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人皇之爭

隨著沈淵在姬兆陽的帶領下踏入皇子府，便立刻感覺到外界窺探的視線紛紛消失。

環顧四周環境，雖然與薛家位於同一位置，但這萬載之前的實權皇子府邸卻是遠勝於後世薛家的伯爵府。

府邸之內空間被陣法強行開闢，將原本的空間擴張了數十倍之多，放眼望去只見到仙山靈泉、亭臺樓閣間穿行著奇珍異獸，儼然一副世外仙境的模樣。

行過水池畔，沈淵甚至見到了幾名相貌柔美的鮫人於繚繞雲霧間遊動。池中的鯉魚面生龍鬚鱗片金黃皆是身具真龍血脈的龍種，放在後世足以成爲一方大妖。

“這數名鮫人天生異種，所垂之淚可稱夜明靈珠，乃是東海龍王大朝會時獻於父皇之物，後被父皇賜予我。

至於這些龍鯉生於龍門之地，天生沾染了真龍血脈，然未經磨礪潛力已盡難以化爲真龍，只能成爲飽腹之物，是黃河龍宮當代龍子拜訪時所留。

黃河龍鯉鮮美無比，沈道友等會一定要嚐嚐。”

姬兆陽的話語輕描淡寫，說黃河龍鯉只是食材，但也只是針對大胤皇室而言。

在九州之外的三十六域內膽敢有人以黃河龍鯉爲食，必然會遭受整個黃河龍宮的報復，縱使煉虛真君都未必能夠抗住。

結果到了大胤皇室這裡，四瀆之首的黃河龍宮龍子甚至主動獻上龍鯉，讓沈淵不禁有些感慨這萬載之前的大胤之強大。

若是放在是後世大夏皇室內出現食用龍鯉的事情，第二天必然會有黃河龍宮的真龍找上門。

在姬兆陽的帶領下，沈淵與姬兆陽進入了府邸的內院。

這一處院落之中繁花似錦落英繽紛，在其中央有一方玉桌留著兩個位置。

徐冠以及周圍的侍從都已經主動退下，衆多侍從只留下了兩個侍奉身側的美貌侍女。

沈淵瞥了一眼身旁的侍女，注意到這與常人無異的侍女實際上卻是一具沒有靈智的機關傀儡，內院中真正的生靈只餘下了沈淵與姬兆陽兩人。

“座！”

姬兆陽右手一引，隨後主動落座在玉桌之前。

沈淵神色如常落座，兩位傀儡侍女奉上果盤烹煮靈酒，在這景緻優美的院落中頗有幾分閒情雅緻之感。

不過沈淵可沒有這麼多心思在這裡欣賞美景，直截了當地開口道：

“其實我很好奇，三皇子請我來帝都的用意究竟爲何？”

姬兆陽淡然一笑：“自然是爲了回報沈道友所贈予的玄黃玲瓏塔賜福”

這個理由還未說完便被沈淵直接打斷。

“三皇子殿下這個理由騙一下外人尚可，但對我而言就沒有必要了。

此界沒有人比我更瞭解玄黃玲瓏塔，它的賜福印記功效如何我自然是一清二楚，遠不足以讓三皇子如此重視，更不要說爲此拿出諸界羅天法會的名額。”

姬兆陽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目光凝重地望著沈淵，人道氣運悄然縈繞起身，大胤皇子的位格在此刻顯現。

無形的壓迫感從姬兆陽身上傳出，這並非是修爲境界、神魂真靈層面的威壓，而是來自於整片天地的人道壓制。

沈淵神色如常，對姬兆陽的動作完全置若罔聞。

在這萬載之前的玄黃界內，只要身爲玄黃界生靈，縱使強如煉虛真君在面對人道壓制之時也會落入下風。

這是大胤皇室與人道昌盛所帶來的雙重加持，無任何生靈能夠倖免。

然而這樣的能力卻對沈淵沒有絲毫作用。

沈淵並非大胤之民，甚至不屬於這一片時空，早已洞悉了未來人道衰敗，又豈會被人道之威輕易壓制？

更何況沈淵身具人道大勢，對於這點程度的人道氣運調動完全能夠無視。

在沈淵體內，姬兆陽的舉動似乎刺激到了體內的人道大勢，這歸屬於人道本源的力量本能運轉，人道法相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在身後顯化取代掌控帝都的意志。

若非沈淵竭力壓制，恐怕人道法相的反擊便足以將姬兆陽徹底打落塵埃。

姬兆陽眼中閃過一絲敬佩之色，他可是比其他人都清楚，大胤皇室的人道威壓是何等的恐怖。

沈淵能夠將其輕易無視，足以見得其底蘊深厚。

收回了釋放的人道威壓，姬兆陽輕搖著頭開口道：

“其實這件事情倒是我冒昧了，沒有詢問沈道友的意見。

不過此事事關重大，我也是迫不得已纔出此下策。”

臉色中逐漸帶上了凝重，姬兆陽鄭重說道：

“我之所以邀請沈道友參與此次諸界羅天法會，並不是爲了爭奪什麼機緣，只是單純爲了自保。”

“自保？”

“沒錯！”姬兆陽將杯中的靈酒一飲而盡，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我雖然在玄黃玲瓏塔試煉中失敗，並且失去了試煉過程中的記憶，但迴歸帝都之後我卻突然發現，自身似乎與玄黃界的人道更加親近了。

人道的眷顧讓我得以消弭境界快速提升的後患，並且掌控更多的人道氣運，在所有兄弟姐妹之中脫穎而出。

這一現象讓我十分費解，但面對外界的疑惑，我也只能聲稱這是沈道友贈予賜福印記所帶來的功效。”

姬兆陽這番話，讓沈淵立刻想到了玄黃玲瓏塔內，進入那一方海外小天地所進行的試煉。

沈淵雖然一直在種日月，但對於整體局勢還是有一定的瞭解。

姬兆陽曾經在幕國之中推行人道，藉助大胤皇子之身敕封人王，推動幕國從妖魔亂世踏入人道王朝之列。

雖然最後功敗垂成，但卻在那一方小天地內埋下了人道的火種，如此功績得到人道眷顧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過沈淵也並沒有向姬兆陽解釋其中的緣由，試煉之事也不便隨意向外界傳播。

“三皇子得人道眷顧，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或許吧！”姬兆陽嘆息著向沈淵問道：

“沈道友可知道我大胤皇室挑選儲君的條件？”

“不曾知曉。”

“在大胤皇室之內，縱使你天資絕頂聰慧過人，能得到滿朝公卿的支持，也未必能夠順利登上人皇寶座。

因爲修爲境界、天賦、文武百官的支持，對大胤皇室都無關緊要，唯一衡量的標準便是自身的人道氣運多寡。人道氣運越多，未來登上人皇寶座所能調動的人道大勢也就越強，人皇坐鎮帝都所能發揮出的實力也會更強。

只有這樣，大胤人皇纔能有橫壓一界，執掌這九州三十六域。”

一旁的傀儡侍女上前爲三皇子斟滿靈酒，三皇子端著酒杯神色苦惱道：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儲君之位的挑選完全看運氣，但這麼多年曆代人皇更替，還是總結了一些標準。

例如某位皇子仁名遠播，受到文武百官的支持，那麼他身上的人道氣運便會濃郁幾分。

在人皇鎮壓玄黃界，大體人道氣運趨於穩定的情況下，這一點氣運差距便足以決定儲君之位的歸屬。”

“而我的大兄比我年長三百餘歲，作爲人皇第一子早早地被封爲太子，其背後的母族爲他造勢，文武百官也主動向他靠攏。

雖然太子在四百歲時才勉強突破還虛之境，但靠著年齡的優勢，太子的人道氣運遠超其他的兄弟姐妹。

雖然在三十六域之外名聲不顯，但朝野上下一致認爲太子便是未來的大胤儲君。”

聽到這裡，沈淵逐漸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可隨著我受到了人道眷顧，身上的人道氣運濃度超過了太子，局勢完全發生了變化。

我修行天資在大胤皇室屬於頂尖之列遠超太子，再加上氣運濃度的反超，讓不少早早下場投資的權貴公卿們後悔不已。

一部分文武百官開始向我靠攏，而我的母族也開始爲我造勢。

人道氣運是衡量儲君唯一的標準早已是大胤鐵律，縱使太子早佈局數百年也難以抹平人道氣運的差距。”

“我的異軍突起擾亂了大胤朝堂的局勢，不少早早下注的公卿們心憂不已，擔心我若是繼位之後會對他們進行清算，太子更是視我爲眼中釘。

但若只是這些倒還好，在人皇意志之下一切都會被鎮壓，哪怕太子和公卿心有不甘也無可奈何。

可偏偏在我獲得人道眷顧之後，父皇卻沒有降下任何的旨意，只是賜下了一部分珍寶和那幾只鮫人。

對於我與太子之間的爭端，父皇似乎保持了默許的態度，這讓太子與那些提前下注的公卿膽子越來越大，畢竟我的人道眷顧只是略有優勢，還無法做到完全壓制太子的地步。

隨著時間的推移，暗地裡的爭端也逐漸擺在了明面上。”

“太子一方早早佈局朝野上下，老牌的公卿權貴衆多，佔據著體量上的優勢。

作爲後來者的我面對太子一方的攻勢也只能節節敗退，那些支持我的文武百官根本無力抵抗，只能寄希望於父皇能夠遵循祖製出面定下儲君之位。

如果繼續拖延下去，整體局勢對我更加有利，但隨著諸界羅天法會的消息傳開，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姬兆陽臉上的憂愁之色愈發濃郁。

“諸界羅天法會作爲玄黃界盛會之一，大胤皇室必然會參與其中，我身爲大胤皇室天賦第一的皇子定會佔據進入法會的名額。

諸界羅天法會舉行之地並非在玄黃界內，這對太子一系的人而言無疑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若是身處於帝都之內，縱使太子與他背後的公卿再瘋狂，也不可能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動手。

可諸界羅天法會斷絕與玄黃界聯繫，只要在法會過程中除掉我，太子便可以繼續高枕無憂穩坐儲君之位。”

說到這裡，姬兆陽眼中的急切已經不再掩飾，直截了當地向著沈淵開口道：

“太子一系底蘊深厚，太子更是還虛境大真人實力不俗。

而我雖能夠拿到諸界羅天法會名額，但卻找不到多少能夠進入法會的人選，想要對抗太子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在聽聞沈道友鎮殺巨嶽神尊之後，我便想到請沈道友出手，護送我完成諸界羅天法會。

我請監天司司主親自出手推演沈道友下落，確認沈道友在幽州之後，便派遣徐冠邀請沈道友入帝都。

只要沈道友能夠護送我安然歸來，法會之內的一切機緣我分毫不取，沈道友也可以任提條件，只要我能夠達成必定竭盡全力。”

“我雖比不上太子底蘊深厚，但皇室寶庫內的奇珍異寶、神通法術還是能夠調動一二。”

話語間，三皇子向著沈淵鄭重一禮。

沈淵聽完三皇子的講述，神情中帶上了幾分動容。

他想過姬兆陽另有目的，卻不曾意識到此事竟然牽扯到了大胤皇室內部的權力更替，以及未來人皇之位的競爭。

哪怕沈淵早已知曉，無論是三皇子姬兆陽還是那位大太子都不是最後的贏家，但這並不妨礙此事所帶來的影響。

若是傳播至外界，恐怕諸多洞天福地都會聞風而動。

“不過皇室權力的爭奪應該還有幾分限制，洞天福地必然無法介入人皇之位的爭端中。

也就是我這身份一直保持獨行俠，更是先後得罪了小有清虛之天、東煌神系，所以才能夠被三皇子視爲助力。”

對於其他人而言，即便是有能力介入人皇之位爭端中，也必須要考慮其中可能帶來的因果危機。

但這對沈淵來說卻算不得什麼。

在萬載之後的玄黃界中，沈淵可是親手扶持一尊人皇上位，獲得了人皇之師稱號。

雖然是殘缺天地之中不完整的人皇之位，但本質上依舊是貨真價實的人皇，這讓沈淵對於眼前的局勢並沒有外人想象中的畏懼。

“我答應了。”

沈淵輕描淡寫地迴應道，姿態輕鬆好似在回覆姬兆陽今天晚上吃什麼一般。

姬兆陽怔住了，隨後面露狂喜。

以沈淵的實力未必能夠在諸界羅天法會上取得最後的機緣，但是保住他的性命絕對足夠了。

“但我有一個要求。”沈淵的話語再次響起。

“沈道友但說無妨。”

“我要大胤皇室收錄的所有地煞神通修行之法！”