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你的錢都是我的
藍苗笑道:“這位公子,還麻煩你簽個字?!?
他將銀票和毛筆都塞入了帷帳,好似把床當成了個郵筒。
思思忽然道:“你這是在搶錢?!?
她的聲音還顫抖著,卻忍不住要說話。
藍苗莞爾道:“小妹子,你很擔心他忽然變成一個窮光蛋?”
思思的臉紅了起來,卻又瞪著大眼睛,道:“我只知道一個人沖進別人的屋子,把別人的錢搶走,是要被關進大牢砍頭的。”
藍苗吐出一個裊裊的煙圈,道:“你盡管放心,這位公子家中有的是錢,這些散碎銀子,不過九牛一毛。即使被我掏了個精光,也缺不了你那份嫖資。你若能說得動他贖你回去,千頃良田、萬兩黃金都是你的哩?!?
思思道:“我知道你說這些話,只是因為嫉妒我神農傳承者之位面診所。你以為我很缺錢么?”
藍苗笑道:“你不缺錢,只不過花錢太快了而已?!?
“你絕不用擔心的。這位公子要臉甚于要錢,即使他一文不名,該給的銀子也一定會給你,說不定比平時還給得多些哩。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最后一句話,他是對那“公子”講的。
那位“公子”一言不發,好似帳中沒這個人。
思思咬著嘴唇,忽然道:“你……你就看著她這么胡說八道?”
藍苗倚在椅上,嫵媚一笑,道:“不管你怎么激他,他還得乖乖聽我的。他看起來像個柔情郎君,但心中有桿鐵秤,怎會被你這樣的小姑娘說動。這群死男人裝得人模狗樣,其實全都冷酷自私得很,你不知道?”
思思道:“你……你……”
她“你”不下去了,已將臉轉向那人。
帳中忽然伸出了那張銀票。
銀票上墨漬還未干。
兩根手指夾著這張銀票,緩緩遞了出來。
藍苗“哧哧”一笑,伸手去接。手掌探到銀票上方,卻又忽然停住。
“公子”夾著銀票的兩根手指,是右手的中指與食指。這兩根手指,都泛著那奇特的金屬光澤。
這奇特的金屬光澤,也在藍苗的瞳孔里閃動。
他的手又緩緩收了回來,曲起一個小指節,抵在尖尖的牙齒上。
過了一會,他道:“這張銀票的數額,常人恐怕一輩子也賺不到一成?!?
思思似乎想說話,但沒有開口。
藍苗道:“思思姑娘一定很舍不得?”
帳中人忽然冷冷道:“你怎地這般啰嗦?”
藍苗咬著嘴唇,瞇著眼睛,道:“你把銀票遞給思思?!?
思思忍不住道:“你……你又發什么瘋?”
藍苗道:“我知道思思姑娘醋吃得狠了,舍不得這筆銀子??晌移愕腻X,還要她親手送給我花?!?
帳中人道:“你在道上想必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何必為難一個小姑娘?”
藍苗道:“我是女人,她也是女人。女人最喜歡為難和她作對的人,尤其是搶男人又搶錢的那種,你也是蓋世界浪子班頭,難道不懂這個道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難堪的靜默,就連思思,也一個字沒敢發。
也不知過了多久,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啪噠啪噠”聲。
這聲音很快,也很輕微,思思全然不覺。但甫一出現,就傳入了藍苗耳中。
他笑了起來。
他在桌角輕磕了磕,將燃盡的煙灰傾出,慢條斯理地道:“思思姑娘,你家龜奴的反應總算還不太慢。”
“啪噠”聲已由遠而近,到了門口。
屋內三人同時聽見他“咦”了一聲女總裁的貼身高手 精編版最新章節。
藍苗向床帳眨了下右眼。
那人由拍門而變為砸門,隨即高聲道:“思姑娘?思姑娘?怎么回事?有沒有人?開門!快開門!”
那兩扇門早變成了歪脖子樹。還是藍苗進來后,將門扇“哐”嵌進門框里,否則門已被砸開了。即便如此,木板也全是裂縫,透進一道道光來。
藍苗低聲道:“看你不給我?”隨即捂著嘴笑起來。
他撿著最熱鬧的午后進屋,磨蹭了許久,離晚飯時刻已不遠。來個把龜公,實屬意料之中。
帷帳中思思忽然板起臉,喝道:“看你成什么樣子!急慌慌地,趕著去投胎嗎?右腳打在左后跟上,當心栽去樓下??腿瞬徽f你蠢,說我們暗香閣沒人哩!還不快住手!”
她迅速又加上一句:“公子現在生氣得很,你別進來!”
龜奴素來擔心的只有兩件事:第一是姑娘跑了,第二是沒撈到錢。如今聽思思還在,胸中一塊石頭先落了地。
聽是客人要求,他也不敢違抗,扒著門往里瞅,只能瞅見床的一角。他道:“思姑娘,這是怎么了?公子還好?這是誰在鬧事!有事怎地不喊我!那兔崽子還在嗎?關公面前耍大刀,他活膩了!我這就去叫一幫兄弟,保管給公子解決了!”
思思跺了跺床板,道:“誰叫你自作主張?快滾下去,不許叫人來,也不許對人說,我喚你你才準上樓,聽懂沒有?”
龜奴被噎了下,內心起了幾分懷疑,雖沒撞門,也沒離開,在門縫里四處張望。
藍苗忽然笑吟吟道:“你們家姑娘在騙你,你聽不出來?”
那龜奴聽了這句話,忍不住喝道:“什么?”
藍苗道:“她預備和這男人私奔,包袱都打好了,自然怕你進來。”
思思叫道:“你胡說什么?”
藍苗道:“你又心虛什么?”
龜奴忽然聽到陌生聲音,更覺事情有變,道:“你是誰?”同時又用力擂起門來,道:“開門!開門!”
藍苗笑道:“他的錢全是我的,你說我是誰?不是我捉奸快,這對狗男女已跑了。你快快進來,這小狐貍精休想進我家門?!?
思思破口怒罵,龜奴使力更大,一撞之下,兩扇門突然崩開!
一道瑩青的光忽然飛出。
藍苗姿態雖然閑適,眼睛卻從未離開過床帳。
那道光如劈空閃電,一閃即逝。
但它現出時,便已盡收藍苗眼底。
那是一枚青玉簪子,玉質光潔潤澤,顯然是主人的愛物。
“嘭”地一響,剛打開的門突又撞回原處!
門外“嗷”地叫了一聲,那龜公似是被彈飛在地,壇壇罐罐破碎的聲音傳來。伴隨著不明意義的嚎叫,腳步聲急促地響起,由近至遠消失了。
玉簪已插入了門扇,連簪頭都沒了進去。若門外有人恰好站在此處,怕不被戳瞎了眼睛。
玉脆易碎,但這根簪子在射入木門時,顯然堅逾金鐵。
藍苗將煙管在指間轉了一圈,冷笑道:“好內力真武玄天劫之君萌無雙!不過你猜,那龜公多快能搬來救兵?會搬來幾個?”
那只手忽然又從床帳中伸出。指間夾著那張銀票。
那人道:“賞你何妨?接著!”
銀票忽然飛出!
“呼”一聲,那張紙照藍苗頸項旋來,雪光閃爍,宛若一枚錚亮的飛刀。
藍苗喝道:“來得好!”
他長身而起,將身后的椅子一腳踹開。
銀票來得快,藍苗的動作更快。他凌空旋身,孔雀藍大袖飛舞。他的手,同時也從袖中探了出來!
空手接白刃是武功中很高深的境界,但它并不是指一門武功。
它是指武功練到一定層次后,武者所能達到的功力。
他倏然攫住了銀票,那帶著利風的刀刃旋入掌中。他手腕旋轉間,刀刃也隨之旋轉,已將力道化去,只剩柔軟的紙片。
藍苗剛接住了那張銀票,便覺眼前黃影一閃。一只溫如玉、冷似冰的手,已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黃影并非什么奇特的事物,而是床上的一襲錦裘。
錦裘后面,當然還有個人!
那只手還未碰到他,藍苗皮膚上的汗毛已豎立起來。
這手一半與常人無異;另一半卻冷冰冰的,好似并非血肉組成,而是金屬所鑄。
他已疾退。
常人被鐵箍扣住手腕時,即使及時后退,也無法逃脫。因為鐵箍的空隙,也在迅速縮小。當手掌無法鉆過時,談速度就已沒有意義。
藍苗的大拇指忽然塌了下去,隨后食指、中指、無名指也塌了下去。
鐵箍的空隙在縮小,他的手掌也在縮小。
那只手攫緊時,藍苗的手掌已全然退了出去。
從遇險到逃脫,不過一眨眼。
黃影閃動,那襲錦裘已退回帳中。
這一招間,錦裘受真氣鼓漲,在空中噼啪飛舞。因此那人雖離開了床,仍沒人能瞧見他。但他一擊不中,再沒有第二招的機會。錦裘已要落下。
藍苗凌空倒翻,落在門口。
他那飄飄若仙的孔雀藍大袖,已有半幅袖子不知去向。露出一段雪藕似的手臂來。
那張銀票,卻還拈在他指間!
門外一片喧嘩,許多腳步擠上樓來,幾個人大聲吵嚷著,聲音直透進屋里。
他摸了摸自己光裸的手臂,冷笑一聲,忽然拉開了門。
那群人正準備將門撞開,為首者撞了個空,身子險些栽倒。
不等對方怒罵,藍苗已劈手抓住他,將整個人提了起來,擲入了床帳中。
做完這事,他哪管身后洪水滔天,笑聲不絕,從樓上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