去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蘇流年,見她此時倒是安穩地睡著了,他渡了些內力給她,而後纔給她蓋好被子,見她氣息逐漸平穩下來,應該在午後能醒來。
這幾日只喝他餵給她喝的藥與水,其餘食物皆沒有吃,修緣想著飯後去給她熬一點粥。
果然在他們吃完飯沒多久的時候,蘇流年醒了過來,修緣本想去給她熬粥的,不過這事情讓藍子煌給搶去了,理由是他們都是客人。
修緣便去熬藥,而天樞守在了蘇流年的身邊。
見她悠然轉醒,帶著幾分激動去抓她的手,“你醒了!”
蘇流年朝他望去,眼裡帶著幾分陌生之意,想要抽回手,但是因沒有多少力氣,壓根就抽不回手。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墨笙呢?他去哪兒了?
蘇流年轉動著眼珠子看著簡陋的四周,眉頭一蹙,爲何見不著花容墨笙的身影?
她似乎看到他從高高的懸崖處跳了下來,目光望向她時,眷念,溫柔,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